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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714章 樓中閒話驚日月 文 / 真邪

    目睹著朱雀玄武法像,天一宗兩千修士早已是目瞪口呆,場中修士,皆是屏息靜氣,平台之上針落可聞。

    原承天心知不妙,這法像畢竟尚未修成,還難以御控自如,今日受玄武賜福,不召而出,這讓原承天情何以堪。自己藏拙數十年,不想今日終洩天機,自己的出身來歷,被這兩具法像洩露無疑。

    二千修士本是盤膝而坐,此時有大半都長身跪起,個個仰直了脖頸,瞧著空中兩**像,忽有一人以頭搶地,口中叫道:「天降大修於敝宗,竟得四神庇護,本宗千秋萬,福澤綿長。」

    正所謂一人呼,千人應,二千修士有半數也拜伏於地,口中大叫道:「本宗千秋萬,福澤綿長。」這叫聲並不整齊,卻是此起彼伏,足足響了盞茶時分方才止息。

    另有半數修士卻是挺身不拜,那目中有妒嫉的,有不屑的,亦有驚惶不安的,種種神情,難以盡述。

    關啟乾見到此景,則是眉頭深鎖,他對原承天喜愛之極,見到原承天福緣深厚,來歷非凡,又怎能不喜,可今日原承天法像遁出,響震全場,可將周不朝的風頭生生搶了去。

    歷來天一宗的宗主,並不具有生殺予奪大權,只是一種像征罷了,宗門大權,盡在長老會之手,但宗主畢竟地位尊崇,亦代表宗門震高無上的形像,不容輕瀆,原承天鋒芒過露,已是犯了大忌了。

    偷眼向周不朝瞧去,此人仍是面帶微笑,淡泊從容,也就是剛才初見玄武神光初現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罷了。關啟乾見到周不朝的神情,心中略覺放心,但心中驚疑,一時也是難消。

    周不朝執掌宗門八十餘年,但一直深居簡出,極少與他人交往,一來是因為此人地位崇高,不便與人深交,二來此人癡於修行,除了例行公務之外,也就很少露面了。

    觀周不朝八十餘年之為,唯可稱得上「稱職「二字,既非一代雄主,也非碌碌無為,因此別看關啟乾與他相識經年,對此人的性格品行卻是知之不多。

    兩**像在原承天頭頂現出之後,就逐漸淡去,原承天初時也覺驚恐,此刻倒是淡然了。

    君子趨吉避凶,原是常理,可是若那橫禍飛來,又怎能避得?自己輪迴轉世,本為歷劫而來,正需要將世間劫難一一盡歷了,方能修成大道。

    既是如此,那劫難來也罷,不來也罷,早也罷,晚也罷,又何必去理會。

    此刻那天上青雲早就散去,平台上的修士的朝拜吟誦之聲,也漸漸止息,周不朝手中持了三束香,也不作勢,那香頭就燃了起來,三股青煙冉冉升起。

    周不朝持香道:「玄武神光現世,實為本宗積福所至,可見本宗歷年行事,不愧於天地。而本宗客修原承天,懷無雙福緣,獨受玄武垂青,亦是本宗之福。天一宗宗主周不朝,唯以誠心,感謝天地,本宗千秋萬,福澤綿長。」

    他這最後一句,順手拈來,就將諸修崇敬原承天之言,轉成禱天之辭,剛才千修敬拜原承天的舉動,也好似向天地禱告一般,就此將原承天的風頭悄悄掩了過去,此人隨機應變之才,也是甚為了得了。

    諸修剛才因敬畏原承天有朱雀玄武法像庇護,心中油然而生崇敬之意,跪拜稱頌,亦是身不由已,如今聽周不朝這樣說來,立時心領神會了。

    那關啟乾與薛靈雀相視一眼,雙雙跪伏於地,高聲道:「天地賜福本宗,本宗千秋萬,福澤綿長。」

    於是二千修士,齊聲稱誦,此次因有二長老領頭,自是動作劃一,聲音宏亮,那聲音直傳出千里去,空中行雲,亦為之一停。

    這場千修薄標名到此便算結束,只是此事餘波,卻在諸修心中經久不散,凡界修士竟能修出四神法像來,自開天闢地以來,亦是聞所未聞,那些個弟子私下裡又怎能不議論紛紛?

    倒是十大長老,以及宗門中地位頗高之士,反倒對此事閉口不談,對這同一件事,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也算是相映成趣了。

    千修薄標名第二日,原承天來到琅秘閣,才知道秘閣老人早就離宗去了,想來此人應該是往魔界避劫,除非是自己日後重修飛昇殿,才能與此老相遇了。

    自己在凡間唯有這麼一個故人,卻是緣一面,心中不由悵然。

    那閣中原主人雖去,新主人卻未定,只是一名玄修之士代行照料罷了。見到原承天這位宗中的大紅人前來,自是照顧的慇勤備至。

    原承天求見秘閣老人而不得,已是意興闌珊,胡亂翻了幾本書冊,正想告辭而去。不想幾名修士恰好進門,原承天不想宗門弟子過多牽扯,只得停住腳步,呆在秘閣中不出。

    要知道他昨日在台上受一千弟子跪拜,分去周不朝的威風,已是犯了宗門大忌,又怎敢再與宗門弟子們來往,自惹禍端?那結黨營私的罪名,無論是在哪一個宗門,都是會立時引來殺人之禍的。

    那幾名修士並無資格來秘閣中觀書,只能在秘閣外的習修宗卷罷了,又怎及得原承天本是琅閣特奉,除了秘閣主人,這裡就是他為大了。

    既是一時出不去,原承天就隨手取了一本煉器秘本,正想翻看,耳中就聽到中的一名修士道:「諸位,若依著我來看,本宗下一任宗主,恐怕是非原特奉不可。」

    此言雖輕,可原承天神識在身,怎能聽不著,自是大驚失色。他原以為其他修士也定會出聲反駁了,不想卻有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老弟,你的這腦子也算是遲鈍了,這麼明顯的事,是你此刻才想到的嗎?」

    那第一名修士訝然道:「怎的,你等皆持此見嗎?」

    就聽諸修皆笑,那清朗之聲再出:「周宗主很快就是大成之境,若到了那個境界,怎還有心思再理宗務?自是要潛心修行了,在我看來,宗主大成之期,原特奉想來也應該是羽修之境了,到時順利接手,豈不便當?真可謂是兩全其美。」

    第一名修士慚愧不已,道:「果是我腦子遲鈍了,原來你等想的這麼周全。只是原特奉只是本宗客修,以客修而接宗主之任,只怕於禮不合。」

    這話說出,諸修笑的更厲害了,等諸修笑聲停了,又有一修士道:「原特奉千修薄上標名,豈非亦是破例,既然能破例一次,又怎能不破兩次,便是接二連三,又有何妨?」

    第一名修士歎道:「此言倒也有理,本宗歷來胸懷廣大,以天下為已任的,自然不是那種井底之唯,囿於門宗之見的。原特奉擁有四神法像之二,足見其來歷不凡,此人又極得諸多長老賞識,長老會這一關,也是攔不住他了,而宗門其他年輕弟子,又有誰能及得上他,卻不知此人意下如何?」

    那聲音清郎的修士笑道:「我觀此人,倒是閒雲野鶴,不肯任此冗職的,只是一旦萬人擁戴了,又怎由他不從?而以此人才智,本宗在他手中,定會發揚發大。我宗門萬數弟子,皆受其惠。」

    諸修深以為然,就有一修士道:「若說原特奉之能,我若說不知,那你等就更是不知了,我上次隨兩護法尋找天闕,若非原特奉,別說沖玄成功,只怕早早就死在七寒海上了,當時原特奉,也不過是名真修罷了,你們說奇也不奇。」

    一說起原承天的修為來,諸修更是熱烈了,立時就有人道:「聽說那原特奉,是常常越境制敵的,以真修之境,卻能誅殺羽修之士,前者更是在雪神殿中,以一人之力,大破十大魔神陣,那十大魔神豈是好相與的,只怕與本宗十大長老,亦是不相上下了。」

    諸修齊齊咋舌,叫道:「原特奉竟能敵得過十大長老,這還了得?」

    「怎的不真?此戰魏無暇可是在場的,雖說他當時神智不清,身在原特奉的法寶之中,然而那場外的動靜,豈能瞞得了他?那一戰真可謂是驚天動地,日月無光,天梵大陸數十玄修之士亦是在此戰殞落了,若非原特奉,哪裡還能有一個活口?「

    原承天不由苦笑,世間皆知自己力破十大魔神陣,卻不知自己破的,不過是十大魔神的一縷虛識罷了。只是世人閒聊之時,最喜誇大其辭,縱知其中破綻百出,亦是不去理會,只求語不驚人死不休。

    就聽那些修士爭來辯去,談笑之間,就把自己誇的是天下有地上無,更有人言之鑿鑿,將自己的法術手段說的活靈活現,只當是親眼目睹的一般。

    原承天身在秘閣,卻是如坐針氈,奈何這些人高坐,自己從秘閣出去,卻是逃不過這些人的目光,到時又該如何與這些修士說話?

    正愁的無計可施,忽聽閣外腳步聲響,而那中的交談,也是戛然而止。

    原承天心知有異,神識就往門外一罩,那神識之中,清清楚楚的出現周不朝的影子來。

    就見周不朝負著雙手,緩緩走進琅秘閣之中,二人四目恰好相對,一時皆是怔住了。於是這間小小的秘閣之中,立時就波詭雲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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