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268 傲塵身世(3) 文 / 隨風清
268傲塵身世(3)
平淡如直敘般的語氣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就算是說到後面那一句『他的父親死了』,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然而傾狂卻能從他那淡然的語氣聽出他靈魂最深處的悲鳴,那不只是對未曾見過面的父親的想念,對父愛的渴望,還有隱得很深很深的恨,沒錯,是恨,又愛又恨!
心中一震,這樣的感情有誰比她更熟悉呢!前世,她不也是如此嗎?對於父親,又愛又恨,正是這樣的感情,折磨了她十多年,最終還為此送了命,想不到,這一生,她竟遇到了與她前世同病相憐的人,而這個人竟是他的陽光天使,凌哥哥,你的心底也有恨嗎?而這個讓你恨著的人,還是你未曾謀面的父親!到底他做了什麼?才會讓你對他有這種深藏心底的恨?
不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傾狂回憶過往,引起了她的共鳴,凌傲塵瞭望遠方的目光變得更加沉靜,緩緩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死了,卻給小男孩留下了永生難以磨滅的『禮物』,那一天,小男孩的母親正滿心歡喜地為他辦滿月宴,所有家臣齊聚一堂,慶賀他們的少主滿月,歡欣於他們少主骨格奇佳,天生的練武奇才,卻不想,正當所有人歡聚一堂時,風雲變色,他的父親滿身是血地回來,奄奄一息的模樣嚇壞了所有人,突然,他父親一把奪過還窩在母親懷裡睡覺的小嬰兒,緩緩地舉起手……」
傾狂緩緩地轉過頭來,而凌傲塵卻似沉浸在了這個『故事』中,依舊瞭望著遠方的藍天白雲,嘴角邊輕輕地揚起了一個不明意味的笑意:「緩緩地舉起手,在所有人的不明所以中,道了一聲:『你是明族的後代,就得擔起自己的職責,你沒得選擇』,然後快速地將沾滿血的手放在了小嬰兒的天靈蓋上,不顧他只是一個小嬰兒,就這樣將幾代人積累下來的魔氣輸進了他的體內,霸道無比的血魔之氣,為了奪回天下,自小男孩的太爺爺起,就開始修練的世上最狠毒的魔功——血煞魔元**……」
血煞魔元**?傾狂一愣,心頭巨跳,她記得不久前曾在上古書籍中看到有關血煞魔元**的相關記栽,傳聞它是由上古時代的一代魔頭所創,乃是世上最毒最陰也是威力最大的魔功,練至最巔峰,甚至能毀天滅地,當時魔頭就是憑此魔功血洗天下,所有的正道高手聯合起來都無法將他制服,連神階高手出動也無濟於事,然而它卻是極難修練,也因太過陰毒而漸漸地消失要宇宙洪荒,想不到,原來它早已現世了。
而凌哥哥竟然身懷此等魔功,真是難以置信啊!正氣凜然的凌哥哥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魔頭,不過,那個銀面男子倒是一身魔氣不假,難怪她總是無法探知他武學修為的深淺,難怪他的功法那麼奇怪恐怖,原來竟是血煞魔元**。
「血煞魔元**以武入魔,共分九層,除了第一代魔王能修練至巔峰後,從古至今,無人能做得到,最高也不過到了六層,那已是天下無敵手了,因為它太過陰毒,太過霸道,也太過殘忍,不僅是對他人,也是對自己,但是小男孩的太爺爺為了大業,為了萬里河山,吸取了幾百個武道高手的精元,自損經脈,自願入魔,直至他兒子,也就是小男孩的爺爺魔功初成,便將自己的一身魔功渡進他兒子的體內,助他的魔功再上一層,自已則油盡燈枯而死,小男孩的爺爺在小男孩的父親魔功初成時也是如此做,這樣代代聚累下去,到了父親這一代,已將魔功修練至第七層。」
頓了一下,依舊如平白直敘般道:「本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小男孩也應該從小修練魔功,直至他魔功初成,再由他父親將魔功渡給他,助他修練成至上魔功,但是,他父親出了意外,他以一個小小嬰兒的身體就承受了三代人的積累下來的魔功,魔氣愈強,承受魔氣時所受的痛苦就越大,小男孩差點因承受不住而夭折,即使他的家臣費盡了心思將他救活,也只是救回了他的軀殼,救不回他的靈魂……」
傾狂聽到一半的時候已經聳然動容,越聽越心驚,也越氣憤,忍不住雙手環上凌傲塵的腰,用灼熱的體溫溫暖他冰凍多年的心,清眸裡寫滿了心疼,恨不得穿越時空到他滿月那一天,將他那自私的父親給碎屍萬段。
為什麼總會有那麼狠心的父親,他們將自己的孩子都當成什麼了?難道只當成了用來完全夢想,繁衍後代的工具嗎?血煞魔元**的魔氣連鼎盛時期的超高階高手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一個小嬰兒,那麼脆弱的生命,身為父親如何忍得下心,將三代人修練的百年魔氣注入他的體內,就算小嬰兒能活下來,也不會是一個完整的人。
感到一股溫暖清香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凌傲塵顫抖冷卻的靈魂漸漸有了溫度,只是此時的他已陷入了回憶,不然傾狂的主動擁抱,一定會讓他開心地飛起來,但還是下意識地回抱著她,繼續以平緩的聲述說著殘忍的人生。
「所謂入魔,即失本心,唯心殺戮,一念之差,迷了心智,失了善心,小男孩的三代先輩本性仁善,修練了血煞魔元**後均性情大變,喜殺戮,為增強魔功,不知吸食了多少武道高手的精元,小男孩則更甚,在他還未懂事時,便已是暴戾無比,常常魔氣大洩,傷人無數,直到了他懂事時,由於他天姿聰穎,很快便會控制自已體內的魔氣,然而從各大家臣的口中他知道自己是天生貴胄,立誓要用天下人的鮮血為自己的霸業鋪路,那時,他不過只有三歲,就開始修練魔功,吸取無數高手的精元,自此,他根本毫無一點仁善之心可言,他不知什麼是善是惡,或許他知道,因為他的母親不願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變成了魔頭,所以經常對他進行敦敦教誨,但是沒有用,在他滿月那一天,他已入了魔道……」
原來不只她自己是個怪胎,自嬰兒起修練武功,凌哥哥也是,只不過他卻是『被迫』的,毫無意識地融合了霸道的魔氣,無從選擇地墜入魔道,傾狂的目光更顯憐惜,她能感受得到懷抱的身軀正在顫抖著,不免收緊放在他的腰間的手。
「小男孩的童年沒有歡笑,沒有感情,沒有夥伴,有的只是殺戳,血腥,他人生的第一次笑容不是因為乖巧伶俐,得到母親的稱讚,不是因為聰明被夫子讚揚,而是他將罵他是怪物的門派給滅了門,小小的身子站在屋頂上,看著滾燙的血液染紅了天地,化成一朵朵妖冶的花朵,耳聽著淒厲求饒的慘叫聲響徹通宵,他笑了,笑得自傲而殘忍,他全身的血液在沸騰,瘋狂在叫著『殺,殺,殺……』,鮮紅的顏色多美啊!美得驚心動魂,那年,他不過才七歲,他根本不能稱之為人,他是被魔功控制住的魔鬼,是沒有人性的怪物,……」凌傲塵繼續平淡地說著。
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恨,不能恨,以平常心去對待自己殘忍的人生,然而此刻,將心底深處最深的傷挖出來,還是忍不住的發冷,從身到心直至靈魂深處都冷得如外極地般毫無一點溫暖可言,畢竟帶給他殘忍人生的是自己的父親,無論他再怎麼修身養性,都無法真正地以超然的心態去對待。
「凌哥哥……」傾狂真的是心疼了,她自認自己不是好人,但起碼,她還有感情,還有發自真心的笑靨,還能感受到溫暖,還有幸福的童年,即使是在前世,也是因為有爺爺的陪伴,而享受著幸福,然而他呢!他確實是魔鬼,是性格被扭曲的魔鬼,是被魔氣消殆掉所有情感的魔鬼,魔鬼的世界是用血腥,殺戳堆積起來的,是黑暗的,是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歡聲笑語,不需要夥伴的。
充滿憐惜的聲音拉回了凌傲塵的越來越痛得窒息的心,轉回頭,對上她心疼的目光,心中一顫,埋頭在她的勁間,停了一下,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他的母親天天以淚洗面,苦言相勸,卻只得到他的無情以待,到了十歲那一年,本就擁了三代魔氣的他又因吸食了大量的高手精元而將血煞魔元**修練至第六層,這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魔功越強,他的人性就越喪失,凡阻他路者,殺無赦,然而十歲這一年,也是他人生的轉折……」
說到這裡,凌傲塵埋首在傾狂勁間的頭動了一下,聲音終於帶上了點波動:「那一年,他遇上了一下人,不,是神仙,因為他實在太過虛無飄渺,根本不像是生存在人間,他是在小男孩殺得正酣的時候出現,只用一曲琴音便阻止了小男孩的殺戮,他想要幫助小男孩去除魔性,只時當時的小男孩是不可能會聽他,甚至還想殺了他,然而他自傲的魔功卻在那人手底下過不了十招,但那『仙人』也沒再勉強他,只說他們還會再見面,然後就飄然離去,之後不久,因體內魔性大發,小男孩竟然錯手殺了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