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腹黑大妖孽 第77章: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文 / 穆丹楓
第77章: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聶琉夕臉色慘白的可怕,眼眸中卻一滴淚也沒有。死寂的眼眸深處似乎燃燒著火焰,她拿出錦盒向他身上一放:「碧東流,這是你的東西,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聽到沒有!」
她又從袖子中掏出那張一直珍藏的休書:「碧東流,你瞧見沒有,這是你親手寫給我的休書,我們已經毫無關係了!你還給我弄藥做什麼?告訴你,沒用的。我不稀罕!」
說到最後一句,她嗓子幾乎有些暗啞,喉頭如被哽住:「你起來!碧東流,你起來,你起來收回你的東西……」
她認真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眸似黑洞,一片黑暗,一點反光也沒有。
碧東流靜靜躺在那裡,如墨的眉,緊閉的眼,高挺的鼻樑,涼薄的唇,他的眉心還有些微蹙,一如這些年他從未伸展的心結。
風凌煙心頭發沉,在這樣的時刻,聶琉夕如果哭出來還好一些,她這個樣子讓人想要安慰也無法安慰。轉頭看向那個一直默默跟隨而來的碧衣武士:「碧莊主到底是——怎麼故去的?又為何不發喪?」
碧衣武士這個七尺高的漢子終於流下淚來:「碧莊主拼了全力才得到這株神蟲仙草,但他也受了很重的傷,勉強趕回來時已經不行了,給屬下交代幾句,就——。」
他吸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道:「碧莊主唯恐夫人知道他的死訊,所以臨去時切切囑咐近幾天不可發喪……要,要等你們離開土雲國再……」
風凌煙無言,原來碧東流什麼也想到了……
看來他是真的愛聶琉夕的。只可惜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失去了聶琉夕,他已經生無可戀,這樣的結局對於他來說,或許更不是個壞事。
再看看聶琉夕,她癡癡地站在那裡,眼睛裡慢慢浮起一層水霧,就像失掉油彩遮蓋的戲子的臉,那些悲歡離合真切地表露出來:「東流——」
她終於呼喚出在心中呼喚了千遍的名字,話剛剛出口便被什麼哽住,她清亮的嗓子有些暗啞,慢慢俯下身環抱住他僵硬的身子:「東流,你醒醒,我不和你慪氣了。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淚水從微閉著的雙眼下溢出,一滴滴落在碧東流緊抿的唇上。
她眼角紅的厲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東流,你還不知道當年是我救的你……你怎麼可以不知道?東流,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沒良心……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就可以還清欠我的債了嗎?我對你說,休想!我不原諒你……你不可以就這樣死……」
她瘖啞的嗓音蕩在半空中,蒼涼而無力。她緊緊摟住他,動作凶狠的連指尖都微微發白:「東流,你醒來啊!」
她身子猛地一顫,一口血噴出來。
她顫抖地伏在他胸口:「你什麼時候醒來,你是不是再也醒不來了?東流,我害怕。我自己好害怕……」
她原本身子虛弱,這時候也不知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竟將碧東流整個抱了起來:「東流,你說,你要製造一個很大很大的馬車,裡面什麼都有,你要帶著我坐著馬車在江湖上遨遊……現在馬車你已經造好了,我要你陪著我,你已經失信一次了。不可以再失信了……」
她抱著他,踉蹌著向外走去。
跪在地上的僕從想要阻攔,宮湮陌歎了口氣:「讓她去。」
他自有一種威嚴,那些僕從再不敢說別的話,眼睜睜地看著她抱著自家的主人一步步踏出大廳,上了停在那裡的馬車……
風凌煙想要跟上去,被宮湮陌一把拉住:「由她去吧。」
風凌煙只覺眼睛裡澀澀的:「她這個樣子會死的……」
宮湮陌看她半晌,淡淡地道:「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結局才是她二人最好的結局。碧東流死了,你以為她還能再活下去?」
風凌煙訝然:「她為什麼不能活下去?你不是能治好她嗎?她只要恢復了健康的身子,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逍遙自在……說不定以後還會碰到比碧東流好幾倍的男子,現在就這麼死了多麼可惜。」
宮湮陌看了她半晌,忽然歎了口氣,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阿煙,你真是一個超現實的孩子。」
幾日後,風凌煙已經和宮湮陌趕往火雲國的路上。
在一家客棧裡,他們聽到了這樣一則傳聞。
賀儀公主在宮裡將養了幾天,便聽到夫君身亡的消息,急忙出宮奔喪,卻找不到碧東流的屍體。公主勃然大怒,派了無數皇宮衛士尋找他們的下落。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輛明明很好辨認的馬車。
後來又得到一個消息,說在一個偏僻的山崖下,有人發現了一輛馬車。那馬車被燒的不成模樣。裡面還有兩具緊緊抱在一起的屍骨。
那兩具屍骨姿勢很奇怪,一具偎依在另外一具屍骨的懷中,手指交握,分都分不開。
那裡的村民料著是殉情而死的男女,一聲歎息後,便將他們的屍骨一起燒化,埋在了一起……
據說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後,星夜趕了過去,但她得到的,也只是他們已經燒化在一起的骨灰,再也拆分不開。
公主大怒之下,不顧公主的威儀,像個瘋子似的大叫大嚷,將那些骨灰灑了一路……
這件事以光的速度傳播,很快就傳遍土雲國的角角落落。成了一則傳奇,而公主,則成了一則笑話……
窗外大雪飄如柳絮,白茫茫一大片。
風凌煙瞧了一會外面的雪景,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宮湮陌。
宮湮陌又恢復了他那張雷打不動的冰山臉,吃一口菜,喝一口酒,神情十分的淡然自在。
他就這麼簡單地坐在這裡,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酒樓中十個人倒有九個人在看他。
土雲國民風倒也不算太封閉,酒樓中也有女客,但都戴著黑色的紗帽,看不清面容。
雖然看不清她們的面容,但風凌煙卻能感覺到她們的目光時不時飄向她這邊。
當然不是看她,而是看她旁邊坐的這位淡定帝……
風凌煙摸了摸鼻子,歎了口氣。你說他一個大男人沒事這麼氣質出眾做什麼?害得她這朵紅花生生變成了陪襯的綠葉。幸好他把他那張更妖孽的臉藏起來了。要不然不知會引起多驚悚的效果……
出了這座城,就是火雲國的地盤了,風凌煙歎了口氣,正想說什麼。忽然門簾一掀,一個人踱了進來。
風凌煙看清這人的相貌,心中咚地一跳。推了推身邊的宮湮陌:「快瞧,打擂台的來了。」
來人是一名男子。約莫有二十四五歲,墨黑的頭髮在頭上鬆鬆地挽了個髻,眉飛入鬢,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袍子。別人穿黑色未免給人一種肅穆的感覺。這人穿著卻顯得那麼清冷不羈。
眉目如畫,墨黑的袍子襯著他白玉般的臉,更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這樣的氣質和美貌並存的美男自然很吸引人的目光,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恍如未覺,逕自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說了兩個極簡單的菜名,便開始閉目養傷。
酒樓中紛紛擾擾的嘈雜似乎一點也影響不到他,一切與他無關似的。很有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
宮湮陌依舊在喝酒,眸光在那男子身上一掃,又在他放在桌子上的黑布包裹上頓了一下。眸中的光點微微收縮——轉瞬又移開,一瞧身邊的風凌煙。
那小丫頭的目光正追隨在那男子身上。
一個小姑娘這麼大咧咧地盯著一個男人瞧,還目光坦然,淡定,實在有夠另類的。
那黑衣男子似乎也覺察到她這麼『熱情』注視,微微睜開眸子,瞧了風凌煙一眼。
接觸到她那坦然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微微愣了一下。墨黑的眼眸中有光芒一閃。
風凌煙偷窺被人抓包,一點也不感到窘迫,還大方地朝那男子舉了一下酒杯:「兄台,請!」一飲而盡。
那男子似乎是第一次碰到有人這樣和他搭訕,愣愣看她一眼,面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點了點頭:「請。」
也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他雖然喝下了那杯酒,但整個人始終冷冷淡淡的,喝完這杯酒後,這男子再不看她。
哈,這才是氣質型的冰山男吧?聲音,態度都像謫仙一般的流風回雪……不像某個渣男,那清冷出塵的氣度全是裝出來的。內裡其實就是個大腹黑,大妖孽……
她正出神,腦袋上忽然被他狠狠地敲了一記。宮湮陌那涼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兔子,看來你這愛出神的毛病數十年如一日,沒半分長進。」
風凌煙差點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低語:「姓宮的,你這有事沒事敲人腦袋的毛病也數十年如一日,讓我很想爆扁你一頓!」
宮湮陌悠然喝了一杯酒:「你不妨試試看。」
風凌煙磨牙,她現在的武功還比他差好遠。真要去揍他,只怕爆扁不了他,反而被他『修理』一頓。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她扭過頭去,看帥哥,看帥哥比較賞心悅目,比較不容易暴走……
那位酷酷的帥哥卻再也不看她了。他的酒菜都已經上來,幾盤簡單的青菜豆腐,一碗稀粥,一塊大餅。
風凌煙莫非這位帥哥是出家的僧人或者道士?怎麼一絲葷腥也沒有?再看看他如墨的長髮和腰間的佩劍,風凌煙搖了搖頭。不是出家人……
這人看上去很秀氣很文雅,但看他週身的氣場,這人顯然不是一般人。是個極強大的存在。
她研究了一會,頗覺無趣,便轉過身子吃飯。一低頭,發現自己最喜歡吃的一盤翡翠片鴨只剩下一個空盤,很顯然,是被某個不良的人趁她看帥哥的時候給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