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47、溫泉之旅(下) 文 / 一分糖
47、溫泉之旅（下）
溫泉之行終於啟動了。
江家的旅行車上，阿利嫂興奮地跟駕駛座上的老公說道：「爸爸，直樹這次願意跟我們一起出來玩喔，很難得吧？一定都是湘琴的功勞！」
「呵呵呵……」對方贊同地直點頭，「對啊，直樹這孩子啊，從小就不喜歡旅行，每次會出來啊都是被你逼的！呵呵呵……」
「什麼被我逼的？我們家直樹啊，本來就是一個陽光男孩！陽光男孩本來就應該多接近大自然嘛！哈哈哈……」
坐在後座上的本小姐聽著他們的閒聊，再看看一旁抱著背包埋頭睡大頭覺的江直樹，頓時無語。
汽車行駛了一段路程之後，遠處終於出現了溫泉酒店，我當場興奮地拍手大叫：「哎——！你們看，你們看，好棒的溫泉會館喔……哇！這一定很過癮……」
「喂！你幹嘛一副鄉下土包子進城的樣子啊？和你站一起都覺得好丟臉！」小胖子江裕樹很是不滿地向本小姐甩來一個白眼。
頓時，令我受不了地氣鼓了臉。
終於安頓好一切之後，我興奮地來到了溫泉池邊。
「快來！快來！湘琴，好舒服！趕快下來才不會感冒喔！」早就泡在水裡的阿利嫂招呼著本小姐趕快下水。
「哦！」我小心地試了試水溫，然後慢慢地游到了阿利嫂身邊，忍不住驚歎：「好棒喔！都沒有別人，就像我們家自己的溫泉一樣呢！呵呵呵……」
「對啊！就我們兩個嘛！」對方笑著附和，隨後目光一直賊兮兮地注視著本小姐圍著浴巾的胸部，滿臉的詭秘。
「伯母！你在看什麼啦？哎喲，有什麼好看啦？」待發現到對方不懷好意的目的之後，害羞的我急忙埋進水裡，阻止了她不正當的「偷窺」。
「哎喲！害什麼臊嘛！哈哈哈……」只見阿利嫂笑瞇瞇地捂嘴偷笑，又轉頭朝牆壁那邊大聲喊去：「哎——！爸爸，你們那邊還好嗎——？」
「這邊的水池好大！」有著一牆之隔的男用溫泉那邊，立刻傳來了江萬利的回應，「水溫啊也剛剛好！你們那邊呢？」
「我們這裡也很大很舒服喔！對不對？湘琴？」
「嗯！」聽著阿利嫂的笑聲，我同樣滿意地附和著點了點頭。
「而且啊，我都比你們幸福喔！我看到有一個人的皮膚啊，哇——！又滑又白又嫩呢！真希望可以快點讓我們家哥哥看到！哦呵呵呵……」
得十分肉麻的話傳播開來，男溫泉那邊，正打著瞌睡的江直樹猛地睜開了眼睛，額頭上立刻浮現出三條黑線。
「拜託——！伯母，你不要亂講啦！」這邊已經漲紅著一張豬頭臉的我，趕緊輕聲地試圖阻止對方的玩笑。
「我沒有亂講啊！」然而對方十分「無辜」地聳著肩，並且出手利索地一把扯掉了本小姐身上的浴巾，頓時嚇得我花容失色，趕緊雙手護胸，尷尬地大叫不已：「啊——！伯母！你在幹嘛啦——？」
「哈哈哈哈……」
聽著牆那邊傳過來的「肉麻」笑聲，江萬利頓覺無奈地叮囑道：「媽媽——！你小聲一點啦！這樣子講多難為情啊？」
「媽！你不要那麼色啦——！」身邊的江裕樹同樣受不了地開口叫嚷起來，一旁再也無法入睡的江直樹只能用手支著腦袋，滿臉的無可奈何。
而這邊女溫泉池裡的阿利嫂根本就不在意地繼續「欺負」著本小姐，於是，我也毫不示弱地進行反擊：「伯母的比較大——！不對不對！是大很多很多——！」
「哈哈哈……不要客氣！不要客氣！你們年輕女生的就是不一樣喔！」
「啊——！不要亂摸——！伯母……」
「直樹！哥哥啊——！湘琴的玉體真的好美啊——！哇哈哈哈……」
聽著牆那邊傳來的老媽高亢的調侃和「放蕩」笑聲，江直樹再也忍受不了地起身上岸。
「吵死了——！我不泡了！」
「呃……直樹啊，幹嘛不泡了呢？」江萬利阻止不了兒子的離開，只能轉頭向另一側的牆壁喊去：「哎——！媽媽！都是你害的啦！直樹現在都不泡了！」
「哈哈哈哈……哥哥都不泡了呀？那就說明他心裡有鬼哦……」聽著老公傳來的信息，阿利嫂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終於泡完澡之後，大家又聚集在房間裡興奮地打牌。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喂？爸！趕快來啦！我們都在等你！……哎呀！不跟你講了，你害我輸了啦！」
「輸了！輸了……」一邊的江裕樹立刻幸災樂禍地起哄起來。
「不算！湘琴在講電話嘛！」江萬利十分公正地給予裁決，然後又關心地向我詢問：「阿才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
「嗯！他說馬上就要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我們繼續玩啊！」阿利嫂招呼著大家，當看到唯一沒有參與打牌的大兒子拿起外套準備出門的樣子時，立刻奇怪地詢問：「哎！哥哥，你要去哪裡啊？」
「有點悶，我想出去透透氣！」
眼見著江直樹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一邊的江裕樹急忙站起身來像個跟屁蟲一樣追了上去。
「哥哥！等等我啦！我也要去！」
「哎……不行！弟弟……不可以！乖！」他老媽立刻像抓小雞一樣把他揪了回來。
「為什麼？」
「你剛剛泡得熱熱的，這樣出去會感冒！乖啊——！」她又哄又騙地把小兒子按回座位，「陪我們玩牌，乖喔！」
「坐好，裕樹，快點……」而一邊只顧著打牌的江萬利也急忙招呼兒子趕快出牌。
就在這時，阿利嫂一把拉下了本小姐正在出牌的手，奸笑著暗示道：「湘琴啊，哥哥要出去走走，你不是剛剛說也要出去嗎？透透氣啊？」
「我沒有啊！」我十分老實地應了聲，繼續出牌。
「去外面透氣了啦！」阿利嫂頓時著急地直朝本小姐眨眼睛，並且一把拍掉了我手裡的牌，拉著我朝門口跑去，「快快快……和哥哥一起去嘛！再加一件外套！不要感冒了哦！」
眼見著她胡亂地抓了件外套塞進本小姐的手裡，而且在一分鐘之內成功把我掃地出門。被碰了一鼻子灰的我，站在冷颼颼的走廊上，完全傻眼。
有沒有搞錯啊？幹嘛每次都要被她「陷害」？
「啊……阿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趕緊穿上外套，只能無可奈何地向酒店大廳走去。
心裡忍不住埋怨：混蛋江直樹，幹嘛沒事出來透氣嘛！真是害人不淺！如果本小姐感冒了，一定不放過你！哼哼！
來到底樓大廳裡，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獨自坐在休息區的江直樹，我沒好氣地走過去，不請自入地選了張椅子一屁股坐下來，立刻引起了對方的注視。
「你跑出來幹嘛？」
看著他有些意外的表情，我嘟著嘴不滿地抗議：「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媽硬把我趕出來了！她叫我和你一起來透氣！」
顯然，本小姐的「笑話」十分地逼真，江直樹忍不住笑著牽了牽嘴角，隨後搖頭歎息：「你就這麼聽話？」
呃……臭小子！損我呢？
我更加不爽地甩了他一個大白眼，故意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四周，轉移話題，「沒有啊……我只是隨便轉轉……剛好轉到這裡來了而已！」
眼見著對方又忍俊不禁地拿手摸上了嘴角，我趕緊不服氣地沒話找話，「哎！這裡白天人好多喔！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樣了耶！哇——！月亮好大好圓哦！」
隨著本小姐的話音剛落，一邊就傳來了江直樹不痛不癢的歎息：「初一是看不太到月亮的！」
「呃……」
真是豬哦——！
我當場尷尬地漲紅了臉，對在他小子面前如此出醜而懊惱不已。
裝模做樣地沉默了一陣之後，為了緩解這悶死人的氣氛，我又趕緊找出話題向他提問：「那個……你是在想……重考台大的事嗎？」
只見江直樹抬起眼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我，平靜地聲明：「我根本不想念台大！」
「呃……話雖如此啦！但是……你寧願放棄全台灣最有名的學府不去，而選擇默默無聞地待在我們大學……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那個……你……該不會是……為了我吧——？」
「我瘋了不成？」聽著本小姐的輕聲嘀咕，江直樹立刻受不了地瞥了我一眼，隨後站起身來直接走向窗邊。
「切……開個玩笑嘛！拽個屁啦？」我一臉黑線地抽了抽嘴角，對他小子的直言不諱氣得忍不住暗自咬牙。
決心不能就這樣讓他看扁了之後，我又調整好情緒，再次「苦口婆心」地教育道：「其實，你爸爸之前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像你這麼優秀的人，念我們學校實在太可惜了！你應該啊，要去追求更好的未來才對！」
「什麼是更好的未來？」
呃……
聽著對方冷漠的語氣，我一時語塞，拚命地想要反駁，卻怎麼都答不上來。
沉默了三秒之後，一直看著窗外夜景的江直樹又歎息著開口了，「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金山嗎？」
「呃……」我困惑地起身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認真看向外面黑漆漆的景致，卻一無所獲。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很多人來到這裡挖金礦，在那個時候，真的有很多人挖到了金礦，因此致富！後來金礦越來越少，大部分的人都離開了，只留下小部分的人繼續留在這裡。」
「哦！」聽著他的解釋，我裝模做樣地點了點頭，忍不住提問：「那他們挖到了嗎？」
「不一定！」江直樹終於轉過身來，平靜地看著本小姐回答道：「有的人挖了一輩子，什麼都沒挖到！」
「啊？那他們為什麼要挖啊？」
「有時候挖礦的樂趣，不在真正挖到寶。只是為了一個理想！」
「理想？」
「對！也可以稱為一個人最基本的信念！」
看著江直樹又變得捉摸不定起來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一陣顫動，心情也越來越傷感起來。
眼前的這個天才，是不是也希望有一個理想，有一個信念呢？今天的他，雖然感覺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樣！但是，我知道，他正渴望著能夠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理想或是信念吧！
原來，沒有理想的人，是這樣地痛苦和充滿煩惱！
正滿是同情地思索之際，江直樹又離開了窗邊，逕自朝內走去。
「哎！你要回房啦？」
聽著我關心的語氣，對方突然地站住腳轉了轉頭應了聲，「我要去泡湯！」隨後一抹惡作劇的笑意迅速地飛上了嘴角。只見他雙手抱胸，後退到本小姐的身邊，慢慢地湊近我充滿詫異的臉，曖昧地說道：「你還要跟嗎？如果你不怕和我坦誠相見……就一起來吧！」
呃……
這個臭小子！虧我剛剛還那麼同情他？怎麼可以這麼色？
我趕緊拉住外套保護好自己的重要部位，看著對方得意昂然地一路遠去，氣得差點吐血。
男溫泉池裡，匆匆趕來的袁有才一臉興奮地跳進了水池。一邊正打著瞌睡的江直樹被吵醒了，他懶散地翻了個身，繼續趴在池邊閉目養神。
「直樹？」袁有才瞇著眼，試探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頓時江直樹睜開眼睛朝後望去，顯得很是高興。
「才叔？你終於來了？」
「哎！對啊！你還在泡？」
「是啊！」
「其實我早就應該到了！呵呵呵……」袁有才游到他身邊，學著對方的樣子一起趴在池邊，開始敘述自己遲到的理由，「我剛剛那個小貨車喔，在半山腰上拋錨了！常常就這樣子啊，忽然間發都發不動，老車子，沒辦法。它如果一鬧脾氣喔，我就要活受罪，不過，明天去發說不定就發動了！呵呵呵……經常這樣子！」
「那明天我再去幫你看看！」江直樹笑著給予承諾。
「謝謝，謝謝！」
「不用謝！」
「好熱喔！」寒暄完後，袁有才轉了個身，緩解了下情緒，然後慢慢地開口道：「直樹啊，才叔有一件事情，一直想跟你道歉！」
「什麼事啊？才叔？」江直樹的瞌睡蟲全都被趕跑了，同樣轉了個身，認真地聽他講話。
「就，我們家湘琴啊！一直給你找麻煩，真的是很對不起！」
「這倒是！」聽著他謙虛的道歉，江直樹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袁有才一臉尷尬地眨了眨眼，吞吞吐吐地感慨道：「對啦……我其實也很受不了她這樣子……她就是對你太……怎麼說好呢……呵呵……那個……你要多多諒解啊！我們家湘琴從小就沒有媽媽，我一個人把她拉拔長大，怎麼知道就……她跟著爸爸一起長大就……變得不像一個女孩子了……」
「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應該是她天生的吧！」江直樹十分無奈地點著頭表示理解，待看到對方一臉的茫然之後，又繼續輕笑著補充：「不過，她的個性倒是很強，越是不理她、打擊她，她就會變本加厲地想要騷擾你！呵呵……就像雜草一樣！」
「雜草？」
「對啊！就像雜草一樣，韌性很強！」
「喔！對對對……有道理！有道理！」聽著他的解釋，袁有才立刻發出了共鳴，「你這個比喻真好耶！呵呵呵……」
「這應該也算是她的優點吧！」
聽著對方的稱讚，袁有才很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顯得有些欣慰，「也不能算什麼優點啦！哈哈哈……」
「才叔，我想問你個問題！」笑過之後，江直樹十分懇切地轉移話題，「那家店，真的是你獨資創業的嗎？」
「你說『幸福小館』啊？對啊，對啊！」
看著袁有才變得意的神情，江直樹疑惑不解地繼續追問：「可是那家店很小，平時也沒什麼利潤，難道就只是因為，你從小立志當個廚師嗎？」
「對啊！對啊……才叔從小就很喜歡做菜給別人吃！」一提起自己的理想，袁有才立刻滔滔不絕起來，「在我還是一個學徒的時候，我就已經每天在夢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獨立開自己的店！結果我就做到啦！呵呵呵……啊！這樣一講讓我想到了，以前我每天跟你爸爸在一起，我們都在談論彼此的夢想！」
「跟我爸？」一提起自己的老爸，江直樹就更加感興趣地睜大了眼。
「對啊！那時候年紀跟你現在差不多大而已啊！」袁有才起勁地說著，渾然不知溫泉池的入口處已經多了一個肥胖的身影，「你爸那時候的公司規模很小，但是他就是好像有那種用不完的鬥志跟毅力一樣，不斷地朝著自己的夢想而努力！雖然他沒有你聰明，可是他最後還是做到了！公司的規模能像現在這麼大，全都是因為他一直都堅持著自己的夢想，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很了不起吧？」
聽著對方激動的感慨，江直樹有些動容地點了點頭。
「不過喔，他的身材也是一樣，都沒有改變過啦！又矮又胖，像個冬瓜一樣！矮冬瓜！哈哈哈哈……」
隨著他放肆的補充和大笑響起，江直樹眼尖地發現了自己的老爸正一步一步地朝他們兩個接近，而始終都背對著他的袁有才依然興奮地說著某當事人的「壞話」。
「還好你長得像你媽媽，不然啊，我們家湘琴也不可能會愛上你啦！哈哈哈……對了，這個話你千萬不要讓你爸爸知道喔！不然我就慘了啦！哈哈哈……」
叮囑完畢之後，他又大笑了幾聲，待發現到江直樹一直摸著下巴忍俊不禁的表情之後，更加得意昂然起來。
「爸——！」就在這時，江直樹再也受不了地向他身後喚去。
「哎——！」江萬利那無限親切的嗓音立刻出現在了溫泉池裡。
頓時，毫無準備的袁有才完全不敢置信地當場傻眼。
「阿才啊！你剛剛說誰是矮冬瓜啊？」
「呃……」眼見著好友雙手抱胸，像黑社會老大一樣，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瘦材如骨的身體，袁有才急忙口吃著企圖辯解，「沒沒沒……沒有啦！」
「哼——！」江萬利絕對不肯妥協地開始討伐，「我看你才是瘦不拉嘰的茄子呢！」
「嘿嘿嘿……冬瓜總比我茄子好啊！冬瓜可以做茶啊……冬瓜茶嘛……呵呵呵……哎——！我又哪裡像茄子了？」
「我告訴你，等一下溫泉泡好了之後，你站起來頭往下看就知道了……」
「拜託，你等一下站起來頭往下看，你才像四季豆咧……」
冷眼旁觀著兩個秀逗父親又開始了互相掐架的戲碼，聰明的江直樹滿臉是笑地轉回身繼續趴在池邊充當局外人，並且忍不住搖頭歎息：「唉——！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