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昔緣 011 永夢湖 文 / 鏡垠

    本已徘徊在崩潰邊緣的劉琰，根本經受不住這急速飛行傳來的空間動盪，再次陷入了昏迷，彷彿無盡炎火煉獄，灼燒著劉琰的每一絲神經，但是他不能妥協，一旦妥協，也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劉琰想起聖賢書中說過，天擇者，必苦心志，折磨體膚筋骨，身體再痛苦，只要忍過去，必有大收穫。

    便在劉琰朦朧之間，一道清冽異常的清流，由外耳內被灌輸進來，身體上的炎熱一下盡去，久旱逢甘霖，彷彿每一絲肌膚都被這清流滋潤再生，只覺人世間最美妙之事莫過於此。

    享受了片刻，劉琰習慣性地找回了百獸山生活時的警惕，猛然睜開了雙眼，四下一看，發現自己正身處高空之中，而且被靈尊風繹然單手抱於身邊，陣陣幽香傳來，他不覺酥軟放鬆下來，心中也微微有些激盪，但是在他仔細看向她時，卻發現她臉色蒼白異常，彷彿受到致命重傷一般，發現這情況，他心中不由一陣異樣，難道他就這般重要，值得她們如此不惜性命相搏？

    「你醒了？」風繹然沒有看劉琰，只是淡淡問了一句。

    「嗯，謝謝……靈尊。」劉琰有些拘謹，雖然有許多疑問，但是也知道此刻不是詢問的時候。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彷彿猜透了劉琰的心思，未風劉琰相問，風繹然淡淡苦笑了一聲，然後緩緩道：「有些事你也不必問，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不過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你以為那月靈塔靈尊是真的想收你為徒嗎？」

    「不是？那她想做什麼？」

    風繹然冷笑一聲，道：「你身懷重寶卻不自知，若不是遇上我，你輕則寶物被奪，重則性命不保，你覺得她是想做什麼。」

    「重寶？」劉琰有些莫名奇妙。

    風繹然再次冷笑道：「只有皇甫維和張峋那等見識短淺之輩會認為你是所謂的陰火之體，殊不知是你身攜儲藏有冥煌的至寶，壓制之力受靈垠山脈氣息影響，致使冥煌氣息洩露，才引起現在的病症。」

    「可是我沒有什麼寶物啊……」劉琰狐疑道，然後陷入了思索，未幾他忽然神色一動，從胸口掏出一顆幾近透明的藍色玉墜，道：「莫非靈尊說的是這個？父母分別留了一件東西給我，這是我母親唯一留下的紀念之物。」

    風繹然點頭道：「這是幽煌冰玉，乃是極北冰域中極為罕見的冰中結晶，這種結晶永恆不化，至陰至寒，也只有它能與冥都聖火中的幽冥心火相融相制，乃是費盡心血煉製而成的天階至寶，就是在天階法寶中也屬頂級存在。不過我不是靈尊月瞳，收你為徒，只是看中你的資質潛力，而非你的寶物，別人或許覺得你資質一般，可我不這樣認為，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絕不會辜負靈尊期望！」劉琰見她不是看上自己這所謂的寶物，心中一輕，也對風繹然尊敬萬分。同時，他也陷入怔神之中，母親是誰，竟然給他留下了如此神物，他雖不知天階法寶是何等級，但從那渡劫境的靈尊月瞳也要出手強奪看來，此寶只怕是難以想像的存在。

    風繹然忽然又蹙眉道：「你父親給你的是什麼？」

    劉琰聞言，也不敢隱瞞，迅速將金色蛇匕拿出來給她看，風繹然接過去默默看了許久，劉琰見她彷彿在沉思什麼，也不敢打擾。

    空中景物飛速流逝，霞光中劉琰完全感覺不到高空的寒意與刺骨的寒風，與當初飛天葉對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月明星稀間，一泊波光粼粼的大湖出現在了山間，湖邊樓宇數棟，清幽空冥，寂靜無聲。

    風繹然帶著劉琰直接飛進了其中最大的閣樓中，閣樓臨湖建於水上，涼意陣陣。進入閣樓後，劉琰發現樓中已經立有五人，其中為首者乃是一名同風繹然一般的白衣女子，絕世姿容配上白皙肌膚，任誰都會感覺眼前一亮，掩蓋一切景色，劉琰雖然震撼於其美麗，但也見過許諾那般的美女，有了心理準備，即使霜蓉已經與許諾不相上下，他也沒有多看便轉移了目光，其餘四人分別是兩男兩女，可見此地明顯陽剛氣不足，陰柔氣有餘。

    「師尊，您受傷了？」白衣女子當先詢問道。

    風繹然一擺手，神情略有些憔悴，緩緩行至塌上，倚坐片刻，方才道：「想不到那月靈塔的月瞳竟然修煉有蘊靈體，實力遠超為師，此番為師傷勢頗重，需要靜修半年。霜蓉，明日你先帶他們去法經閣挑選法術典籍，三日後帶他們來見我。」

    白衣女子點頭道：「是，師尊。」

    風繹然看了看眾人，又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為師今日新收的弟子，名叫劉琰，日後便是你們的六師弟，你們要多照顧。劉琰，她是你的二師姐，名叫霜蓉，已入化蘊境，乃是為師所有弟子中修為最高者。」隨後她又指著另外一位和善的男子，並依次而下道：「這是你的大師兄蕭源，三師姐楚涵，四師兄林之秀和五師姐陳思君。之秀和思君與你一同參與試煉，但是很早便完成了試煉，所以我先帶回了永夢湖，按道門規矩，一般以入門先後決定是師兄還是師弟，你今日方來，所以只能是六師弟。」

    劉琰躬身行禮道：「見過蕭師兄，霜蓉師姐，楚師姐，林師兄，陳師姐。」

    蕭源和善的笑了笑，回聲道：「劉師弟。」

    霜蓉則是冷臉當是沒看見，而楚涵卻是兩眼走神模樣，不知在想什麼去了，林之秀一臉傲意，像霜蓉一般完全沒把劉琰放眼裡，陳思君則是愉快地笑道：「劉琰師弟，你好。」

    風繹然把眾人神情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只是對劉琰道：「劉琰，你以後就和蕭源、林之秀住南邊閣樓，有什麼不懂，多問問蕭源。」

    「是，師尊。」既然已經進入永夢湖，自然要改成風繹然為師尊。

    永夢湖閣樓連綿，其中多數都各有用途，用於居住的暫時只有六棟，其中風景最為宜人，迴廊最多的一處，便是風繹然居住的繞夢迴廊。然後是霜蓉獨享一棟，楚涵與新入門弟子陳思君共居一棟，蕭源原也是獨居一棟，如今又要加上劉琰和林之秀，剩下兩棟普通閣樓房間眾多，乃是永夢湖一些精魅雜役僕人的住所，修煉之人不可能整日勞形於瑣事之間，所以必然會有眾多靈僕相佐。

    蕭源的閣樓名叫南風閣，共七層，蕭源住最頂層，林之秀住第六層，劉琰則是選擇了第二層。

    「劉師弟，我們這些師兄師姐中，你二師姐修為最高，但是脾氣也最為高傲，日後在一起，你多順著她，不要頂嘴，有什麼不懂，可以盡量來問我，或者楚師妹也行。」蕭源在安排好劉琰住處之後，叮囑道。

    「好的，大師兄。」劉琰看得出來，那霜蓉絕不是好相處的人。

    夜間，劉琰靜靜躺在柔軟溫香的鋪榻上，看著窗外明亮星光，感到一絲說不出的輕鬆，從離塵觀開始，再到祖雲觀，然後是這靈垠宮，風風雨雨求道這麼多年，終於即將實現，今後一生都將付諸道途，逍遙塵俗之外，那將是何等愜意。

    而這永夢湖將是自己的新家，師尊師兄師姐都將會是自己的親人，應該好好想想日後的安排和打算。

    次日一早，劉琰在膳廳吃過飯之後，便隨霜蓉等一行人來到了樓宇中的一處緊閉的殿門前，殿門之上牌匾寫的正是法經閣。

    霜蓉沒有進去，其他人自然不敢搶先進入，只見霜蓉揚起白皙勝雪的右手，慢慢展露出陣陣白色霞光，緩緩按向了殿門，在接觸大門的一刻，大門亦是浮現出一層有如實質的白光，兩光在接觸的一刻，漾出道道無形波紋，蔓延而去，最終兩道光芒完全化為無形，門上的禁制才被解除。

    隨著殿門打開，原本昏暗的法經閣逐漸亮堂起來，此等重地，靈僕無法進入，而永夢湖弟子不得許可，也很少前來，所以少有打掃，就算是仙家之地，也已是有一層薄薄的塵埃，加上永夢湖的樓宇多建於湖水之上，這法經閣難免受潮，一股潮濕之氣向眾人撲面而來。

    進入法經閣，劉琰略有些好奇地四下面積不大，法術典籍也少，四面牆壁上設有凹格，每格都放有一卷書簡，一番細數下來，也不過七十二本道法典籍。

    這時候，一名靈僕送來了筆硯竹簡，霜蓉行接過後，漠無表情道：「貪多不化，按永夢湖規矩每人三年內限選一部道典，這是三卷空白竹簡，你們拿去謄抄一份。」

    劉琰、林之秀和陳思君三人從霜蓉手中接過了書簡筆硯，劉琰行事一向謹慎，他先把竹簡筆硯放於一邊，然後慢慢翻看起了道典。

    不多時，林陳二人就已選好道典，謄抄後，便離開了法經閣。

    時至午時，劉琰才在霜蓉的催促下，選了一部名叫《絲縷氣》的修煉法門，然後謄抄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劉琰略感遺憾，原本還想將所有道典都研讀一下，可惜霜蓉沒給他這個時間，而且對他的印象也也似乎惡劣了許多。

    一個上午，劉琰總共研讀了十六本道典，發現其中大部分都是講術法多過講修行煉氣，只有這部《絲縷氣》兩者都有兼顧，不偏不倚，在入門道典中，應該算是十六本道典中最合適的。若想修行偏重法術的道典，大可在三年後，再來選擇。

    午膳時，劉琰等三位新弟子坐一桌，蕭源和楚涵一桌，霜蓉則是獨坐一桌，由此也看得出地位。

    「師弟，你選的是什麼道法呢？」陳思君邊吃邊問道，在她看來，幸好是有這個師弟，否則她就是最小的了，所以覺得理應關懷一下這小六師弟。

    「我選的是《絲縷氣》，師姐你呢？」

    「呵呵，我選的是《虹殺劍氣》。」陳思君笑著回答道。

    這時，林之秀卻是嘴角一撇，用厭惡和鄙視的語氣道：「真是腦子有病，男的選女人道法，女的選男人道法。」

    劉琰聞言也沒生氣，倒是有些奇怪《絲縷氣》怎會是女人功法。陳思君卻沒劉琰這般好脾氣，立即怒氣沖沖反擊道：「誰說虹殺劍氣是男人道法，你這人太過分了，自己選了最差的道法，就想把我們的道法貶低，還是什麼四師兄，根本就不配。」

    林之秀閃過一絲陰霾，陰沉沉道：「配不配做四師兄，師尊的眼光難道還不如你們嗎？」

    陳思君張嘴欲言，但心性不笨的她立即反應過來，若是反擊，豈不是承認對方說的師尊不如自己，但是又一時想不到反擊的話，只能氣的小臉通紅。

    林之秀見此，又陰笑道：「難道我說的不是嗎，你看，女的像個男人，男的吭都不吭一句，還是男人麼。至於我的道法，告訴你們又何妨，你們聽著，我選的道法是《天威神光》，記住了嗎？」

    「閉嘴，不安分吃飯就滾出去！」這時一聲冷吒忽然傳來，嚇的吵鬧中兩人一個激靈，林之秀此時就算再傲，也不敢跟霜蓉傲，在霜蓉面前，他什麼都不是。

    蕭源和楚涵只是朝這邊看了看，也沒說什麼，都各自吃著自己的飯。

    劉琰仍是漠無表情，心中卻在想，聽名字，這《虹殺劍氣》和《天威神光》都是重法輕道，短期內或許要比絲縷氣強，但是修煉之速必不如《絲縷氣》，長期下來，修煉道法平衡的《絲縷氣》者，必然道行要高於前者，前者固然可以最大化使用元氣，威力極大，但是卻會受制於道行太低，元氣修為有限，法力再高也有限。到了後期就是絲縷氣法術再平凡，只要法力強大，再修得其他強力道法，威力就要強於它們，而且他已經粗略研讀過《絲縷氣》，其中有些法術也極其精妙，未必弱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