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沐羽朝雲 第32章：背後的一刀 文 / 穆丹楓
第32章：背後的一刀
「嗒！」一滴水珠滴在她後背之上，沐月身子一僵，想要回頭看看。
「別動，快好了。」軒轅洛羽低低開口。
沐月不敢動了，乖乖地讓他為自己療傷。
又過了大半晌，軒轅洛羽的手掌終於移開：「好了。」他的聲音略帶沙啞，渾不似平時清朗如玉石互擊。
他雖然還抱著她，但手臂上卻好像沒了力氣。沐月忙翻過身來，抬頭一看，一顆心險些沒跳出來！
軒轅洛羽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了一絲血色，額頭上滿是大顆大顆的冷汗，頭垂著，微微閉著眼睛，如不是他胸膛還微微有些起伏，沐月幾乎以為他就是死人！
「軒轅洛羽，軒轅洛羽……」沐月忙忙坐起來，搖著他的身子。
「別怕，沒事，我休息一會，休息一會便好。」軒轅洛羽微微睜開眼睛，勉強笑了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沐月舒了口氣，他沒事便好。
她也不敢打擾他。這個平台小的可憐，二人只能擠在一起，偎依著他溫熱的身子，雖然上不見天，下不著地，但沐月卻感到異常安心。
這個地方雖然暗不見天日，但卻已能使用一些仙力。更難得的是那條巨龍並沒有追下來，而此地也沒有其他生靈的打擾，就連那種無處不在的死靈蛇也不見蹤影。
向上有巨龍把守，法力又不能施展，沐月自然不想去送死，她很想下去瞧瞧，又擔心軒轅洛羽的安危。
她正躊躇，軒轅洛羽忽然睜開眼睛：「沐沐，我們想法下去。」
沐月嚇了一跳，脫口道：「你也想下去？」
軒轅洛羽盯了她一眼：「難不成你想把我獨自扔在這裡？」
自然不是！沐月忙搖頭：「下面不知道有什麼危險，還是我先下去探一探，確認沒危險再把你接下去……」
「胡鬧！下面能有什麼危險？山崖下無非就是亂石幽潭什麼的。好歹也比這裡強些。這裡太咯得慌了，老子的屁股要被咯成八瓣了……」軒轅洛羽嫌惡地拍了拍身下。
「好……好吧。我和你一起下去。」沐月鬥嘴根本就不是軒轅洛羽的對手，只好乖乖投降。
軒轅洛羽微微一笑：「這才乖。」他想起身，但胸口處動一動便疼得抓心撓肝的，尚未起身，冷汗已經冒了出來。
沐月忙將他一條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還是我帶你下去吧。」
二人已不止一次有過肢體上的接觸，原先沐月從未感覺到什麼，此刻他溫熱的呼吸就在耳畔，大半個身體和她相偎相依，她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莫名地波濤洶湧，似大歡喜，又似大苦楚，還有一種莫名的驚懼。好像前面有一個七彩的未知漩渦，吸引著她跳下去。或登極樂，或萬劫不復……
沐月一閉眼睛，半抱著軒轅洛羽跳下平台。
此時二人已經能使用一些法力，在空中極力穩定身形，沐月甚至弄了一個銀白色的防護罩。向下落了片刻，沐月忽然察覺腳下虛空之中似有絕大的吸力，那吸力大的異乎尋常，像是有什麼東西拽著人向下猛扯！
軒轅洛羽雖然不知道下面會有什麼危險，但那條暴躁拉風，睚眥必報的巨龍剛剛沒有趁勢追下來，他就知道不妙。
這個空間很怪，向下的吸力極強，他就算是好端端的，也未必能飛上去，更別說自己二人都受了重傷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向下。
沐月仙法雖然是一等一的好，但臨敵經驗不足，很容易吃虧，放她自己下來探路，他還真不放心，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跟著。
此刻半靠在沐月身上，他的手卻暗暗掐了一個訣，做好了一切應急準備。感應到那股巨大的拉力，他指尖猛地一彈，一道綠光便射了下去。
「嗷……」地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震得整個懸崖都顫抖起來，沙土石塊紛紛下落。
那股向下的巨力陡然一鬆。
沐月原本正全力和它抗衡，這一下力氣使空，在空中打了個趔趄，站立不穩，跌了下來。
「彭！」地一聲砸在一個軟乎乎的東西上，咕嚕嚕翻了一個滾，這才掉在地上。
這一下撞擊的力氣不小，軒轅洛羽胸口一陣劇痛徹骨，冷汗霎時出了一身，暈了過去。
他是被一陣驚天動地的打鬥聲驚醒的，金鐵交鳴聲伴著陣陣獸吼。
他猛地睜開眼睛，便看到沐月碧衣飄飄，正和一隻龐然大物搏鬥正急。
軒轅洛羽看清它的模樣，心中咯登一跳。
那東西似狗非狗，比狗大了幾百倍。四蹄踏火，如同踩了四個風火輪。一雙血紅的眼珠沒有瞳仁，一身長長的，血紅的皮毛，身子兩側長著一對翅膀，行動雖然遲緩，但個頭極大，幾乎佔滿了整個山谷，一張血盆大口更是大的異乎尋常，白牙森森，看上去異常猙獰。
翅膀扇動處，一**的紅光利刃般發出，帶著刺耳的呼嘯之聲，密密麻麻將沐月圈在正中。
混沌！遠古四大惡獸之一！
性子極其兇惡殘暴，遇到高尚的人，渾沌便會大肆施暴；如果遇到惡人，渾沌便會聽從他的指揮……
沐月是天上的戰神，全身仙氣凜然，性子又善良正直，自然是混沌的死敵，也怪不得混沌會咆哮如雷了。
這混沌凶起來連上面的巨龍都不是對手，更何況沐月原本就受了傷？這個時候更是被混沌逼的捉襟見肘，疲於應付。她的身子被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
就算是這樣，沐月依舊在拚命，將軒轅洛羽護在身後的結界之中，一步不退——
軒轅洛羽吸了一口氣，勉強坐起身來。沐月似乎聽到了他的動靜，百忙中回頭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眸中露出喜色。那是真正的歡喜，眼波明亮如水晶。
軒轅洛羽眸子中忽然有寒光一閃，手一伸，一柄碧劍凝結成形。哈哈一笑，忽然朝著沐月的後背直劈而下!
「噗！」地一聲，是刀劍入肉的悶響，血花飛激。
沐月的後背被他一劍劈一條大口子，這一劍實在不輕，幾乎能看到血肉間的白骨……
沐月不可置信地回眸：「你！」
怎麼也不肯相信他會劈自己一劍！自己一直在拚命保護他啊……他中邪了？
「你……你怎麼可以……」沐月秀美的小臉上滿是震驚和不信。
軒轅洛羽不去看她的眼睛，只冷哼了一聲：「沒用的廢物！本座何用你的保護？！」一腳將她踢飛！
沐月原本就是強弩之末，此刻又中了軒轅洛羽這一劍，手臂幾乎抬不起來，哪裡能躲開他這一腳。被他踢的直飛而起，沒入黑暗之中，連影子也瞧不見了……
對面一直怒發如狂的混沌倒是愣了一下，見軒轅洛羽雙眸血紅，殺氣騰騰，氣場大的嚇人。一步步向它走過來——
混沌身子居然抖了一抖，向後退了一步。
兩對原本怒張的血紅肉翅耷拉下來，嘴裡呼嚕有聲……
軒轅洛羽染著沐月鮮血的劍尖直指混沌的鼻尖，冷笑：「無論是誰，敢擋了老子的路，老子一律殺無赦！老子堂堂蠱神，走遍三界，誰的帳也不買，一個小小的戰神，還想保護我？哼，不自量力！」
混沌身子又縮了一縮，向後退了一步。它原本有十數丈高，幾十丈長，此刻身子居然縮小了一半，低著頭，原本血紅的長毛怒張著，此刻卻柔順地披散下來，顏色變淡，變成一種淡粉色。
一對血紅的沒有瞳仁的眼珠裡流露出一絲恐懼，忽然俯下身子，前蹄臥倒，匍匐在軒轅洛羽跟前。
軒轅洛羽眸子裡有暗光一閃，冷冷地道：「你想要聽命於我？」
「呼嚕呼嚕……」混沌俯首帖耳，不敢動彈。
「很好！算你識相。老子是三界之中首屈一指的大惡人，你能認我做主人，是你的福氣。」軒轅洛羽傲然一笑：「在這裡等著！」
他凶霸的氣息驚人，那混沌果然乖乖待在那裡，不敢動彈。
軒轅洛羽暗叫僥倖。傳言果然非虛，這混沌果然欺善怕惡，喜歡聽從卑鄙惡人的使喚……
他這一步險棋果然押對了。
他現在所有的力氣全部使用出來，也就是勉強能夠站穩而已。
沐月又是強弩之末，如果他不是這麼當機立斷，二人都要喪生在這混沌之口！
他一步步向沐月剛才掉落的方向走過去。
沐月伏在一塊大石之上，全身幾乎要被鮮血染透，剛剛又中了軒轅洛羽那一腳，一口氣憋在胸口，微微喘息著，已經站不起來。
軒轅洛羽緩緩走到她的跟前，沐月聽到動靜，想要起身，但手足酸軟，全身力氣俱失，根本無法動彈，勉強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這個忽然變得有些陌生的男子：「你……你中……中邪了……」
軒轅洛羽俯著身子，臉龐隱在暗影裡，看不清他表情如何，伸出手，似想觸摸她的身子。
背後混沌一聲大吼，雙眼睜圓，緊緊盯著軒轅洛羽的身影，全身原本變淡的長毛顏色又有加深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