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幻心劫 024 疑去(第五更,今日1w6) 文 / 鏡垠
劉琰並不想放過崔東澤,他回到南州城,來到偏安巷,散發出神念,找到了崔東澤,打算直接用神識攻擊了結此人。
隨著旋滅術成形,正要對崔東澤出手,劉琰卻猛然一驚,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憑空而現,目標正是他的神識。急切之下,劉琰當即捨棄了離身的部分神念,收縮神識,硬抗了這一擊毀天滅地般的攻擊。
這一記不知來處的攻擊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僅僅攻擊了一次便消失無蹤,不過其強大的力量即便如今劉琰已修成神心境,元神也是一陣潰散,竟被強行抹滅了三成。
眼神泛白,七竅溢血的劉琰頓時引來了旁人的關注,他不知究竟是何人何物攻擊了自己,憑這天地之威足以說明來敵的恐怖,他強忍元神的痛楚,使出極幻步遠遁他處。
城主府中,正盤坐榻上修煉的中年道人朱正天猛然睜開雙眼,他凝眉自語:「南州城的滅神大陣竟然被觸發了,是誰敢在南州城使用念力?而且遭受滅神大陣全力一擊未死,其元神修為究竟達到了何種地步?」
沉吟片刻,朱正天冷哼一聲:「不管是何人,既然受到滅神大陣反擊,那離死也不遠了。馬青,你帶幾個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妖道敢在南州城生事!」
旁邊同樣盤坐修煉的一名紫衣青年當即立起,向朱正天恭聲道:「是,師尊!」
元神乃是生命本源,來自三魂中的天魂與命魂,肉身毀滅,人尚可活,元神一滅,人便必死。
通常修行者的神識攻擊不過是使用類似法力一般的念力,即便耗去九成,也能再生,卻也有部分道法是直接使用神識,如神識烙印術和分神道法,一旦傷敵不成,即傷自身。
如星月的存在,便是分神中的最高級別——元神分身,通常佔去了本神的一至三成元神,一旦死亡,對本神都是極大損失。
這一次,劉琰不但損失了三成元神,甚至還是在沒有脫離本神的情況下,被強行抹滅,剩餘七成亦是遭受重創,其傷勢是除了當初面對孤身全力使出血朧劍之外,最重的一次,而且傷的是真正的本源,此刻他別說與人廝殺,就是施放法力也極難做到。
強運法力施展極幻步的劉琰只來得及匆匆避入一處荒棄的府邸,便一個跟斗栽倒,陷入了昏迷。
府邸內的一處臥房中,一名老者正給躺在床上的青年餵藥,聽到外面一聲異響,當即立身而起,取過一柄長劍,閃身來到了外院,看到栽倒在地的劉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他小心謹慎地走近劉琰,直到看見劉琰的傷勢之後,他才放下心來。
「楠伯,他是誰?」老者身後傳來詢問聲,卻是那名躺在床上的青年吃力持劍跟了出來。
老者搖搖頭:「不是官府之人,看起來這孩子傷得頗重。」
青年皺眉道:「若是其他時日,倒是不介意救他一命,可是現在我也正被通緝,此人到來真不是時候。」
他一步一步走到劉琰面前,仔細看了一眼,忽然驚異出聲:「這人我認識!他是姜琰!他怎麼會在這裡,還受了如此重傷?」
楠伯聞言怔了一下,然後苦笑一聲:「既然秦護衛認識此子,我便救他一命。」
青年正是當初古琴心身邊的護衛秦墨,當初古琴心被擒,他也身受重傷,逃到了此地。
楠伯躬下身子,一道真氣發出,拂去了劉琰臉上的血污,然後便要將劉琰抬起來,忽然他一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劉琰,竟是一動不動地躬在那裡。
「楠伯,您怎麼了?」秦墨發現楠伯的異狀後,疑惑出聲。
「少……少主?!」楠伯盯著劉琰顫抖出聲,片刻後,他神色又是一變,「不對,不是少主,秦墨,你剛才說他叫什麼名字?」
「姜琰啊!當初舫主問他姓名時,他說的便是此名。」
「姜琰……」楠伯低吟了一句,隨即眼睛一亮,「不對,他的真名是劉琰!他是我家少主之子!」
秦墨顯然對楠伯所語有所瞭解,亦是露出驚訝之色,見楠伯已然伸出右手,貼在劉琰胸口,打算用真氣治療其傷勢,也就未相多問。
只是楠伯剛剛探入真氣的一刻,便一聲悶哼,整個人被震飛出十數丈之遠,驚變之下,秦墨亦不及反應,待他看去,楠伯整個人已是鮮血淋漓,真氣瘋狂衝出體外。
「楠伯,您怎麼了?」秦墨吃力趕到楠伯身邊。
楠伯似乎無法出聲,全力穩固自己的真氣,半晌後,他才震驚出聲:「怎麼可能!少主之子的真氣竟如此深厚!」
秦墨奇道:「別人或許不知,我卻知道,楠伯您已是武者巔峰之境,世間有幾人的真氣能與你相比?」
楠伯苦笑搖頭:「是啊,可我剛才一探入他體內,便立即受到了他的反擊,光是那一股反擊之力,我就知道自己與他相距無數境界,他若是皓月,我連螢火都不如!」
聽到楠伯如此形容,秦墨沉默半晌,才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他曾經拜入修仙聖門靈垠宮,他已是仙道之屬,自非我等凡俗可比。只是他有了如此修為,還會被何人所傷呢?」
……
擁有強大的神心和星元體,劉琰未過多久便幽幽轉醒,睜眼一看,卻是一間陳舊的臥房,自己正躺在一床並不潔淨的床鋪上,一查自己的身體,肉身無恙,奈何元神卻是重創,短時間內不可能愈全,這段時間內,無法再使用神識本源道法,其他方面倒是無礙。
查看到這裡,劉琰鬆了口氣,想起之前的那道攻擊,他並非沒有經驗的新修,很快便想清楚了那道攻擊不可能是修行者所為,他相信,即便是大虛境,也沒有那般強悍神識,而圓道境也沒必要這般對自己出手。
「公子,你醒了?」劉琰早已察覺門外有人進來,只是一凡俗者,他並沒有在意,來者正是楠伯。
「是老伯救了我嗎?」雖說他的傷勢並非凡人能救,劉琰還是禮貌地問了一聲。
楠伯慚愧一笑:「公子的能耐驚人,小老兒怎插得了手,在下曾楠,不知公子姓名?」
「我叫劉琰。」劉琰毫不在意道。
楠伯眼睛一亮,神情說不出的激動起來,一代高手卻是顫顫巍巍出聲:「那劉公子的父母姓甚名誰?他們現在在何處?」
劉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父母已故,怎麼?」
曾楠這才醒悟自己問得有些唐突,隨即又是一驚:「已故?怎麼會,少主他怎麼會……」
「少主?」劉琰皺眉出聲。
曾楠眼中隱隱有著渾濁淚光,悲傷氣息瀰漫,劉琰彷彿想到了什麼,也沒有繼續出聲,默默起身,立於一旁。
半晌後,曾楠才看向劉琰:「你的父親叫劉卻緣吧?他是我的少主,劉家真正的繼承人。」
劉琰淡淡點頭:「不錯。」
曾楠見劉琰平靜的目光,還以為他不知自己身份,正想說點什麼,卻見他手中憑空出現一物,正是蛇形金刀,曾楠眼睛不由瞪大了:「族長蛇印!它怎麼在你手中……」
「遺物。」
曾楠聞言愣了許久,才歎然道:「難怪誰也找不到它,原來族長早已將它傳與了少主,少主又將它留給了你。」
劉琰沉默半晌,忽地將蛇印往曾楠手中一拋:「既然它代表族長身份,你就將它傳與劉家其他族人吧,今日多謝老伯相救,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曾楠謹慎接住蛇印,才急聲道:「公子慢行,既然少主將它傳與了你,那麼你便是劉家之主,以後劉家都將以您為尊。」
劉琰淡然一笑:「敢問劉家還有幾人?」
曾楠怔了一下,苦笑道:「加上支脈,也不足三十人。不過,還有幾個與劉家交好的世家,足以讓劉家東山再起。」
劉琰搖搖頭:「我一心向道,無心俗世,你還是另尋賢明吧。」
曾楠心中一陣感歎,少主曾經也是以一心向道,不理會家族事務,如今少主之子亦是如此,唉!他不想就這樣放棄,仍是掙扎道:「公子,就算您一心向道,也可一邊打理族中事務,一邊修道啊。再說,當初少主也在石州步家為您說了一門親事,步家女兒長大後雖然也去修道了,但她小時候的模樣我也看過,清清秀秀的,性格非常好……」
「什麼?!」劉琰大吃一驚,愣愣道,「你說的可是步搖冰?」
「怎麼?少主見過她?」曾楠努力回想了一下,才道,「我好像記得那個女娃確實叫搖冰,取名時,也是因為你的父母給你取了琰字的原因,步家才給了她搖冰之名。雖然如今劉家沒落,但是步家也沒有拋棄我們,一直與我族交好,施以援助。」
難怪!難怪劉宏碰上自己,會有那種目光和語氣,難怪步師姐會三番兩次幫助自己,原來是這個原因,想到這裡,劉琰又是感慨,又是好笑。
原先是因為自己與步師姐身份如雲泥之別,他從不敢有非分之想,現在卻發現她竟是自己的未婚之妻,這也太令人意外了,說起來步搖冰雖然不能與許諾的美貌相比,甚至只能跟楚涵相當,但是她那種清淨出塵的氣息,就一直深深吸引著劉琰,對那種氣息的好感,即便是以星月的舉世震撼的美貌,也難以相比。
或許自己真的可以跟步師姐結為道侶,共度餘生,不受世俗牽絆,就是不知道步師姐願不願意……
忽然間,劉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愛上了步搖冰,心中難得的有些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