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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437章 故人相逢禪心動 文 / 真邪

    令無參雖是禪修高士,遇此驚變也是吃驚不小,他的背脊撞上身後牆壁,只覺得週身劇痛,嘴角也慢慢流出一絲鮮血來,此番受創,傷勢不輕。

    那邊廂周方晴卻撲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公子已將紙棋假手與我,這紙棋自是唯我可收,公子何以情急若此,竟忘了這件事體?」

    令無參暗叫慚愧,紙棋既已布下,唯有操控者可以停止,自己現在是**凡軀,怎能強行停止棋局?那局中的玄妙之力不傷自己卻又傷誰?也是自己聽到妙韻仙子的琴聲後方寸大亂,竟忘了這一點了。

    他心中喃喃道:「妙韻姐姐,沒想到我心中竟是如此怕你,卻不知我何日才能真正的強過於你。」口中忙喝道:「方晴姐姐,快停了此局。」

    周方晴伸出手來,想將那青色紙人輕輕揀出,手指剛剛探去,卻如觸了電一般,急忙縮手,叫道:「這卻奇了,這棋局怎的不受我御控了?」

    令無參神色大變,驚道:「怎會如此!」

    周方晴怎能聽不出令無參話中的惶急之意,她心中忍笑,表面則急急道:「公子不必著急,我初涉此道,於其中玄奧,也難以一一掌握,待我想一想來,這棋局該如何終止才好。」

    周方晴雖不知令無參布此紙棋是為了對付何人,可令無參既是原承天的對頭,那麼他所做的任何事情,自是不能讓他如願的,更何況周方晴擅長測心之術,令無參的為人又怎能瞞得過她去,此番令無參既是假手與她,設此紙棋之局,自己若是不大動手腳,那可就不是周方晴了。

    令無參出聲之際,也知道自己過於心切了,周方晴昨日才學會棋局,其才智已非常人可比,可她畢竟不熟此道,若是自己催待得急了,只怕反而亂她心思。

    是以雖是心急如焚,也不再出聲,靜觀周方晴苦思冥想。而細瞧桌上紙棋,那白色紙人正一個個化成飛灰,這棋局竟是被人自外而內的化解於無形。

    令無參越瞧越是心驚,這紙棋之局,可是瞞不過妙韻仙子的,雖然自己事先料到此事,特意假於他人,以圖瞞過妙韻仙子,可此事究竟能否瞞得過,令無參心中也是惴惴。

    只可惜此局既由周方晴而始,則必然要由周方晴而終,自己就算身懷絕大神情,此時也是無計可施。

    與此同時,獵風也忽然發現身邊的武士一個個的消失無蹤,空中只有紙片亂舞,她伸手撈了一張紙片,用指尖探去,果然只是一張紙剪的人形罷了。

    而這一切變故,則是從那琴聲初起的那刻方起,此刻琴聲不停,場中武士聞琴而逝,而四周的無邊殺氣也漸漸杳然而去了。

    獵風凝神細聽此琴,以與昔日所聞的九瓏的琴聲比對,她越聽越是激動難平,此琴聲雖與昔日的曲調迥異,可那琴中的平正淡雅之意,高遠超妙之音,世間哪得幾回聞,清越之琴固是極妙,可若與此女的琴聲一比,則真的如瑩瑩之火了。

    琴曲只撫了半闕,場上武士已盡數化紙而去了,這場危局終於被妙韻化解於無形,林黑虎暗呼僥倖,今日若非妙韻仙子親至,怎能解獵風之危,似剛才這般纏鬥下去,縱是獵風身具玉骨晶骼,最後只怕也討不得好去。

    他忙一揖到地,道:「多謝仙子出手紆困,黑虎感激不盡。」

    妙韻纖指輕劃,細琴聲然而止,她收了瑤琴,雲裳輕搖,向獵風與林黑虎緩緩步來,抱拳道:「妙韻職在維持伽蘭中秩序,不想卻因來遲,令二位受驚不小,妙韻在此道歉了。」

    林黑虎道:「仙子太過客氣,實令黑虎心中難安。」

    妙韻微微一笑道:「不過凡事有其果必有其因,天一宗客修陰前輩被殺之事,想來應與貴盟毫無關係吧?」

    林黑虎心中一凜,這城中之事若想瞞過妙韻怕是不易,好在原承天雖是從納芥樓出去的,可其本人並非百宗盟之士,任他人說破大天去,也可咬定不放了。

    於是道:「仙子此話甚是,陰前輩被殺,仙修界頓失高士,致使天地無色,我等心中痛惜亦與天一宗同修無異。不過天一宗設此紙棋之陣,欲衝擊敝盟,卻是仙子親眼所見,還請仙子主持公道。」

    妙韻點頭道:「在伽蘭城中施此異術傷人,無疑已犯城規,妙韻職責所在,自要查個明白,而那陰前輩被殺一事,妙韻也定要追查個水落石出的。有人識得那兇手名叫原承天,而妙韻聽說,那原承天與林道友相交莫逆,卻不知此傳言是否為確?」

    她一直都是輕聲曼語,可林黑虎聽來,卻覺得字字如刀,直覺得背後已是冷汗長流,雖然妙韻的風姿,伽蘭城不做第二人想,林黑虎卻盼此女速速離開此地才好,否則這如坐針氈的滋味,實在難以承受。

    可若想打發妙韻離去,卻沒那麼容易,更何況百珍堂慘案的主凶就在面前,自己與原承天相交之誼,也是瞞不過的,是以如何周圓此事,真是要大費思量了。

    不過有一事甚奇,那就是妙韻仙子單提原承天而不提獵風,百珍堂一事原承天雖是主謀,可大出風頭的卻是獵風無疑,此事想必已是滿城風雨,妙韻仙子怎能不知?

    妙韻之智,天下皆知,那麼妙韻此舉究竟有何深意,或是在設什麼圈套也未可知,林黑虎左思右忖,竟是說不出話來,他主持納芥樓多年,也算是百宗盟中真他修一輩中的傑出之士,可遇到妙韻,卻覺得束手束腳,哪裡有昔日的從容。

    就在這時,獵風忽然道:「你是九瓏!「

    妙韻仙子聽到九瓏的名字,如被雷擊,嬌軀一陣輕顫,緩緩轉向獵風,神情複雜難言,可她的心境修為實可驚天,也不過片刻之間,神情復轉從容,淡淡的道:「你說什麼?「

    獵風道:「我也不知你留住了多少前世記憶,可你就是九瓏,九瓏便是你,你前世為天靈宗護法荊道沖之女,是了,荊前輩此刻應是宗主了,而你的前世母親名叫素靈貞,此點絕無疑疑問。「

    妙韻心境再高,聽到獵風之話涉及前世父母,也是把持不住了,她禁不住叫道:「你究竟是誰!」

    林黑虎見獵風語出突兀,可卻引得妙韻心情大動,不由又是驚訝,又是驚懼,那仙修之士身世實為最大秘密,又怎能當街說將出來,若是讓妙韻仙子的對頭聽了去,豈不是可以借此大做文章?這獵風的性子再剛直不過了,若是任由她說下去,還不知會說出如何秘辛來。

    雖然心中也是極盼得知有關妙韻仙子的身世之秘,可那妙韻自主持承仙會以來,行事公平正大,伽蘭城商會之士,誰不對其她敬重三分,心中自也雅不欲妙韻之私洩於天下。

    於是輕咳一聲道:「兩位仙子,長街之上,並非說話之地,伽蘭季會將近,妙韻仙子必是會務繁忙,不如改日再說。」

    獵風聞聽此言,方知是自己孟浪了,不過這也怪不得她了,自己與主人苦苦尋覓的九瓏就在當場,任誰他是太上無情,又怎能不動於心,剛才心情激動之下,也是脫口而出,此刻自然住了口,卻還是上下打量妙韻仙子不停,而其神情之中的激動歡喜之意,任誰也能瞧得清清楚楚。

    其實妙韻仙子此刻心中,也同樣是大起波瀾,她恨不得一把將獵風拉住了,讓她細細的從頭說來,自己雖是殘留了些許前世記憶,卻是恍然如夢,哪裡能憶得周全。

    心中倒是知道前世父母的名字,然而這二人的音容相貌,自己的前世往事,卻也只是一鱗半爪,有時候想得恨了,更是一絲也回憶不出,可是越是越如此,自己就越想知道,也不知有多少次午夜夢迴,那枕上儘是淚痕。

    她此世生身父母去的早,她在襁褓之時就投入禪庭,哪裡有什麼記憶,而一個人若是不知自身由何而來,便如水中浮萍,無線之箏,於是有關荊素二人的記憶,幾乎就成了她的立身之本。

    如今竟逢前世故人,妙韻心中既喜且驚,五味雜陳,那凡世有一句詩,說什麼「近鄉情更怯」,雖不應景,可那個「怯」字卻是用的再好不過了。

    更何況,還有那個原承天,此人前世究竟與自己有何瓜葛,竟讓自己數次修行破功,若是不解開此結,對自己的清修可是大大的障礙了。

    只可惜這長街之上,的確不是敘舊之所,妙韻仙子不由長歎一聲,看來這身世之秘,今日終是探不明白了。

    她此刻心情既亂,也無計理會天一宗與百宗盟的恩怨了,勉強向林黑虎與獵風擠出一絲笑意來,正欲離去,忽見一片紙無端在空中出現,逕直向她飛了過來。

    妙韻心知有異,隨手接住了,見是一張紙人,略略瞧去也無甚奇處,可妙韻心細如髮,卻立時瞧出,那紙人身上留有細細的劃痕,極像是有人以指甲刻意劃來。

    只是這劃痕也頗為潦草,一時也瞧不出端倪來,只能瞧出像是一個字,其字撇捺甚多,似乎另有一點一橫。

    妙韻細細端詳,暗忖道:「這個字體瞧來,倒像是個『今』字。是何人傳此字與我,其中又有何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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