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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507章 人生處處需用心 文 / 真邪

    原來原承天終是拗不過心中的向道之心,趁著夜色悄然而來,他一時也不敢擅入,及至瞧見廣場上人山人海,則又放了大半個心。如此多人,就算是羽修之士存心尋找他,也要花上許多工夫。

    不過他仍是存了小心,不敢靠近碑前,碑上的金光照亮了整個廣場,原承天索性就站在金光極弱之處,遠遠瞧向碑文。

    而瞧見碑上刀砍斧鑿般的文字時,原承天便是一喜,此符是為蠻荒符文的一種,是用蠻荒四大古器刀槍劍斧於蠻荒古玉上斫鑿而成,故而稱之為四斫仙文。

    荒蠻時代法器法器種類不多,常見之物不過是刀槍劍斧罷了,四斫仙文中,以刀劈為文,則為刀文,以劍刺為文,則為劍文,槍文,斧文亦是如此。

    這其中,以刀文槍文最為常見,所仙修心法也最為尋常,不過縱是尋常,可流傳今日,自是高深古奧之極;斧文比之刀文槍刀,則又高深一些,而劍文則是最為罕見,其所仙修妙道,已至不可思議的境界。

    要知道蠻荒時代的修士,雖不及現代的修士靈慧博識,可因其性極純極樸,故而反是最近天地至道,其靈心一動之時,往往便是直達天機,因之而成文,自然是上乘的仙修之道。

    而這些上古的仙修妙道,或因年代久遠,難以傳世,或因戰事頻仍,就此湮沒,能得存於世者,實是屈指可數,然而便是這流傳下來的廖廖無幾的仙修之法,卻為後世仙修之基。

    如今修士常用的傳音,物藏之術,便是蠻荒修士傳下的不多的幾種妙術。這些法術學來極是容易,用來威能絕倫,比之後世那些繁複之極的仙修之術,不知高明幾百倍去。

    原承天認得這碑上的四斫文,就是刀文了,他當初升為金仙境界時,於仙庭的妙道極修閣中,有幸得睹刀槍仙文,只可惜他當時雖為金仙之身,也只能在妙道極修閣中呆上半個時辰罷了,此後便再無機緣得入妙道極修閣,成為一生至憾。

    是以他瞧見這碑上刀文,恍然間就覺得如在昔日的妙道極修閣中,那種得睹仙修妙道,由心而生的極大喜悅再次籠罩其身,一時便沉醉其中,哪管身邊眾生。

    世間凡俗之輩,皆以為仙修之士枯坐清修,不近物慾,實為人生至苦,卻不知一旦得聞妙道,那喜悅之情,則自心而生發,及至百骸諸脈,無不舒暢通達,修行之趣,豈是凡夫俗人可以妄議?

    而細辯碑上刀文,似乎是在闡述修心之理,原來這世間最強之物,不過人心,最弱之物,亦是人心,人身既然最近道體,則人心其實便與天意通達,只可惜現今修士,大多自紅塵中而來,其心自是蒙塵。人心之無窮妙處,豈可驟得?

    如今的仙修之士,唯重外道,以為若得了強力法器法寶,或是奪得了天材地寶,就可外御強敵,內修至道,卻不知如此行徑,不過是仙修之道的弱干旁枝,雖不能說近於旁門左道,可離真正的妙道極修,卻是差得甚遠了。

    原承天自從被一塵大師點悟之後,對禪修之道,已然生出嚮往之心,只可惜一直以來卻是雜事纏身,哪裡有機會明悟禪修之道。

    不想卻在今日,有幸得睹碑上刀文,平日來閒居獨坐時所悟的一些散亂道理,就此與碑文一一印證,此種妙趣,實難用言語形容。

    恍恍惚惚之間,就覺得那體內別出的仙芽便是一動,身上微微發出極淡的青光來,只是這青光稍縱即逝,別說旁人,就算是原承天自己,也是恍然不覺。()

    不過那靈識卻一下子延展出去,竟是這整個天一城都無法容納了,原承天原以為這是神識失而復得,正慶幸這神識兩失之後,終可三得,可細細辯來,此靈識卻無神識那般具備生殺予奪之力,而比之昔日的靈識也更顯虛無,竟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

    無意中將這奇異的靈識在四週一掃,忽覺這四周修士的喜怒哀樂之情,竟然盡在心中,雖不能盡數得悉,可就算是這浮光掠影般的一瞬,卻也讓原承天莫大欣喜。

    這奇異的靈識竟是略具測心之能,雖暫時無法與周方晴的測心之術相提並論,可方晴的測心之術,再無提升之機,而自身的測心奇術,卻是有無窮提升的可能了。

    原承天暗忖道:「莫非這便是禪識不成?我聽說那禪識最是難修,便是禪修之士,若不到玄修境界,那禪識也是修不得的,也和仙修之士一般,只能修得靈識罷了。看來今日碑上符文,觸發天機,竟使我無意中修得禪識了。」

    由此想來,人之一世,果然盡在得失二字,自己於伽蘭城中處處施展不得,幾遭毀身之厄,卻因一塵大師的一句點拔而明悟,就此得窺禪修門徑,而若非當日進入禪修門徑,今日縱是見此碑文,也定是悟不出來這禪識的。

    人生遭遇,便是這般環環相扣,若是不處處用心,便是處處失機了。

    既知已修成禪識,不免留起心來,細細辯去,就覺得這禪識果然與靈識大不相同,其探查範圍之遠,或可達七百餘里,這也就罷了,那禪識的好處,首在輕虛若雲,縱是加諸於他人之身,他人也是渾然不覺。

    而靈識卻是修得越強,他人越能感受極深,一經相加,他人立時警覺,是以在仙修界中,修士若是路上相遇,若加諸於靈識,就是失禮之舉了。

    而禪識的另一個妙處,就是可以洞悉人心變化,雖然這種洞悉也只是泛泛,並不能像測心之術那般,窮究他人的內心深處,可就算是泛泛之識,也自有無窮好處。

    正如那碑文上所言,這世間最強之物,不過人心,只因仙修之力有時而窮,而人心變化,卻是難測,俗語之中,就有「白首相知猶按劍」之語,看來就算是相識一生,也未必就能洞悉他人心機。

    如今原承天既是修得禪識,於人心洞窺,自然是佔了許多優勢,或可在緊急之時,救得自己的性命了。

    而碑文又雲,這世間最弱之物,亦是人心。

    原來人生天地之間,最是渺小若塵,一旦遭逢喜怒憂思悲恐驚,那至強的人心,就翻成驚弓之鳥,最是脆弱不過,俗語亦有一言道此情形,便是哀莫大於心死。正所謂攻城莫過攻心,人心既是脆弱至斯,一旦尋隙攻擊,則此人修為再強,又有何用?

    原承天既是修成禪識妙術,其心中喜不自勝,正在那裡細細琢磨之際,忽覺一束青光照定自身,而廣場上千千萬萬的仙修之士,也齊將目光掃來,就此成為眾矢之的。

    原承天於大喜之中,忽然遭逢此景,不免又是大驚失色,他原以為自己潛行至此,雖是悟出碑文玄機,那也不過自家內心參悟之事,又怎能驚到眾人?

    哪知道這天機殘碑,卻有這神奇的妙用,自己得悟天機之時,便是被置於眾目睽暌之下。

    陸沉星見原承天暴露於眾人目中,怎能不急,原承天可是天一宗死敵,雖說那識得原承天的修士此刻應該還在城外,未能及時回轉來,步遙環的警訊也還未能傳來,可原承天既然是識得碑上玄機,天一宗哪裡能放得過他?

    一旦原承天被強留在天一宗,豈不就真正是進入虎穴狼窩?

    他急急向原承天傳音一道:「原兄,今日之碑文實屬天機,一旦悟出,此碑就此立生感應,你此刻已成眾矢之的,天一宗萬萬放你不過,務必小心從事。」

    陸沉星縱是最多急智,可此刻事起倉促,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有效的手段來,唯有及時提醒原承天罷了。想那原承天最是沉穩,其靈慧也遠遠強過自己,說不得,這場無妄之災,只能看他自己的福緣了。

    此時那廣場上眾修的目光,死死的瞧定原承天,又怎捨得離開,那目光之中,自是既羨又妒,更有一些修為境界強些的修士,其目光已徒現殺機,大有將原承天擄之而後快之心了。

    原承天得到陸沉星的傳音之後,才知道自己無意中釀成大禍,好在目前在大庭廣眾之下,未必有人身之危,可就此成為了全城修士的目標,此情苦不堪言了。

    更可慮的是,自己既是悟出碑文天機,天一宗又怎能放過自己?

    正在沉吟間,就見人群一動,一名老者分開人眾,緩緩走到原承天的面前。

    這位老者又瘦又小,著了一件灰布衣衫,相貌也只是平平,若非是眾人不自覺的替此人讓開一條路來,讓其突顯在原承天面前,原承天又怎能注意到他?

    原承天忍不住就將剛剛修來的禪識在此人身上一掃,卻發現此人的修為變幻不定,初時瞧來不過是真修之士,忽又發現,此人不過是靈修境界,再細細辯去,哪裡還是什麼修士,分明就是一位凡人罷了。

    可是這般經歷,卻讓原承天想起初見天靈宗素天問的情形來,此老者給原承天的感覺,與素天問又怎有兩樣?

    難不成,難不成這灰衣老者,竟也是一名羽修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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