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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0932章 此身修來為殺人 文 / 真邪

    原承天聽到這裡,心中微微一動,若是紫衫人真的答應立下符誓,玉靈從此之後,便要離自己而去了,這雖非自己與玉靈本意,卻是那冥冥中的天意安排。()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那紫衫人真的決心立誓遠離殺伐,一心靜修,倒也是仙修界之福,如此說來,又有何不可?玉靈這等靈物既生於世,本就是淨化修士心境而來,若是僅僅隨侍自己,也只是自己一人的福緣罷了。

    然而紫衫人雖說決心已下,卻久久不語,玉靈莞爾一笑道:「玉靈心中已經明白了,大修雖有遠離紅塵,潛心靜修之志,卻仍是不肯卸下身上的千斤重擔。」

    紫衫人喃喃的道:「在下原是他人的一縷元魂,只是經分體煉魂之術,才修成肉身。在下雖願潛心靜修,只可惜在下生來就是為了殺伐二字,若是離了這殺伐,在下實不知我還有多大用處。那人若是失去了目標,倒還不如死了的好。」

    原承天聽到這裡,也覺傷感,這紫衫人說起來只是顧沉舟一把殺人的刀罷了,若是他沒有養成靈慧,倒還罷了,偏偏此人與顧沉舟血脈相連,玄承一般,可生來命運卻已注定了,怎樣也是改變不了。人若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豈非是世間最可悲哀之事?

    玉靈歎道:「果然是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只是玉靈既與大修有緣,好歹也要種些因果。還請大修尋一處清靜所在,玉靈有玉息白蓮一朵相贈。」

    紫衫人想不到玉靈對自己竟如此垂青,一時喜動顏色,道:「在下的法寶之中,最是清靜不過了。」

    玉靈笑道:「玉靈既然與大修無相處之緣,又怎能擅入你的法寶。」說罷其皺了皺眉頭。

    紫衫人這才醒悟,笑道:「總是在下心亂如麻,卻沒想到仙子不能擅入殺伐之地。」

    原承天側耳傾聽,聽到遁風聲響,卻是急急的遠去了。他知道這是玉人靈存心騙過了紫衫人,分明是想給自己製造救人的機會。

    只是玉靈的本意雖好,可此舉難免種下惡果,這妄語欺騙之果,日後總是要應驗的。這也是玉靈為自己做出的犧牲,說來也應該由自己償還才是。

    此刻他已將最後一字法訣明悟,玉盒上的數百字法訣在腦海中匯到一處,很快就變得井井有理,以原承天的靈慧,又怎能瞧不出其中的玄機來。

    當下手掐一訣,在玉盒前輕輕放開,面前立時出現一個數丈高的玉盒,玉盒微開一線,盒中紫氣蘊蔚,果然是另有乾坤了。

    原承天知道機不可失,玉靈贈送玉息蓮花,也只能拖延片刻罷了。於是將身一閃,進入玉盒之中。

    這玉盒與自己的瑯嬛金塔不同,並非如尋常建築一般設有樓層房間,而更像是一個小世界。而這個世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左邊是山,右邊是水,中有流水橫貫而過,觸目所及,皆是奇花異樹,更有靈禽鳴於林,靈禽奔於原。

    原承天雖是瞧得心曠神怡,卻毫無貪戀之心,此寶畢竟是他人之物,自己入此法寶只為救人,又怎能再起異志。

    想起自己此世初修之時,為求修行進益,對他人的物事,亦是常常巧取豪奪,至今思來,就覺得好不羞愧,如今立志天道之修,這等行徑,已是不屑為了。

    好在這世界也只有數百里方圓,原承天神識一轉,已知風氏諸修被關押的所在了。

    當下緊走幾步,來到山林中的一間靜室之中,那靜室大門緊閉,其上亦有符文。

    只是這禁制就比玉盒的銘文簡單的得多,原承天只瞧了一眼,也不動用門上法訣,隨口掐出一訣來,就將大門打開,神識向內一掃,果然是風氏諸修在內靜坐,連風氏昆仲在內,計有七名修士。

    原承天忙道:「原承天救援來遲,還請諸位兄台莫怪。」

    此言一出,諸修就急忙閃出室來,見到原承天怎不歡喜,一時間七嘴舌,亂成了一團。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諸位且回在下的金塔中休息,此處實非說話之地。」

    那風敬正道:「聖師,既然能無啟此寶,何不就將此寶收了,我瞧此寶,著實不俗。」

    原承天只是搖了搖頭道:「不可。」就將金塔祭了出來。

    風敬正見原承天神色凝重,哪敢多嘴,只得隨同諸修急急進了金塔。

    原承天忙將金塔收起,閃身掠出玉盒,這盒中的物事,竟是不肯多瞧一眼。

    這邊剛剛出了玉盒,神識中已探到紫衫人急急掠來,原承天心中暗叫慚愧,此次潛進玉盒之中,雖不曾與紫衫人交手,可心情之緊張,卻也不亞於鬥法了。

    他的神識在紫衫人的靈識之下,因此他能探到紫衫人中靈息,紫衫人卻是探不到他的。

    當下以自我之域罩住自身,逕直向與紫衫人來的方向掠去。

    過了片刻,紫衫人急急趕來,手掌中托著一朵白蓮,正是玉靈的玉息所凝。

    原承天雖與其擦肩而過,此修又怎麼可能得知,雙方剎時分開,卻不知紫衫人發現風氏諸修失蹤之後,又會是怎樣的心情了。

    此次計賺紫衫人,瞧來平平淡淡,卻使原承天的心境經過諸多考驗,先是袁公想捨身取義,讓原承天首次接觸人之性命孰輕孰重的大義,其次則是玉靈以詐術騙開紫衫人,這其中又繞不過一個妄言欺騙之責。

    因此原承天雖是順利救出風氏諸修,可因心中無法開解,又怎能歡喜?

    約行了三千里,前方玉靈已然出現在空中,原承天見到玉靈無恙,心中最大的心事也總算放下了,急急迎了上去,道:「玉靈,可安好?」

    玉靈見到原承天的神情,芳心一轉,已知其意了。這玉靈雖不曾修過禪修的觀心之術,可天地靈物,最擅察顏觀色。於是也斂了笑容,盈盈下拜,道:「玉靈讓大修擔心了。」

    原承天笑道:「聽到玉靈讓紫衫人立下符誓時,在下怎能心安。也虧得那紫衫人沒有這個福緣。」

    玉靈道:「大修對玉靈的擔心,顯不只此,莫非大修認為,玉靈不該以玉息蓮花,騙過紫衫人嗎?」

    原承天肅容道:「玉靈心中若生一念,定是天地授意,然而承天愚鈍,實不知此中有何玄機。」

    玉靈道:「玉靈聽聞。大丈夫若心存高遠,就該不拘小節,否則心中牽絆過多,怎能成事?玉靈也是瞧大修行事過於正直不阿,今日特行詭術,以警大修。」

    頓了一頓,又道:「玉靈看那紫衫人,也是生世堪憐,只盼結此因果之後,使其心中種下一絲善念,說不日後便有回報了,若說這便是因果,大不了也是此人仍是望非作歹罷了,卻不損玉靈分毫的。」

    原承天思忖良久,終於將雙眉舒展開來,歎了口氣道:「我此世初修時,也曾殺人奪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自修天道之修以來,不免有些如履薄冰,矯枉過正。玉靈之言,承天當深記於心。只是玉靈卻要為此事種下因果。」

    玉靈笑道:「玉靈只是天地間的一股靈氣罷了,若是不遇大修,至今仍在那幻域的極穢之地苦捱歲月,如今隨大修歷遍諸界,不管是喜是悲,皆是修行。若有因果,那也是逃不了的。更何況此事雖對那紫衫人用了詭術,可其目的,卻是為了天下修士謀福,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原承天拍手笑道:「玉靈此言極是了,今日之事,我定當牢記於心,時時警醒,也免得再做出那愚腐不堪的事情來。」

    玉靈點了點頭,也不多言,就徑直入了金塔。原承天也將金塔祭出,入塔來與諸修相會。

    諸修早就倚窗懸望很久了,見到原承天進來,都湧了過來,向原承天賀喜。

    原承天奇道:「何喜之有?」

    風敬直笑道:「我們從那盒中修士處聽到,那呂祖元寂禪師,力主由聖師重建飛昇殿,這豈不是偌大的喜事,也是天下諸多修士的福緣。」

    原承天忙道:「只怕承天不堪此任。」

    諸修齊聲道:「若非聖師,其他人更是擔不得此任了。」

    就將物藏中的碎片取出,此時袁公亦從鼎中傳話,原承天也忙將袁公放出金鼎,同時來到金塔之中,諸修見到袁公是仙修大士,自然倍加敬重。

    袁公也取了那塊飛昇殿的碎片來,原承天沒想到袁公在顧沉舟處多日,身上亦藏有此物,不由喜道:「那顧沉舟怎的不將此物取去?」

    袁公道:「那顧沉舟只當我等是囊中之物,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者說,顧沉舟若建飛昇殿,其實是要以補天石為主的,若是用了這飛昇殿的原物,他的魂術法訣只怕就無法動用了。」

    原承天道:「這麼說來,若是呂祖與元寂禪師真與顧沉舟許下諾言,讓其與我聯手修殿,只怕又會多事了。」

    袁公道:「既是如此,那就速速將呂祖二人截在道上,不可讓其與顧沉舟相會,以在下想來,呂祖二人的本意,是不想顧沉舟與原道友結仇罷了,否則有如此大仇,這飛昇殿如何能建得起來?而若原道友有把握獨力完成此殿,又已然脫險,想那呂祖與元寂禪師,也非執古不化之人。」

    原承天道:「此言極是有理。」急忙與諸修告辭,就向來路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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