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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436 化身入魔(2) 文 / 隨風清

    436化身入魔(2)

    然而此時,她已然痛到了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隨著一聲大喝,凌傲塵和葉影被震開了去,背後的鳳天神劍破衣而出,金龍環繞的劍,凜凜嗡鳴,竟連那龍吟聲也變得如此的悲愴。

    旋身一轉,整個身子如螺旋一般在恐怖的飆風中心飛起,接住直立當空的鳳天神劍,一折,一劈,厚重的城門在她的劍氣下化為粉碎,凌傲塵和葉影甚至來不及反應,眼前已沒有了傾狂和身影,耳邊響起了的是一道道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聲,還有那極細極細的殺伐聲,血濺聲。

    兩人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重重一顫,莫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雙腳好似灌了鉛一般,難以動彈一步,他們能想像得到此刻那與他們有一牆之隔的京都裡正在發生著什麼,但又難以想像在她失去理智下的每一個舉動會造成怎樣無法想像的場面。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是在一恍神之後便不帶一絲猶豫地閃身進城,追隨那一道已進入城裡的身影而去。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當看到城中的情景時,從來都是看慣生死,看慣血腥殺戮的他們也不免臉色發白,猶自以為已到了修羅地獄,不不,縱然是修羅地獄比起一幕幕的血海,也該讓人感歎原來修羅地獄如此之美麗啊!

    只見,不過短短瞬間的事,整條街道上屍體堆積如山,找不到一件完整的軀體,有的只是粘綢綢地流滿地的鮮血,竟是染得自城門口起每一寸地面上無不血流成河,滿天滿地滿眼的鮮紅,從來不知道原來人可以死得如此恐怖,血可以流得這麼多。

    而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在他們前頭,殺戮依舊在繼續之,鮮血依舊在流之,屍體依舊在向上堆積著,然而這些他們只是一瞥而過,震驚過後卻是平靜,甚至連個眼神都吝嗇於給他們。

    他們的眼裡唯有那總是一身白衣光華的少年此時卻是一身艷紅,就連那如滑的青絲也變成耀眼的鮮紅,手中那柄上古神器,彷彿不是神劍,而是魔劍,它瘋狂地隨主人的意念飲盡世間血,它暢快地隨主人的心念釋放千千萬年來壓制的邪惡,它在這一刻,綻放從未有過的光彩,不為守正僻邪,卻為殺戮萬千。

    每一次劍光起,便帶起一片駭人驚聞的血霧,還未等那片血霧落下,又是一片更驚人的血霧灑起,那一片片血霧飄散在空中,竟宛如一陣真正的血雨一般。這些血雨灑遍天地,也灑落在親自製造這幕血雨的人身上,而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避或是以釋放真氣來驅散,因為此時的她同手中的那柄劍一般,同樣的嗜血。

    龍麟京都有著將近八萬的士兵,他們分屬不同的營,平日也各自有司其職。自龍麟國建國以來,不管是御林軍,還是左右衛軍,或是九門軍及其他一些軍隊,京都的將士一定是最精銳的,當然除了綠柳營外,然,後來傾狂收服了綠柳營,也統領了全國兵馬,對於這樣一批留守在京都的軍隊自然也是下一番功夫去訓練,尤其是守衛皇宮的御林軍,但她並沒有收歸已用,也沒有將他們全部訓練成如玄武暗衛那般厲害。

    這樣的京都護衛軍隊,強悍如一群武林高手的御林軍真正的主子依舊是皇帝,他們依舊如原本一般,是皇帝手下的直系軍隊,只聽命於皇帝,也只效忠於皇帝。

    所以當先皇已去,新皇登基之時,這樣的一股勢力也自然地由新皇接手了,所以他們為新皇將刀劍對準新皇口中所謂的禍國妖女,所以他們注定了今日如此悲慘死去的下場。

    幾萬的衛兵,從城門口到皇宮,他們接到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先帝遺昭裡所謂的欺君逆女,於是,當城門被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摧毀的時候,最接近城門口的衛兵即使害怕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衝上去,然而未等他們見到人影,一片殘破的劍影閃過,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看到的唯有滿天的血紅。

    後面的衛兵很有幸,也很不幸,他們沒在那一片劍影下倒在血泊裡,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親眼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魔神,她,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魔神,身上有神的戰氣,混合著凜然的殺氣與憤怒交織的煞氣,她手中的劍飲盡了多少人血卻如此有靈氣地綻放著華光,她在笑,她在幽幽地笑,她在嗜血地笑,她在狂肆地笑,她……

    沒來得及有多少念頭,下一刻,沖天而起的血幕是由他們的血匯聚而成,下一刻,滿天飛的斷肢斷骸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下一刻,那個魔神已如旋風一般捲過,下一刻,站在他們後面的其他衛兵與他們經歷了同樣惡夢……

    在滾滾如潮水般湧動的幾萬衛兵中,她,手執鳳天神劍,任由來自靈魂最深處的魔障控制住自己,無意識,無理智地盡釋畢生真氣,揮舞著神劍,只一味地向皇宮的方向衝去。

    她的眼裡只有血紅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她的腦袋裡只有『殺殺殺……』,什麼也聽不見,她的手只會揮動著手中的劍,什麼也做不了。

    似乎只有殺戮,只有浸身血海裡,才能減輕一點她心裡的恨,心裡的痛,心裡的無助。

    整個京都,自《伐狂檄文》滿天飛後,便一連發生了無數變故,攪得人心惶惶,所有的百姓全都窩在自己的家裡,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概緊閉家門,所以很幸運的,他們能避過這一劫,但是那些盡忠於新皇帝的衛兵就沒那麼幸運了。

    很快,很快,從城門口到皇宮這一路堵滿的衛兵並沒有絲毫止住她的前進的步伐,反而以自己的鮮血為她鋪成了一道長長的血毯,每一批衛兵倒下,後面的衛兵根本不可能激得起反抗心,每個人都想逃,可惜當他們奉命拿起手中的武器對準一個毫無理智的魔神時,他們已是逃無可逃。

    在所有衛兵的驚恐目光下,在他們臨死前那來自心底最恐懼的一聲聲魔鬼的慘叫聲中,所有所有的人,只知道恐懼,只知道害怕,但有誰能看得見踏著血霧而來的魔神,她的靈魂正在為她的雙親而哭泣著,有誰能聽得見踩著堆積的屍骨而來的魔神,她的靈魂正發出最為悲絕的低鳴,有誰能感受得到渾身煞氣,遇神殺神,遇佛誅佛的魔神,她的靈魂在這一刻是如此的脆弱。

    所有敬她如神,畏她如魔的人都看不到,聽不到,感受不到,唯有一路追隨在她身後的凌傲塵和葉影能看得到,聽得到,感受得到,所以他們沒有出手阻止這一場殘酷的屠殺,也沒有這個念頭,他們只是緊緊守在她的後面,為她的痛而痛,他們的靈魂同樣在承受著相同的痛。她為她的雙親而痛,他們則為她而痛。

    轉眼間,無數衛兵的鮮血浸滿了整條街道,映紅了京都的上空,也染紅了天地。轉眼間,她渾身是血是立足於皇宮門口,全身上下完全看不到一點之前的風采,就連那如玉的臉上也已看不清本來的模樣了。

    皇宮龍極殿裡,一身龍袍的莫傾廷極不鎮定地走來走去,慘白的臉上猶帶幾分陰狠。

    突然間,轟地一聲巨響從宮門口遠遠的傳來,那聲音裡似乎還夾雜著濃郁的血腥味,緊隨而來的是他們這一輩從未聽到的尖銳的驚叫聲,還有那間間斷斷的聲聲『魔鬼』……

    莫傾廷幾乎是在那巨響響起的那一刻就沒形象地跌落在地,不可置信地猛搖頭,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可是最為堅固的城門,那可是整整好幾萬的精兵啊,她,她莫傾狂只是個人而已啊……」

    是啊!只是個人而已,只是個女人而已,無論世間人將她視為怎樣不可戰勝的神,她都始終只是個人,是個人,她就有弱點,是個人她就不可能永遠不敗,在找尋她的弱點時,他知道了她是個女人,所以,他更相信,莫傾狂她是可以戰敗的,於是,有了今天如此的局面,於是,他瘋狂地做出了多少逆天背倫之事,圓了他登基為帝的夢。

    可是,現在他眼中可以戰敗的人卻連最堅固的城門都擋不住她,幾萬的精兵都殺不死她。短短不過幾柱香的時間,她就已經攻到皇宮裡來了,沒有千軍萬馬,沒有滿天飛的高手,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而已。

    是他太小看了這位與他流著相同血液的妹妹呢,還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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