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9、是你求我留下來的喔！ 文 / 一分糖
59、是你求我留下來的喔！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立刻被近在咫尺，兩張放大的臉嚇了一大跳。
「湘琴！你醒了？」阿利嫂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動不已地叫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虛弱地看看她又看看另一側的袁有才，提出疑問：「呃……我怎麼了？這裡是哪裡啊？」
「你得了急性盲腸炎！」袁有才滿臉心疼地回答道，「不過，還好！醫生說不嚴重，不需要開刀！現在已經給你用藥了！晚上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喔！」我點點頭，隨後支撐著坐起身。
「剛剛真是嚇死我了！接到直樹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麼恐怖的意外呢！」
聽著阿利嫂的話，我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趕緊著急地環顧室內，「直樹？那……直樹人呢？他有沒有去考試啊？」
「放心吧！打電話給我之後就去考試啦！」對方看了看表，一臉的安詳，「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考場上奮鬥！不必擔心，考完試之後他自然會自己回家的！」
「真的嗎？」我還是很懷疑地咕噥了聲，對眼前貌似太平的場景很是不安。老天保佑，一定要讓那個江直樹去考場啊！
「你們都在啊？」就在這時，從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令我不由地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在場的另兩個長輩全都不敢置信地轉頭向門口看去。
「哥哥——？你怎麼在這兒？你沒有去考試啊——？」阿利嫂率先吃驚地叫了起來。
「我肚子餓，去吃點東西啊！」江直樹一臉平靜地給予回復。
「可是……時間還來得及，你怎麼不去考試呢？」他媽頓時焦急地直跳腳。
而袁有才更是驚慌失措地跑到他面前，比誰都急，「對啊——！直樹啊！你怎麼可以沒有去考試——？」
面對著他們的疑問，江直樹的臉一下子變凝重了，繼續保持沉默。
「天哪！你真的沒有去考試——？這這這……怎麼跟你爸爸交代嘛……」隨著阿利嫂越來越懊惱的擔憂響起，袁有才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得團團轉，「哎喲……直樹……你不是一直都想考大學嗎？時間……還還……還來得及嗎？哎喲……現在該怎麼辦啊……？」
眼看著他們兩個焦急又手足無措的模樣，我的心在瞬間沉重了起來，從未有過的驚恐也隨之而來，「啊——！這……不能怪我的啊……不是我的錯啊……」
「湘琴！怎麼了？不要哭！不要哭……」阿利嫂急忙拍上我的背，心急地安慰道：「沒有，沒有——！我們沒有怪你啊……」
「不是我害直樹不能考試！……這都是老天爺耍的把戲……你們要相信我啊……伯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我，不受控制地開始淚流滿面，伸手摸著臉上的淚水，更加驚恐地呆怔了起來。
呃……有沒有搞錯啊？老天爺也太能整人了吧？本小姐的眼淚可是千金難買的！現在居然能像自來水一樣「嘩啦啦」地免費送人啦？真是讓人鬱悶啊！
「哎呀，沒有……沒有怪你……這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沒有想怪你！哎喲……哥哥你說句話啊！不要傻站著好不好？」阿利嫂心疼地邊擦著我的眼淚，邊向一直站在門口的江直樹暗示。然而對方緊緊地盯著我「痛哭流涕」的表情，抿著一張嘴，始終不發一言。
「沒有人怪你！不要哭……乖啊……伯母喜歡你哦……乖乖……」
「哎喲……湘琴，你不要哭啦……凡事有爸爸在啊……」
越過手忙腳亂的阿利嫂和袁有才，我的視線終於落在了遠處面無表情的江直樹身上，最後只能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咕噥一聲，「我也不想……擾亂你的人生……嗚嗚嗚……是真的……嗚嗚嗚……對不起……」
晚上，江家的客廳裡，江萬利支著腦袋坐在單人沙發上，沒趣地對著電視屏幕發呆。
袁有才一個人喝光了一杯悶酒，隨後鼓起勇氣跑到江萬利面前，「阿利！我對不起你——！」說著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頓時，江萬利趕緊站起身來朝老婆那邊躲去。
「阿才你幹什麼？」
「我對不起你——！阿利！我對不起你們全家——！」袁有才拉著他的衣袖一路緊追不捨，拚命地賠禮道歉：「請你接受我的道歉！阿利，對不起……」
「阿才！你不要這樣，趕快起來！」江萬利很是無奈地試圖繼續躲避。
「阿利，你聽我說，都是我們家女兒的錯！對不起……阿利……」袁又才又追到他的面前，愧疚地跪了下來，連聲道歉，「都是我們的錯……害你們家直樹沒有辦法去考試……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阿才！」
「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直樹能考上台大，可是現在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們……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太對不起了……」
「好了啦！阿才！你起來！不要這樣！」面對著好友的自責與愧疚，江萬利急忙把對方按在沙發上，一直強忍著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其實啊！我知道，直樹是根本就不想去考！他只是拿照顧湘琴來做借口！」
一旁的江直樹頓時抿了抿嘴，面無表情地看向別處。
「阿利……你不要再怪直樹！」袁有才看著好友生氣的樣子，急忙繼續承認錯誤，「你就怪我！是我女兒害的！」
「他是故意不想去的啦！這點我知道！」江萬利再次痛心地說著，隨後安慰好友，「你坐啦，你坐啦！阿才——！坐下……」
「都是我們不好！阿利，你不要怪直樹……」
「你不要再說啦！阿才，我根本就不會怪你們的！都是直樹一個人的錯……」
「不不不……是我們的錯……」
眼看著他們兩個爭來爭去的樣子，一直不說話的阿利嫂忍不住及時地插上一腳，道：「哎呀——！都不要吵啦！其實這樣也不錯啊！這樣一來，哥哥又可以跟湘琴，一起手牽手上同一所大學啊，呵呵呵……」
「我們從來就沒有一起手牽手上學！」一旁同時響起了江直樹倍感無聊的音調。
頓時，惹來阿利嫂的一陣白眼……
與此同時，偷偷躲在樓梯口的我，看著樓下客廳裡的那一幕，不由地下定了一個決心。
伯母，伯父，謝謝你們……還有老爸……但是我真的不能再留在這兒……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如果再不找到回家的路……說不定……真的要老死在這個莫名的時空中……那樣，我的人生……完全就要變成袁湘琴的了……
光想想，都不由地全身起雞皮疙瘩……
入夜之後，江家的樓梯上響起一陣瑣碎的腳步聲。我雙手各拎著大包行李，嘴裡咬著一個信封，小心翼翼地步下樓梯。可是還沒堅持幾步，就突然失手，所有的包裹都「嘩啦啦」地順著樓梯往客廳裡滾去。
哎喲……有沒有搞錯？
趕緊悄悄地朝樓上張望了幾眼，好在沒有引起什麼動靜。我稍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撫了一下狂亂的心跳，隨後又把嘴裡的信封拿在手裡，像賊一樣輕手輕腳地溜到餐桌邊，準備把信放到一個比較醒目的地方，卻又失手打翻了一個卡通的瓷器。頓時，更加大的噪聲在餐廳裡響起，令我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天哪——！簡直是比豬還蠢！到底在搞什麼啊？
緩解了下慌張的情緒之後，我趕緊把地上的碎片小心地放到桌子上，然後跑回客廳開始辛苦地去拿行李。
就在這時，落地窗邊正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欣賞夜景的江直樹，轉頭朝客廳裡瞄了一眼，感覺有意思地牽了牽嘴角，隨後用手支著腦袋，十分有興趣地開口問道：「很重吧？需要我幫忙嗎？」
「呃……？你……你……」聽著那突如其來的聲音，我當場嚇得愣住了，手上的大包小包全都散了一地。
這個臭小子，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幹嘛？
只見江直樹慢慢地站起身，對我上下打量了個遍，繼續調侃道：「幹嘛？病才剛好就想走啦？」
呃……臭小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被識破了計謀的本小姐，只能低頭避開他的眼神，繼續忙著去拿行李，「你……你怎麼還沒睡啊？趕快去睡覺了啦！」
看著我忙東忙西地拿了這個又掉了那個，江直樹十分無奈地雙手抱胸，好心地提醒道：「下次夜行的時候，手腳利落一點！不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在那兒！」
呃……
我的臉上一陣火辣辣地刺痛，像被人當場掀了面具一樣難堪，「我……我一定得走！你不要攔我！」
「我並沒有攔你啊！」江直樹瀟灑地坐回椅子，繼續目不斜視地看外面的景色，隨口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果然是一個不用腦筋的衝動派！看來，你是忘記才叔啦？現在準備拋棄爸爸啦？」
「呃……」聽著他的提醒，我一臉黑線地放下了行李，有些受打擊地看了看樓上，隨後嘴硬著辯解：「我……才沒有咧！我只是想說……我要搬出去啊……」
「笨蛋——！」江直樹冷冷地打斷了本小姐的話，並且甩來一眼，「只因為我沒去考試，你就要離家出走啊？」
才不是呢！
我懊惱地在心裡咕噥了聲，最終無力地背對著他坐在了沙發上，輕歎道：「你不是說……我根本就是你的掃把星嗎？如果我再繼續待下去，又不知道會帶給你什麼災難！所以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況且……離開了這裡，或許我也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了吧？要背著「袁湘琴」的身份過一輩子，想想都恐怖！
我在心裡默默地加上一句，心情不由地一陣低落。
「其實……我沒去考試，也不能完全怪你！」江直樹自嘲地笑了笑，臉上略顯無奈，「那個時候，我送你去醫院，再趕回去都來得及！只是……我早就懷疑，我為什麼要念台大？並沒有非念不可的理由啊！」
呃……
看著他一臉的迷茫與困惑，我不由地泛起了點點同情，「的確……可是……」
「老實說——！」然而對方似乎沒有打算讓我插嘴的意思，逕自敘述著他想要表達的內容，「自從你來我們家之後，我的生活就多了許多不確定性。意料之外的事情，似乎也變多了，這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他大歎一口氣，隨後把臉面向我，牽起一個迷人的笑容，繼續道：「感覺還滿有趣的！所以——我覺得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啊！如果我真的想念台大，明年再考也可以吧？」
「呃……」搞什麼？這個臭小子是在安慰本小姐麼？聽了他的話，我更加頭皮發麻地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來，小心地確認，「你的意思是說……你希望我留下來嘍？」
對方的嘴角再次飛揚到一定弧度，露出半邊俊美的側臉，聲音卻還是那麼地冷漠，「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想吧！」隨即轉回頭去，忍不住偷偷地抿起了嘴。
「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啦！不過……我也有不能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啊……」學著他一樣歎完了氣，我繼續認真地選擇去搬行李。
三秒鐘後，江直樹的聲音又突然地飄進了我的耳朵裡，「難道，你不認為，老天爺把你送到這個地方來必定有它一定的道理麼？有些事，不用太刻意地去想、去做，只要稍稍用心一下，必然會體驗得到！」
「呃……？」手中的行李全都失控地掉到了地上，我滿臉不可思議地向他看去，「你……什麼意思？」
「很晚了，我要去睡了！你保重！出去的時候記得要關好大門！」
「喂——！等一下啦！」眼見著對方逕自朝樓梯走去，我著急地一把拉住了江直樹的睡衣，對著他冷漠的表情怯怯地看去，「那個……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你怎麼知道是……老天爺把本小姐送到這裡的呀？你你你……可不可以再解釋得清楚一點啊？」
面對著我迫切的疑問，江直樹先是感覺好笑地牽了牽嘴角，隨後又露出那種很拽的樣子，聳肩道：「算了吧！對你這個傢伙再解釋一百遍，你都不可能完全弄清楚的！」
「什麼嘛？」瞪著他一臉的傲慢，我情不自禁地又冒起了火，避重就輕地選擇抬槓，「臭小子……本小姐……哪有你說得那麼不堪啊？再笨也聽得出來……你……希望我留下來的暗示啊！我告訴你喔！現在可是你求本小姐留下來的耶——！」
「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求過你留下來！你的想像力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豐富？」
呃……
看著對方雙手抱胸，一副不可一視的表情，我硬生生地被堵了個啞口無言，只能懊惱著跺了跺腳，賭氣似地大叫：「你……你不要太囂張……了……我告訴你喔……只要我一留下來……保證還會讓你的生活更加刺激……到時候弄得雞犬不寧……可別怪本小姐……」
「這算是你的忠告嗎？」江直樹有些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極力克制著好笑的表情，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向我傲慢地瞪來一眼。
看著對方高高在上地藐視著本小姐的拽樣，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太過於著急而死抓著對方的睡衣不放，好像太不淑女了，趕緊識相地放開了手，還他自由。
江直樹整了整睡衣，逕自歎口氣，「算了！你不可能不麻煩的！反正……」最後拖長了個音，故意又甩了本小姐一眼，道：「還挺刺激的——！」說完轉身就朝樓梯走去。
呃……
我愣愣地看著他裝模做樣的身影，不由地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在心裡一陣嘀咕：臭小子！這可是你求本小姐留下來的喔！到時候一切後果自負！
「趕快收一收行李吧！要是被我媽看到你要離家出走，肯定所有人都不用睡了！」
呃……說得也是！
聽著由樓梯口飄來的指示，我趕緊手忙腳亂地跑去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