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1103章 芳心此刻為誰動 文 / 真邪
原承天本來認為,若那洞府外的混沌古陣為混沌界域中的生靈所設,可這座洞府必然不會通向滅界之門了。
可他復又想到,那洞府外的古陣,亦極有可能是天一神宮的修士所設,畢竟這座昊天秘境,唯有天一神宮的修士來過。而偽造古陣,引諸修前往滅界之門,倒是有十分可能。
然而心中雖有此疑,腳步卻停不下來,只因還有半數修士已被這明珠引了去,自己難道能置之不理?而他就算對諸修說出真相,又因
實無證據,諸修未必肯信。
這世間之事往往就是如此,明知前方前程黯淡,卻總有諸多事故扯著你牽著你,讓人身不由已,只好硬著頭皮走下來,明知回頭是岸,卻哪裡能回得了頭。
那邊元雪蝶和姬憐舞亦覺出不妙來,可二女與原承天傳音交談一番之後,也明白了原承天的苦衷,到此地步,真個兒是後退不能了。
元雪蝶便道:「不如就對諸修們說明其中真情,或許諸修便會自覺停下步來,不肯前行了。」
姬憐舞道:「大仙子,那滅界之門畢竟虛幻,不見到真正的滅界之門,諸修哪裡肯信,這就叫不見黃河心不死了。說不定還會認為我等故設騙局,不讓他們前去,以便獨佔好處。這世道人心,向來就是這樣惡意滿滿。」
元雪蝶歎道:「妹子說的倒是在理,我若不是信承天的為人,只怕也是不肯信的。」
原承天道:「到此地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何況前方的半數修士,也總需找到不可。」
這時諸修因有明珠指路,已不需要圍在原承天身側了,因此就有多人加快腳步,趕到了原承天的前面去。這些修士生怕前面的修士尋到了寶物,獨佔了好處,心中好不著急,恨不得在此處動用遁法才好。
也就片刻時間,竟有大半修士,已搶在原承天面前了。
原承天只恨自己現在人微言輕,諸修用得著他的時候,或許還給三分薄面,此刻用不著自己了,又哪裡理會他?
心中不由想起玄焰谷巨禽的那句話來,唯強者方能慈悲,處卑微而需謹慎。原來自己就算懷有慈悲之心,希望救助世人,可若無驚天神通,世人又怎敢拜服聽從?
那明珠指引之路筆直向前,從方位來看,應該是深入湖底了。而計算路程,則已有數百里之遙。然而這條珠光之路,就好像是永無盡頭一般,也不知最終止於何處。
又行了約百里,前方修士一陣異動,有數名修士齊齊祭出法寶,擊向空中某處。
原承天的神識已探得分明,原來是空中飛來兩隻靈蟲,瞧其模樣,像是飛虱,卻比飛虱不知大了多少,竟有拳頭般大。
諸修一路行來,地府中不見絲毫動靜,但人人皆知,這洞府之中,必定有混沌生靈存在,那生靈晚出現一刻,就多了一份猜想,多一份惶恐,此刻見到這飛虱出現,諸修反倒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那向飛虱出手的共有七名修士,但七修手中的法寶,卻有三件剛剛祭到空中,就跌落塵埃,幸好另四件總算成功祭出,將一隻飛虱砸得粉碎。
但另一隻飛虱因無法寶抵擋,就撲到一名修士頸部,吻器如針,就刺進這修士的肉身中,剎那間那飛虱身體飽漲,顏色殷紅,原來是吸了一肚子的鮮血。
那被咬中的修士口中念訣,想再祭法寶驅蟲,哪知這次念出的法訣仍是失效,飛虱又趁機再吸一口。修士的身上又有多少鮮血?這修士被連吸兩口,體內大半鮮血盡失,就此臉色蒼白,身子仆地而倒。
四周修士慌忙再祭法寶,也有祭得起來的,也有祭不起來的,好在有三成法寶還是成功祭出,其中一柄法劍將這飛虱斬成兩半,鮮血飛濺出來。諸修知道這皆是那修士的鮮血,只可惜再也回不去原來肉身了。
原承天掠上前去,去瞧地上的修士,只見那修士肉身萎枯,眼見得是不能活了。
這修士被飛虱要了性命,固然是令人驚恐,可最令諸修驚惶的,還是那法寶祭施失效一事,那法寶就是修士的性命,一旦法寶不能防身,諸修與凡夫何異?
諸修一時情緒激動,在那裡議論紛紛,可大夥兒只見到別人張口,卻聽不到一絲聲音,這才想起,這洞府的法則,是連聲音也不能及遠的,別人又如何能聽到自己的話?
原承天略一沉吟,已知其理,便對諸修傳音道:「此地聲音無法及遠,因此若是口念法訣,那法訣之音無法與法寶通連,咱怕就要失效了,唯有本體之寶,心神可御的,方能不受這裡的法則限制。「
若論傳音之術,也只能是傳給單人,無法同時被諸修所知,原承天連傳了數人之後,再讓這數名修士向四周修士轉述,如此費了許多周折,才使諸修都聽到此言。
這時諸修又紛紛向原承天傳言,有感激的,有不解的,有驚疑的,有恐懼的,種種不一,讓原承天大費唇舌。
這時原承天再想起滅界之門一事來,依現在的情形,若想將這滅界之門的信息傳達給諸修,也不知要花費多少精力。若是前方不是滅界之門也就罷了,若恰巧便是,又該如何說服大家?
仙修界中,原有天地諸道,法則第一,當時又怎明白其中奧妙,此刻方知,若是離了原先的法則,那真個兒是寸步難行了。
復又想來,當初創世大修手辟混沌,於一片極混亂之中,將世間法則一一定來,方有今日世界。那天地法則從無到有,又該是何等艱難?這其中又該遇到怎樣的阻礙。若是那創世大修,沒有那百折不回之心,大慈大悲之念,又怎能克服這重重難關?
此刻追慕世尊,方知自身之渺小,亦更增百倍之信心,便知前方就算有種種艱難,可只要沉下心來,從點滴做起,又何愁大事不成?
至於當前的困境,若是知難而退,又怎能算是仙修之士。想到這裡,原承天心念動處,先將那域字真言祭出,這真言之域只罩住了元雪蝶與姬憐舞二人。原來原承天想試試這真言之域,能否抵得住這洞府中的法則。
域字真言祭出之後,原承天開口道:「大仙子,憐舞,只盼你二人能聽到我說話才好。」將目光緊緊的盯住二女,心中頗有些忐忑。只因這域字真言創來也遲,未必就能抵得過這混沌法則了。
果然,那域字真言雖是祭將出來,二女又見他開口動唇,可仍是滿臉迷茫,這顯然是聽不到原承天的話了。
原承天並不氣沮,混沌法則強過真言之域,本就在意料之中,但域字真言既然能夠形成,說明這後來的法則,亦可與古法並存,只要仍要受到古法影響罷了。自己則需另想方法,將這古法的影響降到最底便可。
想到這裡,又將自成之域祭將出來,如此兩域疊加,以自成之域在外,以真言之域在內,只盼或能有奇跡發生。
這時諸修見原承天的身影忽然消失,用靈識探來,才發現是多了一域,諸修雖不知原承天意欲何為,但原承天一向意思深遠,此舉必有大謀,因此都暫停了腳步,看原承天施法。
原承天將兩域疊加之後,再次開口,這時元雪蝶與姬憐舞卻猜出原承天心中想法,臉上也露出渴盼的神情來,奈何雖見原承天開口,仍是聽不到一絲聲音。
元雪蝶傳音道:「承天,你是想在這域中開口說話嗎?我瞧這洞府中中混沌法則極強,只怕難為?」
原承天歎息一聲,傳音道:「就算難為,也要一試,諸修靠得雖近,可若無聲音聯絡,便是各自為戰,一旦遇到危急,又如何調度安排?這洞府深處,就算不是滅界之門,也定有極大凶險。而諸修貪念已生,又怎肯回頭?」
元雪蝶默默無言,抬起頭來,見原承天緊皺眉頭,那是在動用胸中玄承,苦思妙策,以解當前難題了,心中就道:「承天,那諸修的性命與你何關?你苦心為人,別人未必見你的好處,反倒因你境界低微而輕視於你,你這樣行事,卻是何苦?」
良久之後,她幽幽一歎道:「原來天下修士之中,居然還有承天這樣的人,哪怕境界低微,卻矢志為他人著想。只因他想的乃是天下,乃是蒼生,正因有此大志,世人的詆毀輕蔑,他又何曾放在心中,正如以江海之廣,又怎在意涓涓濁流?這樣的胸襟,不知世人有幾?」
她這番喃喃自語,並未動用傳音之法,原承天如何聽到?
這時原承天雖苦思多時,奈何那混沌法則委實難破,就算有些玄承可以一試,卻因自己的境界只是仙修,此刻又怎能動用?
就在這時,元雪蝶取出玉瓶,玉手在那瓶上一抹,一道青光乍現,那青光就落到原承天的手中,原承天定晴瞧去,正是那只定天鼎了。
好在因有兩道界域罩定,這定天鼎除了姬憐舞外,並無第四個人瞧見。原承天瞧著這定天鼎,忽的目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