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幻心劫 008 眼睛 文 / 鏡垠

    十日後，劉琰在出示了靈池令牌後，從祭靈山進了靈垠宮。

    在劉琰剛回到丹劍居之時，他卻忽然發現，芸靈此時並不在靈垠宮，由於距離遙遠，憑借神識烙印的感應，只能隱約知道她正在海天山脈之中，她跑到那裡去所為何事？不過風靈卻是感應到他回來後，便直接向靈池而來，她也已經到了元丹境。

    便在這時，劉琰忽然感到一股危險的莫名力量拂過，發出的位置卻是丹劍居東南的那處修煉之地。

    「這是什麼？這股氣息怎樣麼有如此詭異莫測的力量？」同處神識海的星月亦感應到了危險，大驚出聲。

    「我去看看！」

    劉琰飛行片刻，就出現在了修煉之地的上空。他向下一看，卻見步搖冰正一臉痛苦軟倒在迴廊中，渾身朦朧光芒飄揚揮舞，齊肩的秀髮在光芒中飄逸舞動。

    莫非是修煉出了問題？劉琰二話不說，立即飛落在步搖冰身邊，詢問道：「步師姐，你怎麼了？」

    步搖冰吃力看了劉琰一眼，然後皺眉道：「我……我的肉身承受不了幻光！」

    劉琰心中卻是焦急起來，道：「幻光？我能不能幫你？」

    步搖冰痛苦出聲：「我的力量快束縛不住了，你快走吧！不然會連累到你的。」

    劉琰雖然感覺到步搖冰體內的力量奇妙而又危險，但是並不認為它會傷人，就像靈元中的法力一般，不成為道法，殺傷力有限，所以劉琰固執而又自信道：「步師姐，我如今已是元丹後期，不會有事的。」

    步搖冰卻是異樣的蒼白：「我說的不是我的幻光……」

    劉琰不知她說的是什麼，只是心中一動，打斷道：「我看看能不能以我的星元幫你束縛它們。」

    說罷，他握住了步搖冰的手腕，瘦弱中卻仿若無骨一般嫩滑，劉琰自然不會有歪念，而是將星元送入步搖冰體內，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步搖冰口中所言的幻光像是可以湮滅一切一般，星元剛剛接近就化為無形，令劉琰大吃一驚，驚懼無比，連忙撤回了星元。

    在他要放開步搖冰的手腕時，他卻忽然發現自己體內有些異動，當年從冰靈樹中得到的生命冰元紛紛從無形中現身，盡數湧入了步搖冰體內，出乎意料，幻光對這些生命冰元沒有攻擊，反而溫和地接受了它們。生命冰元很快融入了步搖冰的肉身之中，幻光對她肉身的損傷似乎在漸漸減少。

    「這是……冰靈樹中的生命嗎？」步搖冰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傷感。

    「嗯，不過不是生命，是生命冰元。」劉琰道。

    「它們是生命，有意識的純淨之靈……」步搖冰搖頭出聲，憂傷的神情，像是她親手殺死了許多精靈一般。

    「你人沒事就好。」劉琰也很感激冰靈樹，卻不知這些冰元竟是有意識的靈體。

    不多時，步搖冰穩定了下來，見劉琰關切之中還想詢問什麼，她卻是難得的有些情急，搖頭道：「我先把幻光收回來。」說罷，步搖冰開始把緩緩散逸飄遠的幻光往回收。

    劉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難道這些幻光可以隨意收發？

    就在這時候，一道劉琰熟悉的御空光芒飛來，又是劉宏，他想起答應過步搖冰的事，於是二話不說，迎了上去。

    「是你！你怎麼回來了？」劉宏看到劉琰後，有些驚訝和不爽。

    「我回來關你何事，此地不歡迎你，你走吧！」劉琰冷然道。

    劉宏卻是發現了劉琰已經到了元丹後期，想起劉琰與孤行一戰的傳聞，他不禁皺了皺眉，不願再動手，只是嘲笑道：「你如今都只剩一隻眼睛了，這副模樣，難道還要跟我競爭搖冰嗎？」

    劉琰微微一怔，想起此人拒絕了楚涵，又對古琴心的書信看也不看就摧毀，原來是心有所屬，對像卻是步搖冰，但是步搖冰明顯不喜歡他，劉琰心中也有數了，冷笑道：「步師姐不喜歡你，你只不過癡心妄想而已。楚涵師姐難道不美？又與你有婚約，你何必糾纏步師姐！」

    劉宏像是知道這個事實，有些惱怒道：「你知道什麼，你不過是跟她……我從小與搖冰在一起生活，也與她一起加入靈垠宮，一起修道，我們的關係，豈是你能比的。我承認，楚涵確實出色，相貌也比搖冰美，但是感情不是看美與不美的，不能強求！」

    劉琰愕然，原來劉宏與步搖冰的關係如此密切，那麼該不該管此事呢？他想起步搖冰對劉宏的厭惡，不禁對劉宏的話有所懷疑，縱然他們從小一起生活，也不見得關係有多好，於是傲然道：「有我在，你就別想來此地，再說，你也好意思說感情不能強求，既然步師姐不喜歡你，你這不就是強求，還是什麼？」

    劉宏神情扭曲，他道：「既然你一定要多管閒事，那我倒要看看你的真正實力！上一次我不過是對你手下留情，只不過使用一成的實力而已！」

    「也好，我這一次就讓你心服口服！」

    劉琰冷笑一聲，星界護身而出，手中至炎時沙一倒，火紅色的沙粒隨之流出，一時間劉宏只覺元神竟是如此的沉重遲緩，對方的動作是那般快，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元神便遭受到了極強的攻擊，在劉琰連續幾次旋滅術之後，他原本的防禦之法盡數被破，根本沒來得及繼續施展神識防禦，元神就遭受到了連續的重創，直到他的元神防護形成後，他的元神已是受了極重傷勢。

    這時，劉琰一劍而來，瞬間洞穿了劉宏全身各處，劉宏駭然，怎麼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不可思議，修行界不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然而，劉琰最終一腳將他踢飛百丈，他這才感覺沉重的元神似乎一下輕鬆下來，也猛然發現了對方使出了何種手段，只是此時他不論元神還是肉身，已是重傷不堪，無力再出手，而且他還根本沒有出過手，驚懼之下，他不敢再呆下去，急忙遁飛而走。

    看著劉宏離去，劉琰冷哼一聲，這廝一定是在修成元神後，便沒有繼續修煉下去，而且還不是以元神自稱防禦，竟只是以靈元法力防禦元神，以至於被至炎時沙一擊而中。至炎時沙可與普通的神識攻擊不同，那是直指元神的地階法寶，若元神修為不強，或是沒有元神防禦道法，根本就是必中。

    散逸的幻光並未像靈元或法力一般迅速消失，僅僅是飄散在方圓十里之內，步搖冰很快就將它們收回了體內，她緩緩起身，慢步行至劉琰身邊，輕輕道：「謝謝你！」

    「不客氣，你也救過我。」劉琰毫不在意道。

    「嗯。」

    見與步搖冰沒什麼話談，劉琰也就坐在了迴廊欄杆上，思索起來，隨著修為越高，對手越強，諸如無方劍域、繞指劍、千絲法衣、五雷正`法等許多道法都已經失去了作用，必須修煉更強的道法。

    穆映寒給的道法中，由於劉琰元神已經極強，冥寐大`法、幽夢幻法這種以巧應敵的道法已經不適合他，而**噬法術也暫時無需考慮，有更強的破法針在手，無需用到此術，水鏡道錄中的鏡影術、無距鏡法和時沙流轉倒是很實用，所以劉琰決定先將水鏡道錄中所有道法全部學成，否則空有境界，沒有道法，根本無法對付強敵。

    「你的眼睛？」一旁的步搖冰忽然又一次出聲。

    「被人劈碎了，沒什麼大不了。」劉琰不以為意道，許諾的離去他即便不在乎，可也有著一種難言的憋屈，失去一隻眼睛，反而有著莫名的發洩快感，這或許就是一些魔修瘋狂之下，自殘帶來的愜意吧。

    「不然……我把我的眼睛給你？」

    「不用了……呃！」劉琰本來心神有些不定，聽到這句話，習以為常的拒絕了一聲，直到說完才反應過來，步師姐竟然說把眼睛給自己？如此荒謬的話怎麼會出自她口中？他不禁詫異看向步搖冰，只見她神情認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一時竟然愣住了，口中訥訥道：「你說什麼？」

    「把我的眼睛給你。」步搖冰靜靜道，彷彿很輕鬆平常一般，見到劉琰臉上的詫異之色，再次補充道，「由於**上的限制，我的幻光修為已經到了盡頭，或許某一天我也會死去，不如把它給你好了。」

    「……」劉琰無語良久，才道，「步師姐，你不要開玩笑了，不說眼睛不可能換給別人，就算可以，我也不會接受，這簡直……其實一雙眼睛跟一隻眼睛沒什麼區別，同樣可以看清世界，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我不可能為了自己，就讓步師姐失去一隻眼睛。我知道步師姐對我很好，多次出手相助相救，從第一次見到師姐，我就覺得師姐與眾不同，是真正的心善之人，師姐之恩，我尚無以為報，若是要我粉身碎骨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是師姐要我取你眼睛，我如何能行此等無道無性之事！」

    步搖冰一言不發，明亮的美眸盯著劉琰，輕輕眨動，片刻後她嘴角露出了淺淺笑容。

    劉琰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正待繼續說點什麼，卻眼皮猛然一顫，一股寒氣瞬間從脊背流過，甚至連神識海中的星月亦是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只見面前的步搖冰竟然忽然伸出右手，將自己的右眼生生挖了下來，殷紅的鮮血隨即從空洞的右眼中噴溢而出，從白皙潔淨的臉龐滑落，隨著一道幽幽的朦朧白光從空洞中飄出，鮮血立止，流出的鮮血亦是被洗潔一清。

    「給你！」

    步搖冰右手張開，掌心赫然是一顆璀璨閃耀的眼珠，明亮的光芒幾乎貫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