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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516章 豈可陌路吐真心 文 / 真邪

    見青毛金晴獸平空消失,別說白鬥,就是原承天也是驚訝莫名,在白斗與此獸爭鬥之時,他的禪識一一牢牢鎖定此獸,哪怕這金晴獸去瞬間去了千里,也不可能從禪識中消失。

    他急急的再將禪識向四處掃去,卻哪裡得見青毛金晴獸的半絲靈息,就像是有大能修士,將此獸攝進另一界域一般。

    正在狐疑不定,就見一道白光從山峰處衝上來,亦是靈壓驚人,此光之中,再現一獸,卻是一隻巨象。

    這巨象可謂是法天像地,白斗立在巨象面前,好比是一粒塵埃,只是白斗天生驕傲,怎會將這巨物放心中,仍是凝爪待撲之狀。

    可是原承天見到此景,心中忽的想起一事來,急急向白鬥傳下法旨,令其稍安勿燥,白斗拗不過主人之命,只是勉強停了下來。

    空中那只巨象也不來進攻,只是悠悠哉哉在雲中漫步,又過片刻,這白象也如剛才的青毛金晴獸一般消失無蹤。而山峰中再次升起一紅光來。

    這紅光中宛然是只朱紅小雀,只有半尺長短,卻生就三首。四隻靈目瞧著原承天和白鬥,的溜溜轉個不停。

    原承天此刻已是心中恍然,自是按兵不動,更是嚴令白斗貿然進撲,白斗也覺出異樣來,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護在原承天身側,以防意外發生。

    這只三首朱雀在空中盤旋片刻,亦如剛才兩隻靈獸驀的消失不見,其來有兆,其去無蹤,端得是莫測高深。

    就在此時,原承天的禪識之中,忽的現出人影來,他忙將目光循著這禪識探來之向望去,只見腳下的山峰中一處巨石上,出現兩個人影。

    一名白衫中年男子,側身躺在石台上,以手支頤,目光則瞧著腳邊的一位女子。

    這女子亦是身著素淨白衫,盤膝而坐,膝上放著一架瑤琴,頭上勿雲如瀑,只用一根金釵束了,瞧其相貌,不是雲裳卻又是誰?

    卻見那雲裳正自素手拔琴,奏的正是妙韻八音中的滿座皆聽,只是琴聲與上次聽聞又是不動,其音極是雅正平和,若非原承天熟知妙韻八音,幾乎懷疑雲裳另奏他曲。

    原承天心中明白,雲裳此琴拔之良久,自己之所以此刻方才聽聞,不過是因為有一道極厲害的禁制,或乾脆就是一道極強界域,將雲裳連人帶琴音,齊齊籠罩住了,自己雖有禪識,又怎能探查得出?

    至於那兩隻靈獸,一隻靈禽之景,卻非實物,而是由大修之士的神識所化的幻像罷了。只是這大修的神識極是驚人,所化之物,栩栩如生倒也罷了,偏偏還已具靈識,其身上帶著的靈壓,與靈獸真身已無多大區別了。

    原承天曾兩得神識,卻最終與之失之交臂,一直是心中極憾之事,可是因這兩得,他對神識的妙用自是大有體會的。

    那神識不僅能明察萬物,更能變化萬千,有這神識在身,可輕易使對手生恐怖心,歡喜心,煩惱心,種種心情,隨手而施,對手若是修為低了一等,被這神識造出的七情六慾加身,自身是渾然不覺,就以為是真情實景一般。

    是以原承天與白斗剛才所見,亦是這大修之士以神識所化,而觀三件神識化物之景,此人離神識化實也只有一線之隔了,委實令人又驚又歎。

    要知道神識之得,與修為境界並無多大關係,那羽修仙修之士,也未免就有機緣修得神識,此人既修得神識,分明是大福緣,大靈慧之輩,而此人之名,也必被宇內四海所知。

    剛才自己與白斗被這神識化物所阻,卻不能就此推測這名大修故意為之,在原承天看來,或是這大修正好在此處修煉神識,而自己與白斗卻是恰逢其會罷了。

    自己一位真修之士,實值不得如此大修以神識威脅。

    而這名大修之士,莫非便是那石上的白衣人?此人為何與雲裳在了一處?

    此刻雲裳撫琴不止,那妙韻悠悠傳來,倒也令人身心如洗,可是原承天知道有這身具驚人神通的大修在側,自是擔了這天大的心事,又怎有心情細辯其音?他不敢驚擾,亦不敢就此離去,只能靜以待變,且看那石上大修,究竟是何來歷,又是有何動機?

    好不容易等到一曲終了,原承天才暗舒一口氣來,平生聽琴,以此次最為窘迫,這無雙妙韻過耳,卻是聽而不聞了。

    雲裳緩緩立起身來,對白衣人襝衽一禮,口中道:「好教公子得知,這立在雲端之上,被公子神識阻住去路之人,名叫原承天,本是雲裳舊識,雖是修為淺薄,卻亦是高人雅士。」

    白衣人道:「既是雅士,何不喚來一見。」

    雲裳又道:「雲裳還有一言容稟。」

    白衣人笑道:「你只管講來。」

    雲裳肅容道:「公子修為好比日月,原道友在公子面前,不過是米粒之珠,然而公子卻不可由此就將他輕慢了。得道有早晚,修行有高低,原道友他日之成就,未必就在公子之下,公子此刻或是乾脆誅殺了他了事,若是不然,就該以禮相待才是。」

    白衣人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得道有早晚,修行有高低,你知我向來懶散少禮,故而特意提醒我嗎?也罷,我這人講起禮數來,倒也不弱於人。」

    雲裳嫣然一笑道:「如此足見盛情。」

    白衣人緩緩立起身來,將身上白衣一頓,向空中斂容揖手道:「不才天一宗懶散閒人公子我,在此聞琴試技,聊遣閒懷,不想驚擾了原道友,想來於千千萬萬人中,與原道友相識於陌路,豈非有緣,若能前來一會,足慰吾懷。「

    說罷將腦袋扭了過來瞧著雲裳,眼睛眨了眨,似在問雲裳:「你看我表現如何。「

    雲裳掩口失笑不迭,也忙向空中道:「原道友,既是公子相邀,何不前來一會。「

    原承天暗歎人生風雲際會,哪裡能料,昔日在伽蘭城中,雲裳被那位侏儒所逼,何其迫,此刻卻遇到這位白衣高士,反倒談笑自若,薄嗔微怒,亦無不可,卻不是翻了個天地?

    也幸得自己在伽蘭城中因一念之慈,與此女結下一段機緣來,否則今日之會,又不知是何等結果了。只是此人複姓公子名我,這名字倒也有趣,看來是得道之後,所取的一個道號罷了,顯非真名實姓。

    他將白斗送進塔中,降下遁風,來到峰頂,施禮道:「在下天一宗極修殿,琅閣特奉原承天,今日得見公子神技,已是大開眼界,又蒙公子青目,不以在下修為淺薄,誠心相邀,幸之何甚。」

    公子我撫掌笑道:「原來亦是我天一宗修士,可見實實是有緣了,想我天一宗竟能招攬到原道友這等英才,可不是天下精華盡入我宗?」

    原承天笑道:「公子謬讚,不過是陰陽差錯,才蒙極修殿,琅閣兩位大修錯愛,原某本人,其實一無所取。」

    公子我連連搖頭道:「你此言過謙,我不喜歡,我瞧你英華內斂,風姿出眾,雲裳說的沒錯,你日後成就,未必就在我之下,更何況你體內有一絲紅光暗藏,分明是結下偌大仙緣,便是不才也不及你。」

    原承天既是赧然,又是吃驚,公子我所說的仙緣,莫非便是自己體內的一點仙族之血?公子我既修成神識,這本是瞞不過他的,而自己能得極修殿,琅閣兩大修士青目,又怎是無能之輩,思來想去,自己剛才的是過謙了。

    三言兩語之中,便知道公子我雖是羽修大士,其性卻是出口無忌,率性而為,而此人亦是風姿,雅量高致,自己若是一味過謙,反倒無趣了。

    更何況原承天本也是心胸磊落之人,只是久歷這世情涼薄,自然倍加小心,這世故人情,也就學得透熟,如今被公子我一語相譏,頓時覺得自慚形穢起來。

    於是訕訕一笑道:「在下的確曾與昊天仙族結有機緣,終是瞞公子不過的,便是公子所修神識,在下也曾有兩次機緣得之,只可惜兩得之後,終不復見,不免鬱鬱了。」

    也不知怎地,他在公子我面前吐露這心中機密,非但無不安之情,說出去之後,反覺心中暢快,想來自己雖收得侍靈侍將,終是因身份有差,難以吐露心中苦悶。

    公子我笑吟吟的聽著,聽到原承天自承與昊天仙族有緣,也只是點頭罷了,等聽到原承天說到曾兩得神識,那面色中就露出十分驚訝來。

    等原承天說罷,他一把將原承天拉住,按在石台上,急急的道:「來,來,來,你那神識如何失,又如何得,還請速速道來。」

    雲裳便是一嗔道:「公子,你好歹也是仙修大成之士,這般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公子我笑道:「天下能修得神識之人,屈指可數,而不才於玄修境界就已得之,自謂天下無雙,不想原道友卻在真修境界,就已兩得兩失,這份機緣真是好不嚇人。一時急急想備問詳情,卻又是粗魯孟浪了。」

    此刻卻輪到原承天左右為難起來,自己剛才將獲得神識之事脫口而出,實不知是受公子我的性情感染,還是此人以神識加諸己身故意為之,更不知此人的率性是真性情還是偽雅士,若是貿然坦陳其事,卻又怎知會不會招災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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