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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1004章 紅塵萬事難瞧破 文 / 真邪

    此去數千里,果然是一路無波,慕氏大修被那些黃雀所惑,若想辨明原承天的真正去向,總需時日,而那時原承天應該早就進入了隱龍山。

    神識之中探到前方一名修士的身影,此人方面大耳,身穿麻袍,卻赤了一對大腳,肩上停著一隻黃雀。黃雀的神情甚是萎頓,想來是剛才化出虛識損耗不少。

    原承天急急迎了上去,遠遠就是一揖,那麻袍修士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凡界聖師到了,可歎本禪子禪心不堅,差點就要錯過。」言罷則是歎息不已。

    原承天暗暗吃驚,自己在奇山訣中,只說出自己是來自凡界修士,以及姓名,不想這名禪修卻知道自己在凡界的經歷。

    他心中一動,喜道:「元寂禪師可好?」

    麻袍修士大笑道:「元寂禪師乃大德之修,自是十分好了,他已在北土安頓下來。少不得日後要相見的。」

    原承天又驚又歎,想來這禪修得知自己的來歷後,就向元寂探詢,這本是尋常,奇是的元寂身在北土,卻可將訊息瞬間傳到,可見禪修之間的聯絡之法極是高明。

    這樣看來,若是禪修有心行事,何事不成,奈何既為禪修,自然無入世之心,唯自清於世,於紅塵間的恩怨糾葛極少理會。

    這也是禪修雖為清流領袖,可清流卻始終默默無聞的最大原因了。

    麻袍禪師名叫黃龍生,乃是隱龍山禪修之一。原來這隱龍山是青原奇山宗禪修的第一所在,慕氏雖全有青原,對隱龍山亦是敬重有加,方圓數十萬里等閒不敢踏進。

    黃龍生道:「隱龍生此刻連本禪子在內,只有三名修士,其他人皆在雲遊,雖是如此,那慕氏也是不便來隱龍山查看,原道友只管安心在此靜修。若有他圖,別做區處。」

    原承天道:「有勞。」

    黃龍生與原承天攜手向前,又行了三千里,前方現出一座山峰,此山高有萬丈,險峻異常,山勢連綿不絕,好似潛龍在淵。

    原承天細觀此山,讚道:「昊天地理之奇,著實出人意料,此山好似龍潛於地,必定是得天獨厚,觀此處的靈氣之源,皆出龍首,想來那龍頸之處,便是諸位禪師的靜修之地了。」

    黃龍生又是笑又是奇,道:「不想原道友亦識得地理堪輿。」

    原承天笑道:「只是胡亂一說罷了,在下瞧此山,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個陣法,故而一時所感罷了。」

    黃龍生道:「就請原道友說說,為何那龍首為靈氣之源,我等反而居於龍頸之處。」

    原承天本只是隨口一說,哪知這黃龍生卻尋根問底,分明是考較起他來,沒奈何,只能獻拙道:「禪修之道以明悟為先,不與天下爭利,靈氣雖強,與我何干?而若佔了那龍首靈氣之源,這天然之陣便失了靈性,怎可造福四方。這也是在下的私心竊想,貽笑大方。「

    黃龍生歎道:「難怪元寂禪師對你讚不絕口,道友雖半入禪道,可與這禪修妙法,卻比尋常禪修之士深悟許多矣。「

    便在這時,一名白衣修士足蹬芒鞋,倒提法劍,踏歌而來,其歌唱的是:「悟得天地玄妙道,不煉器來不製丹,昊天九方任縱橫,不問世事只參禪。「

    原承天聽到此歌,又是點頭,又是暗暗歎息,只因那禪修雖好,卻只肯自在逍遙,不願入世,便修得無上神通,卻又有何益處?

    然而復又想來,那天下的禪修皆是如此,任你如何高明,又如何跳出這個圈子去?而逢著昊天亂世,能夠潔身自愛,本已是極不易了,倒也不必強求。

    知道此修必是隱龍山禪修了,忙上前問安。

    白衣修士拱手笑道:「本禪子白龍生,今日聞凡界大修至,特來迎迓。「

    原承天忙還禮道:「勞禪師遠迎,原承天心中何安。「瞧見白龍生手中的法劍精光燦燦,玄妙異常,心中一動,卻不便說出口來。

    禪修之士何等靈慧,黃龍生立時笑道:「白龍生,本禪子問你,你既言不煉器來不煉丹,怎的卻持著這件無雙法劍,又是何道理?「正好問出原承天心中的疑問來。

    白龍生大笑道:「此事正要讓原道友猜上一猜。「

    原承天錯愕不已,自家的心事被黃龍生猜中也就罷了,怎的又設難題?見兩名禪修之士皆笑吟吟的瞧著自己,神情甚是期待,知道這又是一番考較了。

    那禪修之士雖心懷慈悲,可卻是個個性高氣傲的,尋常人物,又怎能入他們的法眼,此番考較,其實是在抻量原承天的靈慧玄承。若是原承天庸庸碌碌,又怎能與禪修結下深緣?

    原承天心中略略一想,已明其理,微微一笑道:「紅塵萬事難瞧破,歸來此山獨自坐,世間但有妖瘴起,冷眼持劍斬天羅。「

    此言說的分明,是說那禪修之士雖有入世之心,卻因堪不透世間是非,也就只好獨善其身了,正如原承天在面臨凡間紛爭時,亦是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總覺得無論怎樣去做,都是可藏可否。

    自己原以為禪修不肯入世,是禪理所限,現在看來,自己竟是大謬了。原來那禪修不肯涉世,也像自己瞧不清凡界紛爭一般,不敢輕易出手罷了,若是有朝一日,世事迷局一清,禪修之士又怎會袖手?

    聽罷原承天的話,白龍生與黃龍生相視一笑,皆是微微點頭。

    三人並肩而行,翻過一座山脊後,前方就是龍頸所在了,只見此處並無瓊樓玉宇,只結了茅屋數座。

    在一間茅屋前坐著一名黑衫修士,背屋而坐,望著前方虛空之處,正在那裡唸唸有詞。

    口中說的是:「世事如棋亂紛紛,寸心似焦半沉沉,總有浮雲摭天日,愧無神通返璞真。神光三道誰可持,昊天十鼎歸一時。五界崩塌不可待,倒轉乾坤知不知。」

    口中念著,伸出指來,就在空中指指點點,黃龍生與白龍生見此情景,皆是啞然失笑,也不作聲,就立在空中觀看。

    原承天心中疑惑,這怕是隱龍山禪修之士對自己的又一番考較了,便也立在一邊,凝神細瞧。

    那黑衫修士指點之處,隱隱有青光閃爍,只是用目力來瞧,又怎能瞧得真切,原承天自然而然,就動用神識一探,哪知只瞧出黑衫修士面前金光一片,也著實瞧不出什麼來。

    原承天心中一動,此地既是禪修清修之地,正該用到禪識才對,那禪修本就有無上神通,絕不亞於任何仙修妙法,否則十二神執之中,又怎會有禪修大士?

    而細聽黑衫修士所言,分明已涉天機,若說是考較倒也不像,若說是有意給自己指點迷津,反倒有七分是了。

    於是忙用禪識探向那道金光,面前立時豁然開朗。

    原來那黑衫修士手點指畫的,乃是一局棋,只是此棋中並無黑白二子,而是無數符文。

    原承天本不以為意,以為那是禪言真言之類,以便考較自己的玄承。哪知細看下去,卻是大吃一驚,原來那棋中符文筆劃如劍,文意古奧之極,若說那斧文已是博大精深了,可與這如劍的符文一比,也就是蒙學課本罷了。

    原承天心中忖道:「莫非這便是劍文不成?傳言此文字字皆是天機,而瞧這修士,不過是極道之修罷了,怎會有緣修成此文?」

    就見那黑衫修士一口氣指畫完畢,就露出苦苦思索之狀,看來其人對這符文亦是茫然無措了。

    黃龍生與白龍生原以為這黑衫修士做怪,就像那白龍生一般,一探原承天的玄承,哪知這空中的符文,連黃龍生與白龍生也是不懂。

    黃龍生忍不住叫道:「黑龍子,你卻在這裡做什麼?」

    黑龍子被這一喚,才如夢方醒,瞧見三人。忙站了起來,叫道:「你二人來的正好,說來也怪,今日我在屋中獨坐,腦中忽的現出這古怪符文來,我生怕忘卻,急急在這裡指畫出來,卻是一字不識,世事之奇,莫過於此了。」

    轉目再去瞧空中符文,忽的叫道:「不好,這符文怎的快消失了。」

    只見那空中金光正自黯淡,先是那棋局消失不見,其後符文也在慢慢湮滅,黑龍子大驚之下,急忙再出指描畫,哪知手指在那裡停了半晌,卻一字也畫不出了。

    白龍生瞧得怪異,忙道:「又是怎樣?」

    黑子龍嘿然道:「果是古怪,怎的這些符文,我一個字也記不住了?」將腦袋一拍,神情惶恐不安。

    黃龍子與白龍子面面相覷,仙修之士過目不忘,哪裡有記不住的物事?於是低頭去想剛才的符文,哪知亦是古怪,剛才見到的符文在腦中絕無半點印像。

    三修這才瞠目結舌,轉目一顧,又發現更奇的一件事來,原來那原承天仰首向天,正在那裡中唸唸有詞。

    白龍生不敢打擾,等那原承天神色漸漸從容,恢復平靜,這才問道:「原道友,那符文可曾記住了?」

    原承天深施一禮道:「晚輩得蒙這位禪師傳授劍文,感激不盡?」

    黑龍生聳然動容道:「剛才那符文竟是劍文?」

    原承天奇道:「禪師,怎的你傳給我的符文,你卻不知來歷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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