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逐鹿中原的野心 十二章 魂魄毅兮的國殤 文 / 可安天下
十二章魂魄毅兮的國殤
新城
阿里海牙惱怒異常的同時也驚懼萬分，麾下的北庭精兵，都是隨他征戰十年的銳士，儘管只有一千人馬，但驍勇異常，即使蒙古人也不能挫其鋒芒，沒想到折戟在這小小的新城。
「跟我走，有大碗酒喝，大塊肉吃，還能享盡江南女子！」這正是當初阿里海牙在北庭招募兵士時候的承諾，不過如今北庭精兵盡沒於此，帶著未完成的心願遺憾的離去了。阿里海牙麾下的色目勇士大都是騎兵，每死一個人都讓他肉痛不已，更不要說精銳異常的北庭兵了。
看出阿里海牙躊躇不前的猶豫，呂文煥走上前去對元軍統帥伯顏說道：「城牆已破，剩下攻堅就交給我麾下襄陽軍。」
伯顏看著面如土色的阿里海牙，見其沉默不語，就點頭對呂文煥說道：「有勞大都督了。」
作為降將的呂文煥深知南宋朝廷的虛實，憑著多年的守備經驗他已經判斷出新城的守備的軍械應該消耗的差不多了，雖然現在還屹立不倒，看似頑強，但此時不過是強弩之末了，所以他不會把大好的功勞白白留給色目人。
「列陣！準備進攻！」呂文煥下令。這時候元軍的後方出現了大批的軍隊，其中十八架高大的井欄老遠一眼就能看到。
呂文煥笑了，元軍淄重隊到達了！那裡有各種大型的重型攻城器械，之前因為勢如破竹，讓元軍上下得意忘形，不等重型攻城器械上來就直接分兵進攻。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殘垣斷壁上邊居誼感歎道。
井欄，是古戰場上常用的大型攻城器械，是雲梯的威力加強版，一般由結實的木料組合而成，最高甚至在20米以上。四方柱型，下有車輪，可以由士卒推動。攻城時士卒站在井欄頂部，以弓箭等遠程武器對和守城士兵對射，實為移動的攻城塔，以消滅對方兵力，進而減弱守城方的抵抗力量，這種攻城器械對於襄陽這樣的巨城來說不夠看，但是對新城這樣的小城完全可以居高臨下的壓制射擊。
呂文煥親自帶兵來到400步開外的地方壓陣，看著十八部緩慢推進的高大井欄，呂文煥咬牙切齒的向新城吼道：「邊居誼！老夫取你全家狗命來了！」之前城下誘殺加上後面攻城時襄陽兵的巨大傷亡，都讓呂文煥對邊居誼恨之入骨。
哼！邊居誼置之不理，精忠報國的他孤身一人，一死即家死。
颼！颼！颼！進入射程，雙方弓手開始對射。
此時井欄已經推進到250步的距離了，強弓手居高臨下已經肆無忌憚的開始壓制性射擊，而呂文煥的襄陽兵都猥瑣的躲在井欄後面。
大好的機會啊，邊居誼眼睛一亮。
200步！襄陽兵還沒開始衝鋒，依然的躲在井欄後，看來之前攻城時候死傷慘重，已經給後續的襄陽兵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呂文煥也開始愛惜兵力。
150步！
「死士出擊！」在殘破的城頭上，邊居誼神色冷酷的下令。
新城的城門突然打開，在元軍的目瞪口呆中，三十騎飛馳而出，衝向緩慢推進的井欄。
「快！給我擋住他們！」後陣的呂文煥感覺不妙，大吼，然而此時井欄上的強弓手還在和城頭的宋軍對射，區區150步的距離騎兵瞬間即至，強弓手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對居高臨下的高度，加上倉促間對奔馳的騎兵一時也不好瞄準。
不過井欄後的襄陽兵聽到號令後，迅速護在井欄前，片刻之間竟然密密麻麻圍了三層，頓時刀槍林立。遠處元軍大陣中觀戰的伯顏連連點頭，毫不吝嗇的口中的讚美之詞，呂文煥麾下的襄陽兵確是訓練有素。
然而宋軍騎兵的速度卻不減反增，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井欄急馳而來，此時井欄前的襄陽兵已經看清宋軍戰馬上眼精上赫然是綁住的布條，頓時眼露出驚恐的神色。
這些騎兵皆是死士！
三十騎齊聲怒吼，發出咆哮的吼聲衝向敵陣，一往無前的氣勢竟然能媲美千軍萬馬同時衝鋒之威。
戰馬長嘶！少數騎術高明的死士直接策馬躍過敵陣，撞向井欄。
不過更多的騎手則是毫無畏懼的衝向襄陽兵的防禦，瞬間連人帶馬被長槍捅穿，但是巨大的慣性讓高速奔馳的馬匹仍然衝向井欄。
轟！轟！血肉之軀直接撞進了井欄，10部井欄直接轟然倒塌。
驚魂未定的呂文煥見到還剩下8部井欄屹立不倒，頓時大喜，不過很快呂文煥臉上笑容凝固了，火焰開始從井欄裡冒出，熊熊燃燒，瞬間蔓延開來。
這些宋軍的死士身上和馬上竟然滿是硝石琉磺等引火之物！8部井欄覆沒在熊熊大火中，井欄上的襄陽兵死亡慘重。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城頭的邊居誼忍不住輕吟起幾句國殤，原本以為早已心如磐石的他不會為任何事情所動，當麾下勇士決死衝擊的瞬間，他的心在滴血。
「關城門！」邊居誼嘶聲大吼，以掩飾他臉上流淌的淚水。
駿河國
劉淮駐馬而立，瞭望遠處白雪皚皚、高嶺濛濛的富士山。
富士意為永生，原本的土語中意思是火之山或火神。
山體呈圓錐形，高聳入雲，山巔常年積雪，放眼望去，好似一把懸空倒掛的扇子聞名於世。自古以來，這座山的名字就經常在日本的傳統詩歌《和歌》中出現，是日本民族引以為傲的勝地。在後世富士山更是日本的象徵，在全球享有盛譽。
「停止前進！」劉淮下令。
劉淮肅穆遠眺山景，矗立巍巍，仰止蒼穹，白雲凝佇，日月朦朧，平心而論，景色相當的不錯。
「統領大人，天色已晚，何故在此停留？」劉淮不用看也知道，是驍騎營都統王孝忠策馬而至。
劉淮揮鞭直指遠處的白雪皚皚富士的山頭，王孝忠頓時也順著長鞭所指向遠處望去。焚琴煮鶴的他腦袋裡絲毫沒有欣賞的能力，遠處平扁的山頭，雖然很高，但在王孝忠眼裡不夠尖挺，仔細一看反而類似東瀛女人的胸，特別是他這幾日採摘的花朵，不夠飽滿，更不夠尖挺。
不過王孝忠嘴上卻說到：「統領大人可是要效仿當年霍去病封狼居胥？」
劉淮驚詫的看著王孝忠，難得這個只會打仗和玩女人的傢伙會提出如此有建設性的想法。殊不知，王孝忠雖然是個武人，但是年紀輕輕就被劉復亨父子都引為心腹，除了忠心耿耿，還會打仗之外，也擅長察言觀色的拍馬之術，而且相當的高明。
封狼居胥！這是無數武將終生奮鬥的夢想，人生的最高追求。當年霍去病深入漠北，北進兩千多里，越過離侯山，渡過弓閭河，斬匈奴首級七萬餘，俘虜無數，追殺至狼居胥山，兵鋒一直逼至瀚海（貝加爾湖）在狼居胥山舉行了祭天封禮，成就千古傳奇。經此一戰，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
劉淮大為臆動，雖然他的戰績遠不如霍去病，但是掃蕩東瀛，夷滅幕府，號令日本。完成了開疆擴土，掃除後世的威脅，也是值慶祝一下。
「統領大人，當殺青牛、祭白馬、立石碑以告上天。」王孝忠巧舌如簧的鼓動道。
「嗯？」劉淮相當詫異王孝忠居然還知道祭禮，白馬好辦，立石碑也好辦，青牛軍中沒有，不過劉淮下令麾下的武士去附近村町徵集。
新城
失去井欄的呂文煥雖然震撼於死士的勇猛，但仍然麾兵猛攻，以沖車撞城，弓矢奈合不了沖車的裝甲，在傾倒下剩餘的猛火油燒燬二輛沖車後，城門在第三沖車的攻擊之下，被撞開了，無數襄陽蜂擁而入。
邊居誼帶著麾下的宋軍和招募的城中勇士死戰，但是除了城門，缺口還有數處，邊居誼帶著親兵往來督戰，疲於奔命，但是戰況日下，呂文煥全線進攻，襄陽兵甚至開始攀爬上城牆，佔據了至高點，居高臨下的射擊。
「大勢已去！」邊居誼感歎道，走回府第，正要拔劍『自殺』，不料被眾親兵制止。
「你們要造反投敵？」『自殺』不成邊居誼怒斥道。
「都統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現在是我等報恩的時候了。」親兵隊長一臉決絕的說道。
邊居誼正要說話，忽然腦後大力傳來，暈了過去。
「都統大人，得罪了。」一名親兵說道。
親兵們立刻給邊居誼換了衣服，兩個親兵帶著昏迷的邊居誼從都統府後門而出，親兵隊長穿上都統的服飾帶著剩餘的人馬走出房間。
此時襄陽兵已經殺至大門。
「放火！」親兵隊長臉上滿是冷酷之色，毫不猶豫的下令。
呂文煥帶著大軍趕到的時候，都統府已經是一片火海。此時呂文煥心中已經沒有了仇恨，曾幾何時，他也曾為大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周圍原本心中同樣憤怒的襄陽兵們都迷惘的看著火海，這些死戰不退的勇士曾經也是自己的袍澤。
新城一役，邊居誼麾下的三千宋軍和二千青壯全部戰死，前後累計殺傷元軍四萬餘人。聞邊居誼戰死，元軍統帥伯顏壯其勇，得其屍燼中，觀之，立廟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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