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沐羽朝雲 第18章：多心了？ 文 / 穆丹楓
第18章：多心了？
此刻，濃霧已不知在何時散去，天色卻依舊陰沉的厲害，墨雲堆積，在天上翻翻滾滾，似乎在醞釀著暴雨，偏偏道路兩旁的大樹枝葉絲毫不動，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詭異到了極點。
突然，墨黑的濃雲中裂出一道白電閃電，光弧一瞬劃破長空，照得大地一片通明，慘白一片。緊跟著，喀拉拉一聲驚雷，響徹四野，連大地都跟著抖動震盪起來。
「嘩！」暴雨傾盆而至。這雨又和普通的雨不同，竟然是墨黑色的，落在哪裡，哪裡的草木便瞬間枯萎，空氣中湧動著一股奇異的草木燒焦的氣息。
「腐雨！」流雲桑臉色微變，揮手設了一個結界，將自己二人罩在結界之內。那腐雨密集地敲打在結界之上，發出嗤嗤的聲響，騰起無數白煙……沐月仰頭看了看頭頂上的結界，亮白透明的結界被密集的腐雨幾乎侵蝕成污濁的黑色，微微顫動著，似乎隨時都會裂開。不大的功夫，流雲桑額角已現汗滴。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誰知道這腐雨什麼時候能停？而且看流雲桑的表情，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被動挨打一向不是沐月的作風。她運足目力凝望著天空，見漫天都是滾滾黑雲，但在極限的天邊卻露出一抹魚肚白……「流雲，我們去那裡！」沐月一把扯了流雲桑就跑。
流雲桑原本就是在勉力支撐，跑動之下，結界的力量瞬間削弱，噗噗噗數聲響，有十多滴雨珠終於穿透了結界，尚未到眼前，便聞到一股強烈的如同腐屍一樣的臭氣撲鼻而來。
沐月手疾，寶劍光華一閃，那幾滴腐雨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低頭一瞧，見秋水般的寶劍之上有幾個模糊的印跡。這寶劍雖說不是神物，但也不是凡品，平時再鋒銳的刀劍砍在它身上，也休想留下半點印子，卻沒想到被幾滴腐雨給弄成這個模樣。怪不得流雲桑這麼高深的仙法也應付的如此吃力，這腐雨果然不簡單！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她細細思索，寶劍斜揮，劍氣縱橫成一個光球，將自己和流雲桑都籠罩在其中，滾滾向那抹『魚肚白』，衝去。
她二人的速度奇快，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二人終於衝破了腐雨的包圍圈，噗地一聲，像是撞破了什麼結界，眼前景致忽變。
剛剛還是濃雲滾滾，衰草遍地。此刻卻是月朗風清，繁花似錦。碧草青翠欲滴，各種各樣的花朵在風中搖曳，綿延數十里。嫩蕊搖黃，群芳吐艷，一眼望過去，如同仙女燦如雲霞的飄帶,微風一吹，落英繽紛，粉嫩的花瓣在微風中起舞，如同下了一場花瓣雨。
流雲桑眼眸一亮，拉著沐月踏足其上，腳下的花瓣隨著他們的腳步紛紛揚揚，如同在輕吻追逐著他們的羅裙袍角。景致美到了極點。
「沐月，喜歡這裡麼？」流雲桑牽著沐月柔軟的小手，鼻中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雅體香，只覺心神俱醉。一種難以言說的歡喜在心底漫延開來。如果，能和她以後生活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沐月神色不動，淡淡地道：「有什麼好喜歡的。不過是個幻境而已。」幻境？流雲桑一愣，這裡也是幻境麼?他俯身摘下一朵鮮嫩的蘭花，低頭嗅了嗅上面的香氣，幽香淡淡撲入鼻端，不由一笑：「沐月，這裡不是幻境，你瞧，這花是真實的，香氣很濃郁呢。」「香氣倒像是真的，但這些花草都是死物，沒有靈魂，所以全部是假的！」沐月雙手在胸前畫了一個繁複的符咒，低喝一聲：「開！」一道白光發了出去，周圍的景致忽然像紙糊的一樣捲了起來，那些花花草草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在空中散碎成粉，轉眼的功夫消失不見……刷地一聲輕響，曾經的花團錦簇變成了窮山惡水……流雲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看清原先花團錦簇的草地其實是峭壁深谷。谷深萬丈，無數雲氣在谷下堆積，形成一個個瘋狂旋轉的漩渦，吞噬著萬物……而自己和沐月就站在峭壁邊上，只要再踏前一步，便會跌入深淵，被漩渦吞噬……他們二人都會騰雲之術，自然不會怕這懸崖峭壁，就算是一腳踏空，也不會掉下去。
「我們飛過去。」沐月騰身就要飛起。
「慢！」流雲桑一把拉住她。從腳下撿起一塊石頭，手指一彈，石頭筆直射向對岸。剛剛飛到漩渦上空，突然呈直線跌落，尚沒到漩渦中，噗地一聲散碎成粉……「這裡不能走！這是漩渦黑洞，任何東西經過它們的上空，都會被吸進去。」流雲桑拉著沐月後退了一步。
「此路不通，那我們另尋它路。」沐月轉目四顧，身後是腐雨陣，身前是漩渦黑洞，前後都去不得，那就只有左右兩邊了。
左邊是一座高山，直插雲霄，右邊則是一道大峽谷。峽谷內同樣是漩渦黑洞。也就左邊能走了。
「我們走那邊。」沐月飛身而起，向著那座高山飛過去。
「等一下。」流雲桑到底經驗豐富，他隱隱感覺那座高山有些怪異，尚沒看出關竅，沐月已經飛了過去。
沐月的速度極快，轉眼飛到了那座高山下。
說是高山，其實是一塊超級無敵大的大石頭。足足有數百米高，直上直下的。山壁上連顆雜草也沒有，光滑如鏡，就是猿猴也難以在上面立足。
「沐月，先停一下，這山有些古怪……」流雲桑趕過來，扯住了沐月的衣袖。
「這不是幻境，是真山。」沐月很有這個自信。為證明自己的觀點，她隨意用劍劈削了一下山石，濺出點點火星。
流雲桑點頭，摸了一把山石，冰涼堅硬，和普通山石沒什麼兩樣。
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可這不安的感覺從何而來？「走吧，我們飛過去。」沐月心急師父的安危，有些沉不住氣。
「好吧，那我們小心些。」其他道路都不通，也只能在這裡試一試了。
二人又飛了起來，轉瞬間便飛上了山頂……「小心！」流雲桑忽然一聲大叫，沐月愣了一下，只覺腳下一股巨力吸來，像是有什麼東西扯著她向下猛拽。
她吃了一驚，低頭一瞧，見這山原來是個空心的，所謂的山頂就是一個碩大無朋的天坑，天坑中是一個絕大的漩渦黑洞，雲霧翻翻滾滾，觸目驚心……此時二人正在漩渦黑洞的上空，那絕大的吸力扯著他們向下跌落，沐月急急向上掙，但那吸力大的驚人，她根本掙扎不脫……眼見離著那漩渦越來越近，沐月急中生智，手中長劍刺出，整個刺入身前的山石之中，直沒入柄。她的身子隨著劍式略頓了一頓，但那吸引之力實在太大，稍稍一頓之下，她又繼續不受控制地向下掉落，隨著刺耳的摩擦之聲，寶劍在青石中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下落的速度雖然慢了一些，但依舊穩不住身形。止不住下落之勢。
耳旁風聲呼呼，尖銳的風聲彷彿是無形的利刃，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凜冽的風裹著被磨成粉末的沙子遮天蔽日地將她籠罩其中，能見度極低，在強大的風壓之下，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幾乎要窒息。
「啊！」風中傳來流雲桑一聲大叫，聲音極是沉悶，在空中搖曳出長長的弧線，翻滾了下去，瞬間沒了蹤影。
「流雲！」沐月大吃一驚，睜大眼睛向下看，卻什麼也看不見，她心中一跳，但她此時自顧尚且不暇，哪有餘力救人？也正在這時，一團碧綠的雲團突然出現，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她捲了過來。
沐月吃了一驚，但她此時身在半空也無法去躲，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那團綠雲團已衝到她的跟前，沐月下意識地一掌拍出，想用掌風將它們驅散，但那綠雲像是有生命一般，無聲地漲大了數倍，從她上下左右急穿而過，將她包裹在正中，形成一個大大的綠球。
還沒等沐月反應過來，那團綠球已經載著她向上滾去……這團綠雲彷彿懂得怎樣利用風力，忽走直線，忽走弧形，翻翻滾滾中，居然不受漩渦之力的吸引，向上升去。
沐月被綠雲包裹的密不透風，自然看不到外面的風景，她睜大眼睛細看，這才發現這團綠雲並不是真正的綠雲，而是無數極細極小的飛蟲組合在一起，這些飛蟲排列的很有規則，忽聚忽散，不時變幻著隊形。嗡嗡嗡的聲響幾乎蓋過了外面尖銳的風聲……沐月不知道這團綠雲要將她帶向何方，但看情形是沒有惡意，所以也沒有掙扎。終於綠雲穩住不動，忽然散開，沐月終於看到了外面的風景，心中忽然一跳。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紫袍男子。穿著一身寬大的紫袍，紫袍上有繁複流轉的暗紋，赤著一雙天足，足踝上各盤著一條赤紅的小蛇，嘶嘶吐著信子。襯著如玉的肌膚，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長眉入鬢，額間一彎淡淡的金月，一雙眸子裡波光流轉，燦爛如星辰，淡紅的唇角微勾，看上去邪魅而妖嬈，長髮披散，流水似的流瀉了一身，發間一個紅寶石抹額，璀璨的光芒在寶石上流動，映著他妖冶的雙目，簡直美的驚心動魄。
——軒轅洛羽！那人竟然是軒轅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