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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487章 世間有悔向來遲 文 / 真邪

    這漫天花瓣在異術的催逼之下,便是這世間最鋒利不過的銳器,所謂飛花摘葉,亦可傷人,指的便是此情了。

    卻見一朵花瓣在令無參的肩頭冉冉落下,在接觸到血肉的一剎那間急旋起來,令無參的肩頭立時鮮血濺出,肉屑橫飛。

    令無參吃這一痛,方才醒悟過來,他剛才猜出這花瓣背後的御使者是妙韻之後,一時間心灰意冷,暗萌死志,可這花瓣落身之痛,卻又激發出他求生的本能來。

    口中****一聲,就藉著肩頭濺出的鮮血催動異術之能,以一團血霧將自己護住,那花瓣落進血霧中後,紛紛被絞得粉碎。只是令無參接連三次動用鮮血催逼異術,其魂力已是大耗,庶幾接近油盡燈枯之境。

    更何況對異術者而言,其魂力全部源自內心的強大,原承天的奪愛之仇,在他心中燃起如熊熊之火,大可將世間一切事物毀滅了。

    可如今驚悟這紫花陣竟是妙韻所為,令無參又怎能不心如死灰?想來自己昔日不管做出怎樣違逆姐姐的事情來,姐姐也不過是付之一笑,最多嗔他一句「逞強縱性「罷了。

    而在令無參瞧來,姐姐的嗔怪,不過是其辭若有憾焉,其實心實喜之。如今,卻是姐姐與外人聯手,竟似欲置自己於死地了。

    自己這十幾年來,便是為了姐姐活著,自創禪言也好,暗修異術也罷,乃至於布下這驚天陰謀,以求盡誅百宗盟四大修,都不過是想博得姐姐一聲稱讚,哪怕只得了「無參能幹「四字也不算枉了。

    那世間的女子,不是都喜歡強大的男人嗎?你看那天一宗中諸多女修,誰不是想攀附上一名高修大士,甚至為了爭奪一名大修,私下裡爭風吃醋,明爭暗鬥。

    比如天一宗有名真修之士,苦修百年也未能突破玄修境界,天一宗一眾女修又哪裡將他放在眼裡,只到此子痛下決心,去天下幻域修習十年,歷經九死一生,終於突破玄修之境,給果那上門訂立雙修之盟的女修紛之沓來,昔日門可羅雀之景翻然而變。

    又比如有位玄修之士,本是與一名女修訂立雙修之盟,卻因外出時猝遇強敵,致使修為大損,等到回宗之後,卻發現昔日佳侶已成陌路,美艷嬌娃終落他人之手。

    凡此種種,令無參實是瞧得太多了。是以他才能在弱冠之齡,就自創禪言,達成真修境界,這番成就,在禪修之士中,也只是略遜妙韻罷了。

    既是一時間在修為上超不過妙韻,那便只能是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來,還怕妙韻不以青眼相加?

    卻不想自己一番謀劃,離姐姐卻是越來越遠,到最終,竟然成了姐姐的對手。

    這其中一定是有哪裡弄錯了!

    是因為原承天的忽然出現?那原承天縱是對手,也可未必就強過自己去,更何況自己一番謀劃,已將此人牢牢握在掌中,翻手可取此人性命,那姐姐為何還不歡喜?

    就算原承天與姐姐有前世機緣,自己與姐姐的今世手足相親之情也足以抵得過了,而姐姐自是天下智者,她在內心衡量之後,為何偏偏選了「弱者「原承天,而不是」強大「的自己?

    見到令無參在血霧中癡癡呆呆,獵風怎肯錯過這大好良機,她雖是性如烈火,可想來也沒曾真正恨過他人,就連雲裳,也因為自己修為強過她後,便再也恨不起來。

    可是這令無參著實可恨,不管千年萬年,不管自己的修為到了何種境界,只怕對令無參之恨,都永遠也不會改變了。

    她見令無參身周的血霧已漸漸淡了,正想橫刀衝過去,原承天卻在她肩頭輕輕一拍,對她搖了搖頭。

    獵風雖是極為不解,可主人之令卻不敢不遵,只能強忍胸中之氣,咬牙切齒的盯著令無參,只恨自己無法修成靈瞳骨猴的瞳技,否則令無參哪有命在。

    原承天怎瞧不出獵風心中恨意,他低聲道:「九瓏與無參情厚,如何處置此子,自該由她定奪。「

    獵風雖是極為不願,也只好緩緩點了點頭,想來今日的紫花陣,必是九瓏布下的,擊敗令無參之功,也全仗九瓏之力,她的確是最有資格處置令無參了。

    就見一道灰衣一閃,院中多了一人,正是那竹蜻蜒的主人灰衣人了。

    灰衣人瞧見令無參的神情,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來,只是瞧著令無身周的漫天花瓣,他卻是無動於衷,而是道:「令公子,堂上諸修被我用四名傀儡用亂魂陣法困住了,這些人的性命寶物,已可任由公子處置。「

    令無參此刻就如死人一般,聽到灰衣人說話,只是眼珠稍動,怔了半晌,才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做的很好,那些人的寶物,你儘管取了去,答應你的事情,自然也竭力替你周旋。你既知我的身份,便知此事定無大礙了。至於那些人的性命……姐姐怕是不喜歡我殺了他們,你便不用管了。「提到」姐姐「二字時,一雙死魚般的眼晴才略略活泛了起來。

    灰衣人瞧了瞧原承天與獵風一眼,嘿嘿笑道:「公子之事似乎有些不順,不如交予在下處置,事成之後,公子只需將真龍之血奉上便罷了。這樁交易,我瞧得倒是公平之極。「

    聞知此言,令無參原本毫無血色的一張俊臉,剎那變得通紅,他目中寒光一凝,斷喝道:「你說什麼?「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不過是在談一樁交易罷了,公子何必動怒,這樣罷,這堂上修士連這二人,我盡數幫你殺了,連這些人的寶物,我也不取分毫,你只管將真龍之血奉上如何?「

    令無參牙縫裡透出細細冷氣,本來一雙黯淡無光的眸子,剎時透出一絲殺機來,整個人的神情氣質也是一變,再次轉為先前那個智謀無雙,心狠手辣的令無參。

    灰衣人絲毫不懼,淡淡的道:「公子的神情好不嚇人,只可惜公子剛才一損再損,此刻自保亦是不能,莫非還有傷人之力?你只管將真龍之血交出來也就罷了,否則的話,莫怪在下翻臉無情了。「

    他自恃異術驚人,如今滿堂修士皆被他困住,雖談不上舉手可殺,可只要周旋下去,讓那些大修耗盡體力,自己已是穩操勝了。

    而令無參分明是已是念力大損,連這紫花陣都無法破解,自然對自己再無威脅,至於原承天,與獵風,諒這二人不過是真修之為,又無異術傍身,不過是順手就可料理。

    既然這大局已然在控,若是不取那真龍之血,豈不是天下第一愚人?灰衣人心中算定,將掌中的青竹杖握得更緊了。

    令無參緩緩點了點頭,道:「姐姐說得不錯,習修了這凡界異術之後,便會****使性,而人之本性,不過是逐利而為,道友先收了林黑虎的好處,又被我收買,如今卻又要反口噬人了,凡界異士,果然是信不得的。「

    灰衣人笑道:「妙韻仙子才智無雙,在下也的確有些懼他,可惜妙韻仙子不是被你以件五龍之器困住了嗎?想必她今日是絕對趕不過來,你縱是後悔,也是無用,這『作繭自縛『四字用在你身上,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耳邊刀風颯然,卻是獵風再也聽不下風了,水火雙鋒攔腰劈頭,狠狠的掠了過來。

    灰衣人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將手中青竹杖一引,獵風就覺得這杖上生出極強的力道來,將她的水火雙鋒引得一偏。獵風也不稍退,就藉著身形被引開之勢,翻身背手,再是一刀。

    這水火雙鋒用她手中,實是最趁手不過了,也只有獵風這樣的身手稟性,才能將這水火又鋒的威能完全發揮出來。

    眼見得這青竹杖逼退獵風不得,又被獵風順勢劈來一刀,灰衣人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來,他將大袖一擺,一隻竹蜻蜒就飛了出來,直向獵風的面門飛去。

    剛才他以竹蜻蜒傷了獵風的手臂,卻是一直後悔,早知獵風不備,何不徑直弄瞎了她的雙目也可省去許多麻煩。

    獵風剛才在這只竹蜻蜒上吃了苦頭,又怎肯再覆前輒,掌中青色刀早就倒轉過來,那刀上的驚人寒氣,令得竹蜻蜒的動作就是一窒,而這樣一頓之下,獵風豈能錯過,青色光回格過來,將這只竹蜻蜒擊得粉碎。

    然而就在竹蜻蜒碎裂的一剎那間,那紛紛竹屑之中,忽的現出一隻小小的青蛇來,此蛇動作快如閃電,更不受寒氣影響,就這麼向前猛的一竄,就向獵風的咽喉咬去。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獵風,任你手段通天,又怎能逃過此劫。「

    卻見青蛇離獵風的咽喉只有半寸了,而獵風雙手持刀,雙刀卻又在外,再無一物能擋住這青蛇一噬了,而這只青蛇瞧來身泛藍光,想來自是極厲害的毒物了。

    難不成原承天受血齒黃蟲一咬之厄後,獵風也要重蹈覆輒?這一主一侍,卻是命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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