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4章瘟疫封山 文 / 寶奴兒
第94章瘟疫封山
「該喝藥了。」我怕他再將門關上,便用一隻腳抵在門邊然後自己彎腰下去夠了藥碗,卻因為隔得有些遠試了半天都沒辦法將那藥碗夠著,不敢挪開腳步我就那麼一直夠,逸軒伸手拉著我的胳膊讓我站了起來,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就只看著他。
他鬆開我的手自己走過去端了藥喝了,我站在門口看到屋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放在床前使得裡面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風從唯一開的一扇窗吹進來,而床上除了一床薄被便沒有任何保暖的東西……
「和我們一起住吧。」我感覺自己的心被拉扯著,鈍刀割肉般的難受,我的聲音不管我怎麼控制它都還是帶著顫意。
「那裡有多的房間……」突然被他擁入懷中,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有些艱難,而逸軒的呼吸建在耳邊,有些沉重有些急促,他呼出的氣息好像要將我的耳朵燙傷,可是我還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麼的淡然……
「砰砰砰!砰砰砰!」半夜裡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我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那敲門聲一直很急促,好像要將門拆掉一樣,只是不知道這個時侯會有誰上山來?陳嬸已經半個月沒來了,連陳叔也已經四五天沒再送東西上山來。
「誰啊?」我才披上外套便聽到雲姨的聲音,我推門出去看到逸軒也出來了,雲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去開門。
「你找誰?」雲姨的聲音滿是詫異,她只是將門開了一個縫,所以我看不到外面的人的樣子。
「附近的村莊出現瘟疫,上頭讓我們來看看山上的人有沒有感染的!」門外一個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個年輕人。
「瘟疫?!」雲姨的聲音裡帶著驚訝和不信,她將門拉開了些我便看到屋外站了幾個兵丁,然後我就聽到身後撲通一聲,轉過頭去就看到陳函跌坐在地上。
「你們哪兒也不要去,外面已經封死了。」那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他瞅了我一眼再看了眼坐在地上正被逸軒扶起來的陳函,眼裡出現一絲詫異,他看了逸軒一眼才說道,「別人也上不來,你們應該不會有事的,等瘟疫過了會有人來通知的。」
「有多少人感染了?傳得快嗎,有沒有解救的辦法?」我眼見他要走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那男子又停了下來轉身看了我一眼。
「附近已經有三個村子感染了,山下的村子最嚴重,所有的人都不得靠近。」淡淡的開口,那男子眼底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冷漠。
「我爹娘呢?還有我奶奶,我弟弟,我家人呢!」陳函突然發瘋般的衝上前去抓住那男子的衣角問,那男子本來想推開她,但是伸出手去卻沒有推她,只是手僵在了半空。
「我爹娘怎麼樣了!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陳函說著手一抬竟然打在了那個男子的臉上,那男子的嘴角一陣抽搐好像在極力克制著,陳函也是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逸軒和我以及雲姨忙上前去怕那男子動手打陳函,但是他的目光卻定格在陳函的肚子上,然後他猛地轉身離去,身後的兵丁也忙跟了上去。
「爹啊,娘!」陳函跌坐在地上突然大聲的哭了起來,我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雲姨也忙過來將她扶起,逸軒便過來從我手中將她接過去,陳函卻只是哭,絲毫不理會別人。
「娘……」陳函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顯得格外淒涼,我心中一酸忙轉身去將門打開,逸軒便抱著陳函進屋去,我和雲姨跟在後邊進去。
「放心,陳嬸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坐在床前安慰著她,她卻只是哭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們先出去,我陪著她就是。」雲姨突然拉我起來說道,我還想說什麼雲姨卻只是搖了搖頭,我便只好走了出去逸軒也跟著出來然後默默的關上門。
「陳嬸他們不會有事吧?」出了陳函的房間,我有些擔憂的問。
「朝廷應該會派人來處理的,不會有事。」逸軒淡淡的說道,我聽得出他在說出朝廷那兩個字的時候有些艱難的樣子。
「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低下頭去輕輕的說道,沒有等他回答便伸手推開自己的房門進去了。只是一夜卻再也無法入睡,心裡擔心陳嬸也擔心其它的人,不知道這場瘟疫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心裡感慨這半年來真是諸事不順。
山下的瘟疫還是沒有得到控制,陳嬸一家也沒有了消息,聽說派來的大夫全跑光了,如今山下幾乎成了一座死城。陳函每日裡都是以淚洗面,後來雲姨看不過去便下山去了,這一去便再也沒有消息,逸軒也要去,我說什麼也不答應他只好留在了山上。
就這樣,從瘟疫開始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天,而在這天我們終於將雲姨盼了回來。雲姨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是穿著出門時穿的那件衣裳,她沒有讓我們接近,只是讓逸軒打了熱水到竹林裡去,然後她自己去洗了澡把身上的衣裳燒掉之後才回到屋裡來。
「下面已經死了很多人,什麼是餓殍遍野,什麼是人間地獄……我總算見識到了……」雲姨說這些的時候眼底帶著一抹濕意,從未見她喝酒,可是那天她一口灌下了一壺酒。
「雖然我已經找到了救治的辦法,可是那些狗官為了自己的性命竟然不管他人死活,就因為藥材接濟不上就死了好些人……」雲姨一邊說一邊掉眼淚,陳函在一邊呆呆的坐著不發一言,我看著雲姨再看看陳函竟然不敢問陳嬸一家人的情況。
「雲大夫,雲大夫!」門口突然響起一個呼聲,陳函身子一震從桌上下來直往外奔去,我們幾個忙跟著跑了出去,就看到以前那個男子懷裡抱著謙兒站在遠處。
「雲大夫,你救救他吧!」那男子說完放下謙兒就要走。
「站住!」陳函突然大喊了一聲,那男子腳步有些晃動卻只是頓了一下就走了,陳函哭喊著追過去卻被逸軒伸手拉住。
「回來,回來啊……」陳函一邊掙扎一邊喊著,聲音裡有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雲姨過去將謙兒抱了回來,陳函看了眼謙兒心底悲痛竟昏了過去,逸軒和我急忙將她送回屋去。
「他是我的小叔子,那日我撞破丈夫的姦情後受到侮辱他都知道了,他跟公公說公公卻不信,婆婆罵他吃裡爬外。他卻在我走的那天跟我說,他願意照顧我一生一世。我這殘破的身子哪裡配得上他啊?他和我在一起別人得怎麼看他啊,他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幸福可言……」醒來之後陳函開始敘述她與那個男子的事,我靜靜的聆聽著沒有說話,一邊的逸軒卻是臉色難看的樣子,他的雙眼最後停在我的身上,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著頭握住陳函的手。
「如果這次,我能夠逃過這一劫我一定要告訴他,我願意我一直都願意……」陳函趴在我懷裡哭了起來,我只是伸手緊緊的抱著她沒有說話,逸軒突然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從那一天之後我就沒有再見到逸軒,五天過去了仍然沒有他的消息,謙兒在雲姨的悉心照顧下已經好轉,但是陳嬸一家卻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後來那個男子又來了一次,他也帶來了朝廷派人前來支持的消息,說來的人裡,有一個是沈相的三公子。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逸軒再次回到這裡,卻沒有再到山上來,因為雲姨有經驗所以被請到山下去幫著控制瘟疫以及治療傷員,山上就只剩下我,陳函和謙兒三個人。
「還是沒有沈大哥的消息嗎?」陳函一直以為我和逸軒是兄妹,所以她也一直叫逸軒沈大哥,我見她問只是點了點頭。
「但願他沒事。」陳函看著天空默默的說道,我仍舊只是點了點頭,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沒事,他這麼回京城去怎麼可能沒事?在與公主大婚的那天拋下公主,拋下前來參加婚禮的皇帝和各朝廷官員,就是慕容軒不怒沈相也應該會大發雷霆吧?
「啊!」身邊的陳函突然痛呼了一聲,我還未回頭就感覺手一緊被她緊緊的握住,她的身子卻順著牆滑下去。
「怎麼了?」我見她臉上神情痛苦,不由得有些著急,忙蹲下身去詢問,卻因為肚子也有些大了而無法蹲下去,最後只好跪在了地上。
「怕是……怕是要生了……」才一轉眼她的額上已經爬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的手緊緊的抓著我的手,指甲幾乎嵌進我的手心裡去。
「那怎麼辦?雲姨要明天才回來……」我一聽心裡更急,一時間手足無措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你扶我回去……然後去燒些水來……」陳函一手拉著我一手撐在地上掙扎著要站起來,我忙從地上爬起來將她扶了起來,看到門邊謙兒站著臉上帶著驚懼的表情,我也顧不了那麼多忙叫他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