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1152章 此漲彼消是玄機 文 / 真邪
正是黃昏,白原蘇府一如往昔靜寂無聲,九瓏獨居的小院之中,一眾女侍忙忙碌碌,正在那裡灑掃收拾。但那樓閣之上,唯有隨身侍女侍琴可入。侍琴將外間事務吩咐妥當,這才啟步進了樓閣。
仙修之士所居之地,本就清靜少垢。那九瓏更是與眾不同,平日裡就算出門在外,身上的素衫也是不染微塵,便是太虛之士,也未必能有這樣的造化。
而在九瓏所居的樓閣之中,更是纖塵不入,其中緣故,便是博聞天下的蘇璇機也是堪他不透。唯有暗暗稱奇罷了。
樓閣中既是一塵不染,侍琴倒也樂得輕鬆,每日裡也就是上下檢視一番,看看是否有清風吹歪了牆上圖畫,飛葉飄零了窗台。
便在這時,就聽樓上窗前那串風鈴一動,侍琴知道,這是有人前來求見了,不由得將秀眉微皺,心中嗔道:「又是誰這般不曉事,要來勞煩小姐勞心費神。」
九瓏自隨姬春山出外走了一遭,尋出姬氏的內奸來,其聲名更是響亮,又有那好事者添酒加醋,只把九瓏說成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因此那來求見問卜者,可謂是絡繹不絕了。
蘇氏怎肯讓九瓏為這些閒事勞神,更何況一旦動課,必定洩露天機,那不是自減壽算?因此蘇璇機每日裡忙著擋駕,倒也甚是辛苦。
可也有那耍心機的,只遣那家中女修來,只說是嚮慕九瓏風範,要來拜見九瓏,這些人有時能擋得,有時則是擋不得的。而這些女修一旦見了九瓏,仍是求課問卜,九瓏面慈心軟,又如何拒絕?
蘇璇機煩不勝煩,就讓侍琴擔起一項大任來,若是那前面擋不住的,就委託侍琴來擋。二人私下商議了,若是那通家之好,蘇璇機抹不過面子,就只好放進來,輪到侍琴這一關時,或言九瓏閉關,或說九瓏出遊,總之要想盡千般理由,也不能讓外人得見九瓏。
自從定下這條計策,九瓏果然清靜了許多,那蘇氏的知交好友,蘇璇機自然要給足面子,便放她過來。可到這侍琴這一關,卻又認得誰?只管尋個借口打發了就是。
因此侍琴聽到風鈴響動,就知道又是有人求見了。
侍琴匆匆下樓,絲毫不敢怠慢了。這倒不是說侍琴生怕失了禮數,而是那些求見者往往心急,三步並做兩步,就會闖進樓中,一旦進樓進到九瓏,侍琴哪裡還能做主?
因此務必要搶在來人進樓之前,將其截住了才是。
不想這次一直走到院門,也不見來人。侍琴心中甚奇,怎的這次的求見者這般沉得住氣。
來到院門口一瞧,那門口立著一名女修,一身白衣似雪,面上神情,更冷過冰雪十倍。瞧見侍琴,也只是微微頷首,更不說話,只等侍琴來問。
侍琴雖只是羽修境界,因在蘇氏多年,也不知見過多少大德大能之修,眼力甚是高明,她細瞧此女,心中也不禁生出寒意來。
只因此女乃是靈豹化形,那眉間的殺意純屬天生,雖只是仙修境界,可若是與人鬥起法來,只道極道之士,亦要退避三舍的。
侍琴便笑道:「敢問仙子高姓大名,來此有何指教。」
女修淡淡的道:「賤妾雪豹仙子,是為慕行雲公子侍將,今日奉我家公子之旨,特來求見九瓏仙子,有薄禮送上。」
侍琴微微點了點頭,她倒是聽說過,那慕行雲自小收有兩名侍將,皆為靈獸化形。一為靈豹,一為靈狐。那靈獸若想化為人形,除了境界高深時自我變化之外,另一個方法,就是修行化形功法。
以慕氏大能,將兩名靈獸化形,倒也不難。而既被慕氏挑中,充為慕行雲的侍將,必定是大能異技者。這就難怪侍琴一見此女,就心中生出寒意來。
慕行雲既然已向蘇氏求親,雖無結果,可雙方原就議定,且待數年後再議的,因此二人的關係,也比那尋常好友親近了許多。此刻慕行雲派人送禮,雖令人驚訝,倒也合乎規矩。
侍琴笑道:「行雲公子倒也想得周到,奈何我家小姐今日恰好不在府中,還請將禮物留下,等小姐回府之後,再做計較。」
雪豹仙子微微皺眉,知道侍琴必不肯讓她去見九瓏了,口中卻道:「也好。「
侍琴微感驚訝,按理說這雪豹仙子既是靈獸化形,又能有多大的心境修為,不想卻能隱忍,由此看來,那慕行雲公子倒也訓侍有方。
九瓏與原承天一事,此刻已是天下皆知了,蘇氏上下雖然人人不敢提那原承天的名字,可誰人不知原承天與九瓏的雙修之盟。
侍琴生為九瓏的貼身女侍,自然是更加關心,就於多方打聽,將那原承天的點點滴滴,盡數探得詳盡。既然九瓏傾心於原承天,侍琴只有比九瓏更加愛惜原承天才是,因此見到慕氏來人,哪裡會讓其有一絲機會見到九瓏。
雪豹仙子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盒來,這玉盒寒氣逼人,離著數丈,就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侍琴急忙運用真玄相抗,才勉強抵住了。
雪豹仙子道:「此盒中乃是一根鳳羽,據傳火鳳曾下界與浮羅天河中的大能靈禽一鬥,雖傷了數名大能靈禽,卻還是被打落一根鳳羽來,恰好為公子所得。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侍琴身在蘇家,自是見過世面的,可聽到「鳳羽「二字,也是嘖嘖稱奇,面上自然古兒不波,道:」此物倒也難得。「
伸手將玉盒接過了,那玉盒觸到手掌,按理說寒氣更重,不想那寒氣之中,卻透著一絲暖意,讓人渾身暖洋洋的,就好似偎爐觀雪,又怎懼雪冷冰寒。
侍琴心道:「這鳳羽果然厲害,被這寒玉包裹了,又被叔下極強禁制,這暖意仍是要透將出來,慕行雲出手倒是大方。「
雪豹仙子見侍琴收了禮物,抬手一揖,道:「禮物既然收下,在下告辭。「說罷轉身便走,瞬間就不見人身影。
侍琴這才轉身,剛想回轉樓閣,忽見窗台上露出一道人影,正是九瓏了,那九瓏瞧著雪豹仙子遠去的身影,緩緩搖了搖頭。
侍琴忙道:「那慕行雲公子送來大禮來「
九瓏展顏笑道:「平時只稱他姓慕的,此刻卻喚作公子,看來這禮物倒把你給打倒了。「
侍琴嗔道:「小姐,我哪裡是「想說自己不是那貪利之輩,可細想九瓏言語,竟是一絲兒也不錯的,自己分明是前倨而後恭了。
九瓏道:「人之心情變化,只是微妙之間,便是二人的緣份,也往往因一事一物而變的,這又怎能怪得了你。「
侍琴既被蘇璇機選為九瓏的貼身女侍,自然也是靈慧之極,聞言頓足便道:「這麼說,這禮物竟是不該收了。「
九瓏道:「的確是不該收。「
侍琴急道:「我這就追出去,把禮物還給他。「
九瓏笑道:「那樣不但是失禮,亦是絕了蘇慕二氏的交情,更加不妥了。足見機緣二字,實是千變萬化,那一事一物,牽一髮而動全身了。「
見那侍琴更是情急,九瓏便道:「我與那慕行雲,的確是有幾分機緣的,否則也不會讓他尋到能送給我的禮物,既被他得了,就是有緣。這是天地玄機,與你何干,你又自責什麼。「
侍琴歎道:「這天機玄機,實在是太奧妙了,我隨小姐多年,也是一點兒也摸不著頭緒。「
九瓏道:「豈止是你,我又何嘗不是。」說罷轉身回到樓中閨房,將手一拍,那空中落下一座燭台來。燭台之上,有一根三寸紅燭,燭上一焰如豆,正在那裡靜靜燃燒。
九瓏瞧見燭火極小,不由的輕聲歎息,原來此會`燭名為福燭,是九瓏專為原承天所設。
自從於姬氏那裡歸來,被蘇璇機好一頓教訓,嚴令九瓏不得再行占課卜事。可是原承天奔波在外,又怎能放心得下。雖是不容她再佔課,可九瓏學究天人,又怎能難得倒她,於是就設此福燭,以觀原承天凶吉。
那天課神算,可知凶吉,這根福燭,卻能預兆福緣。福緣若強,這燭上火焰便會明亮起來,若是福緣甚淺,則此燭焰火不明,雖不能具體測出何事,卻能推算大略來。
如今這福燭上焰火如豆,可見此刻原承天福緣不在,必遇極大險境了,九瓏心中如何不急。
心中便忖道:「那鳳羽雖在浮羅天河多年,可至今無人尋得,偏偏慕行雲去了一遭,就讓其得了,這才轉贈於我,如今說來,我與慕行雲的機緣,倒是比承天更強了。」
又想起自己與承天聚少離多,雙修之盟,更是遙遙無期,也著實看不出有何轉機來。而這世間之事,往往都是彼此通聯,慕行雲得之鳳羽,莫非暗示原承天失之洗魂?
奈何九瓏心中再急,也不敢動用天課測算,只因蘇慕原三氏這般糾葛,已是天機,又怎敢妄測遭禍?
就在九瓏寸心焦慮之時,離洗魂台千里處的一座山峰上,有一男一女,正對著洗魂台的方向遙遙相望。
那女子忽道:「公子,雲豹傳訊來,那件禮物,已被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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