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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595章 慷慨赴死何其易 文 / 真邪

    原承天屏息靜氣,輕聲問道:「龍兄,卻是如何?」

    就聽龍格非又道:「這玉欄上的符文在我瞧來,應是八句法謁,我已破解了四句,另外四句,暫難明悟。「

    原承天自是深知像天闕這種所在,其中必是玄關密佈,吉凶皆藏,修士得登天闕既然有無窮好處,那麼自然也要遭逢極大凶險了,此為得失平衡之理。

    不過天地本具大慈悲心,若有凶險,必會警告垂示,比如地裂之前,必是種種異像示人,海上風暴將至,則萬里無波。只可惜世人一見到好處,往往就會不顧一切,哪裡會在意天地之警?

    原承天道:「那已然明悟的四句說的是什麼?「

    龍格非道:「便是『遇水不可入,逢火便前行,若遇無妄災,急向不移時。』只可惜這符文雖是被我破解了,可這法謁之意,卻是難明。」

    原承天略思片刻,也覺難以索解,這四句詩中前兩句甚是淺白,第三句就有些為難,那無妄之災指的又是什麼?至於這第四句,更是堪他不透了,且不說此句不合本詩韻腳,「不移時」三字更是突兀,讓人無處尋思去。

    此時天一宗諸修已快到近前了,而一眾妖修此刻也總算反應過來。再次呼朋喚友,向天闕門前湧來,不過天一宗修士既然與原承天離得近了,原承天隨手都可出手救援,這妖修再是厲害,只怕也是無功而返了。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隱隱傳來一聲低吼,這吼聲酷似龍吟,又似獅吼,可是原承天聽到此聲,卻是聳然動容。那莫非便是七寒神蛟之聲?

    這七海寒蛟之音一發,不僅僅是原承天,天一宗修士更是齊齊變色,諸修與這七寒神蛟的境界,可是差得極遠了,若此蛟現身,這三百名修士哪裡能逃得命去!

    好在這七寒神蛟修為既高,這天闕是萬萬不得進入了,若能搶在神蛟到來之前,搶先進入天闕,或可避此大劫。

    原承天心中推算時刻,離正午尚有一刻鐘的時間,這一刻鐘在平時哪裡會放在心上,可在此刻,便是一秒鐘也是極大的剪熬。而以七寒海蛟之能,就算此時身在萬里,也是隨時都可現身的。

    諸多妖修本來士氣低迷,就算隨眾湧來,心中也是毫無鬥志,只是仗著本能來與諸修廝殺罷了,如今聽到這海蛟之音,就覺得全身卻鼓足了鬥氣,個個拚死殺了過來。

    正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原承天立在天闕第一層玉階之下,鎮定如恆,既不向龍格非催促,也不向天一宗諸修發聲,只是默默運用法訣,御使著無界霞光,擊殺膽敢上前的妖修。

    白斗聽到神蛟之音,先是身軀微微一顫,畢竟那神蛟境界高出他兩層境界,又怎能不懼,然而它心中懼心一生,雄心便起,這也是他身為天外靈獸的驕傲處。

    於是再次昂首吼叫,將這「懾」字真言同時也吼了出去,這番舉動,也大有向神蛟示威之意。

    這一吼比剛才威勢更強,就見那天闕前的海水陡然捲起一道道巨浪,就以洶湧澎湃之勢向諸多妖修捲去,那高級妖修還算可以支撐,那些低級妖修被這巨浪捲來,竟是將整個身子拍碎。

    是以一道巨浪過後,海上就留下無數的妖修屍體,這白斗一吼之威,竟是不亞原承天的無界之劍了。

    原承天見到這番情景,自是又喜又歎的,喜的是白斗變身之後,果然是威勢難擋,歎的是自己的法寶如今越發顯得弱了,卻不知何時能抽出空來,煉製幾件驚人之器。

    而白斗的吼聲過後,被那懾掌真言所逼,諸多妖修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鬥志,又被打壓了下去,天一宗諸修趁此良機,終於突破重重妖潮,趕到原承天的面前了。

    元護法來到原承天身前,鄭重揖手道:「此次若非原道友加持,怎能得見天闕,道友之恩,我天一宗上下,定是沒齒難忘。」

    原承天忙道:「元護法言重了,原某亦是天一宗特奉,此事又怎能袖手。」這才將聚靈幡隨手收了。

    陸沉星與原承天見面,也是好生歡喜,那名隨同前來的玄修之士終見這天闕,更是喜不自禁了。

    此時諸修已齊齊登階,只等著天闕大門開啟了,而原承天主侍三人,則緊守天闕大門,諸妖修又怎能近前。

    元護法與原承天並肩而立,招呼諸修速上玉階,劉護法與秦公也同樣留下阻敵,隨著天闕前好手聚集,妖修的衝擊也越發困難。

    那只七寒神蛟吟過一聲之後,就再無聲息,不知是被何事牽絆住了,還是因要急急趕來,無法再行威赫。

    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來,諸修瞧著那緊閉的天闕大門,個個心如油煎。

    眼瞧著還有三分鐘時,就見遠處的天空中烏雲翻滾,隱見一爪,此爪上遍佈黑鱗,爪有四趾,分明是蛟爪之像。而一股無上靈壓,就此鋪天蓋地而至

    諸修見這神蛟終於出現,皆感胸口一窒,也不知是那神蛟的靈壓所逼,還是心境不穩之故。

    原承天凝神瞧去,見空中只露蛟爪,不見蛟身,便知這蛟爪不過是神蛟一點神識所化,若是那神蛟真身亦在此處,諸修分分鐘就送了性命,哪裡能安然站立。

    不過就算是神蛟的一點神識,也非諸修可敵,想來接下來一場大戰,天一宗弟子只怕要損失殆盡了。

    元護法神情凝重之極,喝道:「天闕尚未現身,神蛟神識已至,此為生死一線之際,凡我天一宗弟子,皆不可上前。」

    天一宗諸弟子怎肯接受此令,皆是默默瞧著元護法,卻各取法器在手。

    元護法怒道:「連我的法旨也敢不聽?「

    諸修仍不答話,劉護法緩緩道:「諸位弟子,你等皆是我天一宗未來柱石,本宗日後興衰,皆繫於你等之身,且不可妄自菲薄,我與元護法護既受宗主之令,原沒打算活著回去。諸位鄭重。「

    諸多天一宗弟子就覺胸口湧塞,更是說不出話來,更有幾名弟子就當場流出眼淚。

    原承天瞧見此景,亦是心中感歎,他原以為天一宗修士個個都是蠻橫霸道,哪知亦有這顧全大局,不懼生死的修士。俗語有云,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中,必有俊士,可謂是誠不我欺。

    元護法轉向劉護法,微微笑道:「劉兄,我平日怨你過於謹慎,常常語出不敬,你可要原諒則個。「

    劉護法輕輕一歎,道:「劉某庸庸碌碌,若非元兄時時提攜,哪裡能有今日,我等皆受天一宗大恩,今日唯死而已。「

    就聽秦公怒道:「兩位自說自畫,卻將我致於何地,哪次禦敵衝鋒,會少得了我?「

    元護法與劉護法相視一笑,齊齊向秦公伸出手去,三人手掌便握到一處,那元護法道:「秦兄,今日之戰,自是少不得你。「

    秦公這才欣然笑道:「我本是帶罪之身,蒙元護法提攜,才有今日這個機會,為本宗赴死,秦某殞身之後,亦感元護法恩德。」

    元護法笑道:「此戰之後,卻不知我等的姓名是否能標於本宗的千修薄上,哈哈,死到臨頭,卻還要貪戀虛名。」

    劉護法與秦公聞此皆是一笑。

    原承天本也是性情中人,見到這三人言辭慷慨,也是熱血沸騰,大聲叫道:「願與元護法並肩一戰。」他心中自忖,若是動用太一弱水與禁字訣,或可與那神蛟相持片刻。

    不想元護法卻笑道:「原兄說的是哪裡的癡話,我等三人,皆是六七級玄修,哪裡能入得了天闕?就算是勉強進去,也會連累眾人。而諸多弟子,玄承不足,正要原兄多多維護。你若與我們赴死,卻將這諸多弟子置於何地?」

    這番話擲地有聲,原承天無言以對。

    元護法又柔聲道:「原兄,那慷慨赴死,不過是憑著一時之勇,最是容易不過,可像原兄這般,掙扎求存,維持眾生,才是世間最不易之事,原兄不必爭競,看今日我等三人御此神蛟。」

    當下與劉護法秦公各持法寶在手,就如三座山峰一般,站定玉階,而妖修既知神蛟在彼,自是信心百倍,就如潮水般一**湧來。

    此時那空中蛟爪,亦向三人緩緩伸了過來,此爪剛探出一半,那海水就如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罡風寒霧充塞於天地之間。

    元護法大喝道:「今日有死而已,我等等速速上前,不可讓這蛟爪的威能波及諸位弟子!」

    劉護法與秦公齊聲應道:「謹遵法旨!」

    三人同時起在空中,就向蛟爪攻去,秦公祭出的金翅雕速度最快,早就搶先撲至蛟爪前,就將金鉤鐵喙,狠狠一啄。

    此雕能突破蛟爪上的罡風寒霧,也算是實力不俗,然後就見那蛟爪輕輕一探,反將金雕抓在手中,就有一股極寒之氣將金雕凍成塊冰,復鬆開爪來,金雕就化為片片碎冰,自空中落下來。

    秦公發一聲吼,就將手中法劍急急祭去,而元護法與劉護法也雙搶到,就在空中各祭法劍,與這只蛟爪大鬥起來。

    正在此時,原承天聽到身後轟然一響,其後就是「吱吱呀呀「聲傳來,那天闕的大門,終於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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