第二卷 第19章沈家丫鬟 文 / 寶奴兒
第19章沈家丫鬟
「是啊,你是沈家的丫鬟,又不是我離歌的丫鬟,是沈家養著你也不是我離歌,你聽他的話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怪你也沒資格怪你,你起來吧。」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湧起的失望以及傷心,我盡量平靜的開口說著,伸手拉她起來她卻只是哭著不斷的磕頭。看到她額頭不到湧出的鮮血,我的心震動了一下心突然變得有些酸澀。
「我相信你就是了,你也是不得已的。」輕輕的歎了口氣,我蹲下身去抱著她不讓她在這麼繼續下去,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突然緊緊的抱著我。
「老爺說……宮裡的娘娘早就對小姐你恨之入骨了,這次……這次小姐出宮來很多人怕皇上再愛上小姐……所以想要斬草除根,唯有……唯有小姐嫁人了她們才會罷休……說只有王爺才能保護小姐……所以……所以要奴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打斷她的話我笑著說,卻感覺鼻子一陣泛酸,努力的將即將奔湧而出的淚水止住才拉著她站了起來,看到哭的滿臉淚花的她我突然又笑了起來,原來,她還是站在我這一邊的,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我都願意相信,因為,倘若她都不能信任了,那麼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
「小姐……你,你相信……墨公子說的話麼?」抽泣了半天翠微才漸漸平靜下來,我找來乾淨的帕子輕輕的擦著她額上的傷口,她卻抓住我的手擔憂的看著我問。
「信不信有什麼區別,公主又怎樣?還不是被拋棄的人,即使他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會去黎國做那什麼公主的。」冷冷一笑我語氣同樣冰冷,翠微在我的語氣裡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不敢再看我只是低頭坐著沒有再說話。我也沒有再說什麼,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白雪映照下的沈府,心裡翻湧著的是怎樣的情緒連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黎國公主,多麼尊貴的身份啊,原來我竟然是公主麼?可是公主又如何?還不是從一開始便被父母拋棄,要是告訴我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也許我還能夠接受,還能夠原諒父母的拋棄可以體諒他們因為生計而不得不做出的決定,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我我是公主,我的父親是一國之君,這樣的尊貴身份難道連一個女孩都養不起麼?要我怎麼去接受,怎麼去原諒?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只是他們的一枚棋子,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將我拋棄,現在我有用處了,才想起來,然後再善加利用嗎?他們未免太小看我離歌了,還是他們太過自信相信我會按照他們的路一步步走下去?我說過,我不能算是一個好人,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善良的人,我不會因為他們給了我生命就必須去報答他們,所以,我不會按照他們安排的路走的,不會……
月光靜靜的灑在窗欞上,窗欞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起來有些模糊。我取過一邊的燭台想照得清楚些,然而看到的卻只是一片枯黃的落葉靜靜的躺在那兒,淡淡的一笑我放下燭台將窗戶關上,然後伸手撥弄著火紅的燭心。
「啊!」手在燭火上停留過久,一陣刺痛傳來我猛地收回自己的手,食指與中指指尖一片紅色顯然是剛才不小心燙傷的,翠微聽到我的驚叫急急的跑了過來。
「翠微,對不住了。」轉過身看著急急走近的翠微,我輕輕的開口,翠微詫異的看向我,我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翠微的身體卻軟綿綿的倒了下去,我忙伸手扶住她下滑的身子,然後默默的扶著她來到床前。
替翠微將被子蓋好,我從床底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在出門前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那燭火。翠微一定不知道,在我給她擦拭傷口的帕子上被我沾上了少許的離魂草的汁水,然後我又在撥弄燭火的時候在燭心放入了斷腸草,這一切都該感謝那張在東暖閣裡撿到的迷魂草的配方,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兩種草混合會變成迷魂香……
一個人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突然間感覺有些冷,身上火紅的嫁衣尤其惹眼,我有些懊惱自己出來得急了竟然忘記將這身嫁衣換上,幸好如今已是深夜,不然這一身打扮只怕會引起許多異樣的目光。
空曠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我知道現在要出城是不可能的,而在大街上走著相信不一會兒那些追兵便會趕到,如今我只有找一間客棧住下明日再趁早離開。
也許是真的有些晚了,好些客棧都已經打烊,僅有的幾間鋪子都是一些賣宵夜的攤子,那些攤子到了半夜就會收攤,所以我也待不了多久。實在不行,我想我就只能隨便找個地方能夠遮風避雨就好了,明日再去和已經安排好的車伕會面,到時候離開京城趕往西北,見到楚兒然後帶他離開……
黎國公主?既然他們說我是公主,那麼,擁有這個身份救楚兒是不是就會容易一些呢?不過我知道,哪怕前方的路荊棘密佈我也不會退縮的,因為我的孩子在那兒,為了他,我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我更不會中途放棄,只是,恐怕我再也無法見到易曦和羽翼了,現在的我只期望長大後的他們不要恨我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姑娘,這麼晚了,要不要來一碗餛飩暖和暖和身子?」漫無目的的走著,來到一個餛飩攤前,那個賣餛飩的婆婆熱心的招呼著。
「好吧,給我來一碗。」看著冒著熱氣的鍋爐和婆婆臉上溫和的笑,我笑著坐了下來,手指凍得有些麻木,吃一碗餛飩也許會好些,這漫長的夜晚或許也會暖和許多。
「呵呵,姑娘好久都沒來了呢,可還記得老婆子?」婆婆一邊煮著餛飩一邊笑著說,起先我以為她是在和別人說話,四處看了下發現此時除了不遠處的角落裡趴在桌上似乎已經醉倒的客人外便沒有別人,才知道是在和我說話。
「婆婆認得我?」訝異的看著一邊忙碌著的婆婆,我有些吃驚的開口問道,四處再看發現這裡我並不熟悉,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說,還是,她只是認錯人而已?
「年輕人記性怎麼差可不是好事,才這麼幾年你就不認得了?」婆婆的語氣裡多了一絲笑意,好像是在教訓自己不聽話的孫女一樣,端著煮好的餛飩放到我面前然後逕自坐了下來。
「啊,你是於婆婆!」看到婆婆依稀有些熟悉,只是比記憶中蒼老了一些的臉,我忍不住驚呼出口,隨即心中疑惑便問了出來,「可是我記得您賣的不是餛飩。」
「是啊,以前賣的是湯圓,如今改行賣餛飩了。」婆婆笑著說,我沒有再做聲只是低下頭去吃著碗裡熱乎乎的餛飩,然後想起那些過往的歲月。
記得以前經常與逸軒到於婆婆這裡吃湯圓的,那時候這種事幾乎成了一種習慣,還記得最後一次來吃是在我入宮的前一天,只是,那天是我一個人來的,沒有逸軒也沒有碧薇。自己一個人對著一碗沒有動過的湯圓獨自落淚,如今,卻早已經物是人非了,仍舊是這個攤位,只是此時的自己和那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
「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婆婆突然開口,我驚訝的抬頭看她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臉上的表情這麼明顯麼?婆婆見我看她卻只是微微的笑著,伸出枯黃的手劃過我的臉頰,我這才感覺到在她的指尖碰觸的地方有暖暖的濕意。
「沙子迷了眼睛而已。」我笑著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擦去,婆婆見我這麼說也沒說什麼,只是溫柔的看著我,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當面對一些熟悉的東西時,總是容易輕易的掉眼淚,或許真真印證了那句話——女人是水做的,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流不盡的眼淚?
「也許,他可以幫你。」婆婆突然笑著伸手指向角落裡醉倒的人,我不解的看過去,除了對方穿著一件月白錦衣之外我再也看不出其他,不解地看向婆婆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說,如今,又有誰能夠幫我?
「你也許不知道,這個人啊,喜歡你可是好幾年了呢。」見我不解,婆婆笑著說,我心下更是詫異,對方我根本就不認識,甚至可能見都沒見過,何來喜歡之說?
「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你也許都不知道,那時候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不過那樣子倒是像一路跟著你來的。等你走了之後他便向我打聽你的事,我原本想著他只是貪圖你的美貌也就騙他說你是沈家的小姐,這樣子就能夠把他嚇走了。我說的時候,他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我想著應該是怕了的,所以也就沒放在心上,他也很久沒再來,我怕你心裡彆扭也沒告訴你這事,誰知道沒多久他就常來這裡了,只是那時候你再也不來了,他也就沒再遇到過你。這孩子不錯,經常幫著我收攤送我回家什麼的,我想著這緣分被我老婆子深深扼殺掉了心裡就愧疚,真是難得再有這麼癡情的人了……」婆婆一邊說著一邊不住的回頭去看那個人,我卻更是詫異,實在想不明白到底對方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得到婆婆這般的讚賞,但是卻也沒有勇氣走近,只是坐在那兒沒有什麼表示。就算對方真的是對我癡心不改又能如何?過去了,也只是徒增他的煩惱而已。
「我也曾想過你早該嫁人了的,他也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到這裡來,後來每次來都是開開心心的我也就不再過問了,可是,這開心沒多久又開始不開心了,每次來都帶了酒過來這裡自己一個人喝,看,今天又喝醉了。我想著,你要是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和他說說的,也許你們互相說出了對方心中的煩心事,會好些,雖然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但是有個交心的朋友也不錯的。」婆婆笑著握住我的手拉了我起來,我被她最後一句話打動,不由自主的挪動腳步朝那角落走去,或許,對一個陌生人說一下自己的煩心事也不錯的,說完之後各自離去,誰也不會影響到誰,這樣的感覺感覺,似乎不錯……
「婆婆,我家公子是不是又喝醉了?」驀然響起的聲音讓我的腳步一頓,然後再也挪不開去,連頭去看對方的勇氣都沒有,就那麼僵硬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