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326章 草屋不期遇故人 文 / 真邪
或許是前幾世經歷坎坷,原承天這一世意志極其堅定,縱是兩次創術不成,原承天仍無就此放棄之念,何況那千陰法師就算來到近前,也未必就能發現域中的自己,留給自己的時間雖不太多,卻仍可一試。
原承天靜下心來,務必使得心境無塵,玄心如水,讓其玄承得以能夠最大的發揮。
該啟用何種法訣創此分影之術,其實是一個選擇的問題,原承天玄承之多之廣,先前不曾梳理時倒不曾覺得,此刻才發現,與分影之術有關的法訣足有千條之多,而究竟該用哪一種,或是將哪數種匯合貫通,才是最大的問題。
其次就是賦予分影何種技能,也需認真考量,若只是形神兼備,靈發充足,未必就能瞞過千陰法師的耳目,總要使其有一定的智識,方能騙過千陰法師這等大修。
沉吟片刻之後,原承天心中默誦法言,手中法訣運轉,終於祭出一條人影來。
此影初現時三實七虛,身影瞧來甚是模糊,比之剛才的兩道分影,反倒是大為不及。
不過原承天並不擔心,他再加一訣,那分影立時就變成九實一虛,瞧起來極是真切,身形體量與原承天絕無分別,更難得的是其氣質風華,亦與原承天並無二致。
而此分影立定之後,對著原承天點了點頭,竟開口道:「以我之身,必可引開大敵,只可惜那浮華世界,卻不能一顧了。」
原承天自是又驚又喜,
這道分影果然已具靈識,也不枉自己犧牲一縷分魂來加諸其身,唯一可慮的是,此分影既具靈識,便有避險逃生之本能,未必就肯犧牲自己,以成全自己。
於是他再加幾道法言,務必使分影嚴格遵守其引敵之責,讓其心境受到強力約束,不會有絲毫動搖。
而這幾道法言施畢之後,分影原本浮燥的目光也漸漸沉澱下來,道:「主人不必擔心,在下縱有萬死,亦要助主人助此危難。」
原承天心中沒來由的一陣輕顫,此次造出的分影,或許是自己要求過高,所用法言過強的緣故,其靈識已達自己的七成,若此分影能在此劫中僥倖不滅,或許就可經自我修行,而成為另一個自己。
此舉是福是禍,此刻實難預測,但當此危局,就算明知是飲止渴,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好在就算此分影能在千陰法師手下逃出命去,也躲不過浮塔崩潰的大劫,原承天思忖既定,便不再猶豫,最後念一句法言,喝道:「去!」
法旨既下,分影不敢有絲毫違抗,立時急掠而去,空中留下淡淡的靈力流痕跡,正好可做為引路的路標。
而此靈力流痕跡雖弱,卻肯定瞞不過千陰法師的耳目,若是千陰法師真個追此影而出,自己的分影之術才算大功告成。
也就在分影即將消失在目力中的一剎那,千陰法師的身影也出現在眼中,一息之間,千陰法師已來至原承天面前,雙方的距離不過百丈,中間也只隔著薄薄的一層界域罷了。
饒是原承天對分影之術極具信心,此刻也難免心跳如鼓,此人若是不惜大動陰識,必能瞧穿此域,發現自己真身的存在。
不過千陰法師只是略略停頓,就急忙轉向,朝那分影追去,而其追擊的路徑,分明就是分影在空中留下的靈力流痕跡。
這也不能怪千陰法師無智,上了原承天的惡當,擇簡怕繁,本是人類的本性,千陰法師縱是鬼修,亦是凡人的思維慣性,既然空中有明顯之極的原承天的殘存靈力,又何必大動干戈,動用陰玄去探對手的蹤跡。
也幸得千陰法師亦是出身人類修士,若是換成其他生靈,或是魔修,情況就會大大不同,只因其他生靈的思維方式實與人類修士不同。
片刻間,魔將亦已趕到,此魔的遁速與千陰法師相差無幾,雙方奔馳良久,亦無法拉開距離。
見此魔將趕到,原承天剛剛放起的心又復拎了起來,魔修的思維卻無趨簡避繁之敝,若是停下來動用魔識察看,說不定就能滴穿此域了。
卻見魔域在原承天面前稍稍一頓,終於還是追趕千陰法師而去。
原承天終於得以舒了一口氣,看來此魔將因追隨千陰法師太久,已對千陰法師產生依賴之心,千陰法師既然已鎖定追蹤目標,此魔也就不肯動用魔識察看四周動靜了。
這當然也是因為此魔將自恃強大,沒將原承天放在眼中,知道原承天絕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大可放膽去追,而不必步步為營,生怕中了對手設下的圈套。
魔將離開之後,第三位追來的卻是葉驚海。
此人雖只是初級鬼相,可其腳下玉梭卻是上佳遁器,是以反而搶在一眾千陰法師門下修士之前,縱是那兩名八級修士,亦無法追得上他。
原承天見此人來到,心中感慨萬千,此人為求重返昊天界,可謂用心良苦,但其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卻非天道之修,而其人最大的弱點,卻是意志不堅,左右搖擺不定,只顧得趨利避害,卻無半點做人的底線,此次自己是救不得他了,一旦浮塔完全崩塌,此人將和千陰法師一眾同時****九淵地宙,如此遭遇,想來也是此人的劫數。
而原承天想到葉驚海的結局,心中並無一絲歡喜,此人畢竟與自己相交有日,並且曾經有同生共死之誼,就算明知他背叛自己,可眼睜睜的見他****九淵地宙,大好前程,付之一空,怎能不心中微痛?
葉驚海經過原承天的真言之域時,並無半點猶豫,「刷」的一聲就掠過去了,他身後的諸位修士亦是一般,而瞧著眾修一個個的掠身而過,原承天才真正放下心來,至此,自己的分影之術才算大功告成。
唯一讓原承天感到疑惑的是,按理說千陰法師應該知道浮塔崩塌之後,眾修皆是死無葬身之地,卻不知他為何執意追趕自己,自己身上縱有寶物萬千,玄承無數,又怎能不顧眼前危局,此實非大智之舉。
看來人之貪慾不僅是凡俗之輩的心中魔障,亦是修行的絕大玄關,千陰法師雖能修成九級鬼相,但終於還是逃不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俗語。
等到最後一名修士亦在目光中消失,原承天這才小心翼翼收了域字真言,同時另起慝身法訣,掩護著自己向大修草屋前行。
也就是這片刻停頓,那黑焰已洶洶而至,將大半個七層浮塔皆淹沒其中。
不須原承天傳下法旨,白斗也知道此刻不能有半分遲緩,它每次被原承天喚出,皆是到了事情最緊急之刻,白斗對此應該是早有覺悟,是以它不惜力氣,全速遁去。
此大修草屋原承天雖只去過一次,可仙修之士皆是過目不忘,是以就算是在這茫茫黑焰吞噬了大半個浮塔,方向已是不明的情況下,原承天仍能鎖定目標。
也不過半前時辰,那大修草屋已然在望了。
原承天輕輕吁了一口氣,此次浮塔之行,著實佳難無比,甚至就算到了此時,亦難測度結局如何,這大修草屋固然可以助他避過浮塔崩塌之劫,可日後如何離開草屋,卻是難明。
恨只恨雷神獸去的倉促,沒能交待清楚,這草屋在浮塔崩塌之後,是仍然會停留原地,還是一同墮入九淵地宙,在此草屋之中,是要呆上三五個月,還是十年八年,方能回到凡界?凡此種種,原承天一概不知。
回頭瞧去,那黑焰雖是來勢極凶,想來燒到大修草屋也需要半個時辰,而自己離草屋不過是數十里之遙,可以一瞬而至,是以這黑焰倒不必放在心上了。
原承天收起白鬥,以本身遁法緩緩來至大修草屋門前,向遠處望去,那座琅閣依然如故,可不久就將毀於黑焰之中了,而閣中所藏也必然一焚而盡,想來也令人太痛。
卻不知看守琅閣的青衣老者如何逃過此劫,此人雖只是大修的一道分魂,可經年歲久,早有了自己的靈識,焉會在此坐以待斃?而此魂是否亦知大修草屋會是避劫之所?
是以若是在草屋之中遇見這名青衣老者,原承天是絕不會感到有絲毫訝異的。
他閃身進入草屋,卻見草屋依舊,只是壁上原本掛著的畫卷已在自己囊中。
原承天暗忖道:「此草屋為何就能供我藏身,是不是我只需安坐不動,就能避開黑焰,那黑焰燒到此處,又該如何?還是這草屋自成界域,不受這浮塔的法則所約?」
正在浮想連翩之際,卻聽有腳步聲從草屋的內室傳來,原承天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那青衣老者果然也至此處避劫了,便揚聲道:「前輩,在下受雷神獸指點,來此處避劫,若有打擾,還請原諒則個。」
只聽草屋內室那人笑道:「原來此處果然可避浮塔崩塌之劫,原道友卻一直不肯相告,實是瞞得我好苦。」
聽聞此聲,原承天全身寒毛都倒豎起來,此人非葉驚海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