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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490章 斬滅魔障修來世 文 / 真邪

    一塵大師出手如電,「啪」的一聲,這一掌已是拍實,就見令無參的變身立時萎頓下來,變身上的肌肉就此消去,就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

    稍過片刻,令無參已是恢復原狀,可惜卻無昔日半絲的瀟灑風流,他跪在一塵大師面前,低頭不語。

    一塵大師道:「我若不先拍去你身上魔氣,就怕你轉世之後,就會墮入魔界了,你雖有萬死之罪,也不該去魔界輪迴。如今我且問你,剛才我所說的罪狀,可有一件不實嗎?」-

    令無參緩緩搖頭道:「師叔所言,再無一件不實處,總是弟子該死,師叔舉手將我殺了便是,弟子心中絕無怨懟之心。」

    一塵大師道:「這數件事中,就屬李清拂一事,你做的最為隱秘,妙韻雖疑到你身上,卻也不敢肯定。只是李清拂原就是因為五龍之器破壞禁制一事而死,而五龍之器又分明是由你布下,就算李清拂非你所殺,只怕你也難逃其咎。你若堅不肯認,我也不會就此糾纏。只是就算去了這樁罪過,你今日之為,仍是死罪。」說到這裡,已是又急又痛。

    令無參喃喃道:「弟子錯殺李清拂,最是內疚於心,師叔慈悲,就將我一掌擊斃了,也免得我日悔夜悔。」

    一塵大師瞧著令無參,滿臉悲憫之意,他長長歎道:「你本是天一宗創宗祖師後人,祖師飛昇萬年,可福不及其族,其後人之中,難得你有些根骨,天一宗不肯讓你在宗中修行,還不是怕寵壞了你?讓你投到一禪堂來,也是易子而教之意,如今你墮落至此,終是我等之罪。」

    原承天這才知令無參的身份原來如此高貴,難怪就連步遙環也對其寵愛有加了。

    只是天一宗雖送令無參入一禪堂修行,想來因其身份之故,等閒修士也不敢對其苛責,一禪堂的高德大士,也未必就有多少時間約束於他,而這令無參又極是伶俐的,自是哄得上下一團歡喜。縱是有些離經叛道之舉,又有誰來管束?終於淪落至此,也是他心性的必然了。

    此刻那些紫花瓣也早就飄落於地,自是妙韻也得知了一塵大師出關的消息,不必再插手此事了。

    卻聽一塵大師又道:「前幾天妙韻來到我閉關之處,痛訴你行事之非,卻因你事事做的隱密,抓不住你的痛腳,便是想來制止你,卻也無充足證據,而以你心性,若不是證據確鑿,還不是要被你賴得乾乾淨淨?嘿嘿,終是因你之事,迫使我及早出關。」

    這段話說來聲色俱厲,顯見這位一禪堂的高德大士真真動了怒了。

    令無參苦苦一笑,道:「師叔說的是,總之是我做繭自縛,又誤了叔師的清修,實是萬死之罪,師叔便是將我魂消骨碎,無參也是心甘。紅塵萬般皆是苦,清修一場無非空。」兩行清淚就此流下臉頰來。

    一塵大師點了點頭道:「你能有今日之悟,也算難得,你今世心性跳脫,魔障重重,縱是仙基極佳,慧根絕倫,到頭來只怕也是大悲之局,倒不如趁早了斷,後世重修,說不定反能成就禪果。」

    左手按定法盤,右手再次向令無參頭頂拍來,這一掌起處光華閃耀,有無數禪言繞手掌不定,空中也是梵音不絕。

    這一掌擊到令無參的頭頂,卻是無聲,令無參頹然倒下,一縷元魂就此遁出肉身,只在一塵掌周繞個不停,哪裡肯就此遁去。

    一塵大師卻滴下淚來,喃喃道:「說來也一禪堂上下縱容了你,害你弱冠之年便遭此大劫,難得你身死之後,猶念舊情。無參,今世不能同修到頭,師叔就等你來世再修,只盼你持定心境,成就大道。」顫微微取出一個金葫蘆,向令無參的元魂一指,那縷元魂便鑽進金葫中去。

    原承天見到令無參如此結局,怎能不生狐悲之歎?想那修士千百年來苦修,何等不易,卻往往因行差步錯,便遭殺生之劫,長生之志,終是鏡花水月。想來自己九世修行,歷劫無數,比之無參,也好不了多少,卻又不知自己最終的結果會是如何了。

    一塵大師收去了令無參的元魂,轉向原承天,面上悲情漸轉祥和,揖手道:「今番若非道友插手,只怕無參真的要釀下九死之罪了,到時真個兒便是魂消身碎,再無修行之機。一塵謹代表一禪堂上下,向道友道個謝了。」

    便將手一指,原承天身上的金針剎時飛出身體,飄飄然落在上,細細瞧去,也不過是一簇簇牛毛罷了。而原承天臂彎處的那只血齒黃蟲,也被一塵大師的一指之力逼出體外,吱吱叫了兩聲,就想逃去。

    獵風怎能讓此蟲輕易遁去,紅刀一擺,將血齒黃蟲切成兩半,刀上烈焰之力,立時將此蟲燒成一道青煙。

    一塵大師點了點頭,對獵風道:「想來你就是獵風了,你的靈脈受損一事,妙韻已對我說明,你且等我片刻,再與你敘話。」

    獵風卻也乖巧,道:「謹遵大師法旨。」

    一塵大師目光微微一轉,便轉到灰衣人身上,只是其神情卻是冷冷,雖是初夏時節,暖風如醉,可瞧著他這般神情,也讓人週身一冷。

    灰衣人嘿嘿笑道:「一塵大師,在這伽蘭城中,我不是你的對手,你若敢放我出城,與我公平一戰,我才讚你是禪修高士。」

    一塵大師道:「你也不必激我,我誅殺無參,只是清理門戶,那是我應有之責,至於道友,雖與無參共同犯下大錯了,那罪責也該盡歸於無參一人,一禪堂並無權力可加道友一指。而承仙會也絕無生殺予奪之權,道友這就去吧。」

    原承天暗暗點頭,這一塵大師果然是恩怨分明,更無護短之意,若是換了其他的宗門高士,縱是自家弟子行差步錯,也定會怪責他外人頭上去。禪修大士,果然與眾不同。

    灰衣人大是驚訝,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一塵道友真的便放我離去?」

    一塵大師歎道:「一塵身為承仙會主事,又豈能執法犯法?只是道友需得明白,今日龍雲堂中的一干羽修之士,怕是饒不得你的,道友縱是逃到天涯海角,卻怕是逃不出『公道『二字。」

    灰衣人哈哈笑道:「這世間無非是弱肉強食,何談公道,我若是日後被人殺了,那也是我修行不到,仙修之士若這點覺悟,又如何在仙修界廝混。」

    抬起手來,向一塵大師一揖,抬步就走。

    卻見人影一晃,獵風已橫在他身前,冷冷的道:「宗主往哪裡去?一塵大師不便殺你,我卻是方便的很啊。」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獵風,你的玉骨晶骼雖是不俗,卻並非我的對手,今日我也不與你糾纏,你我之間的恩怨,留待他日再說。」

    便在這時,從九雲堂的那間大堂中衝出幾個人來,為首一人,正是步遙環,其身後數人,則是厲幻真與六轉童子一行。

    灰衣人心中大慌,他雖有異術在身,可一塵大師便在此處,這異術根本是施展不得了,而這些羽修之士若無異術彈壓,自己哪裡能是對手?

    從袖中取出一物,向身前一擲,身周立時升起濃濃的煙霧來,眾人已是無法瞧見灰衣人的身影,步遙環等人雖是圍了上來,也被濃霧所迷,更怕煙霧中有什麼埋伏,自是不敢上前了。

    獵風將雙目一閉,凝神用耳力聽去,灰衣人的方位就已瞭然於胸。只見她一個箭步衝進煙霧,就將水火雙鋒一掠一晃,煙霧中頓時傳來慘叫之聲,卻見一道血光,就此竄出大院,灰衣藉著這血祭**,已是去得遠了。

    步遙環一行怎敢輕捨,立時也跟蹤而去。而等到院中煙霧散去,可見草地上留下一條血淋淋的手臂,獵風大出了一口氣,雖不能取了灰衣人的性命,能留下他的一條手臂,也算是略舒胸中之氣了。

    此時從大堂中又奔出幾名修士來,無不是咬牙切齒,向灰衣人遁逃方向一路追去了,此次灰衣人先用異術將眾修困住,又搜羅了諸修不少壓箱底的法器去,諸修怎能不恨?

    眾人腳步錯動,立時就去得遠了。

    一塵大師向獵風招了招手,獵風連忙走上前來,聆聽法旨。

    一塵大師道:「獵風,你靈脈接續一事,妙韻已托付於我了,你執我信物,便去一禪堂或是心修院走一遭,也算是我等禪修對你的一點補償。」

    說罷便將手中的一塊法盤遞來,這法盤卻是與眾不同,除了符文之外,另有一方印記,依稀辯出是個「塵」字,想來是一塵專用之物了。

    獵風接過法盤,先忙忙謝了,方才急急問道:「大師,為何卻不見九瓏,為何卻是九瓏將此事托付於你?」

    一塵大師道:「九瓏?是了,那便是妙韻前世之名姓了。」

    他向天空一指,道:「今日便是九瓏返界之期,她又如何能與你見面。」言罷歎惋不已。

    原承天雖知九瓏返界在即,卻想不到便是此時,更想不到九瓏去的匆匆,竟是連這最後一面也未必能見到了。

    忽的抬起頭來,只見空中降下七彩雲團,將伽蘭城的夜空照成白晝。從極高空處,更傳來轟轟雷聲,那分明是天羅界力撕裂之像了。

    原來九瓏今天便要去了。原承天就覺得心中一痛,與之相比,那血齒黃蟲噬身卻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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