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龍奪嫡 第四十六章 太子之爭 風雲再起 4 文 / 雲鶴追
第四十六章太子之爭風雲再起4
玉公公平日裡那種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傲慢在這個時候已經蕩然無存,站在楚亦宸面前就好像被老虎盯著的綿羊一樣,甚至還在瑟瑟發抖,哆嗦了半天才說道:「解——解毒丸……」
「解毒丸?」
解毒丸?我看了看他走來的路,正是通往清涼殿,也就是說,他剛剛是服侍完了皇帝出來的,那這解毒丸就是——楚懷玉吃的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吃解毒丸?
楚亦宸低頭看著玉公公:「一口氣說完。本宮沒耐心。」
「是,是……」那玉公公哆嗦著跪了下去,不斷的磕頭,道:「其實,皇上的身體一直就沒有恢復,這些日子來的奔波,都是皇上自己一個人苦撐著,只有到晚上,他才會吃些藥,而且,皇上龍體內的毒,一直就沒有完全的解掉,有的時候如果用藥不及時,還會咳血。」
什麼?我大吃一驚。
楚懷玉的身體一直很差?為什麼這些日子從來沒有察覺過?他的毒也一直沒有解完?
我仔細的回想著,那次我跟著楚亦雄和楚亦宸從揚州回到長安,就覺得楚懷玉的身體已經差到了極點,整個人也老了很多,後來證實是夏葛衣的父親一直在給他偷偷的下毒,但他已經將這件事查明了,後來看他身體狀況好了起來,就沒有人再關心這件事了。
難道,他根本就沒有治好,這些日子南來北往,下揚州平洛陽,都是在支撐著?
難怪他如此頻繁的用兵用計,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差,可能無法完全恢復,所以要趁著這個時候將所有對天朝統治不利的因素都剷除呢?
我抬頭看向了楚亦宸,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甚至連驚愕都沒有,只是眼神更深更沉了,在周圍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的光線下,越發的讓人覺得不可捉摸。
他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沉默得甚至讓我都覺得有些異樣了。
「殿下?」我輕輕的叫了他一聲。
他沒有回答我,但現在也並不是在發呆,他慢慢的低頭,將那些小藥丸放回了錦囊裡,紮好交還給玉公公,然後平靜的說道:「不該說的,我想你也不會說。」
「是,是!老奴明白。」
那玉公公連連磕頭,楚亦宸卻只揮了揮衣袖:「行了,別留下痕跡,讓人生疑。你下去吧。」
他甚至還想到了不要讓玉公公磕頭磕得太多,額頭上會留下痕跡而讓人發現什麼,他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如此的冷靜,簡直讓人感覺到恐懼。我看著玉公公爬起來接過那錦囊,匆匆忙忙的跑開了,好像撿回一條命似的,回頭看了看楚亦宸。
「殿下,皇上他——」
楚亦宸看了我一眼,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甚至整個人都沒什麼溫度的:「鳶青,這件事,你就當完全不知道,嗯?」
他沒有做什麼要求,也沒有要我承諾什麼,只是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我已經能感覺到其中的壓力。
如果,楚懷玉的身體真的不行了,那麼接下來的太子之爭,是不是會更加激烈?
這一對同天不同地的兄弟,會鹿死誰手呢?
我一路跟著他朝著清涼殿走去,這一天最後的陽光一點一點的在腳下慢慢的撤離,連高牆的陰影也在慢慢的變淡,溫度退去,我有一種走在冰天雪地裡的感覺。
走到清涼殿外,立刻有人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便轉身出來:「太子殿下,請。」
楚亦宸帶著我走了進去。
清涼殿,是與暖香閣相對,在宮中避暑消夏的好去處,只是過去我做太子侍讀的時候也很少來這裡,因為清涼殿的格局顯得十分空曠,地上鋪的是金玉磚,走在上面好像走在鐵板上一樣,四季都是冰涼的,大殿內陳設簡單,所用的器皿也多是清冷之色,總之一進這清涼殿,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突然之間走進了一個冰窖一般。
現在是六月,最炎熱的天氣,可是進到這裡,我還是打了個寒戰。
進了大殿裡,立刻看見披了一件薄衫楚懷玉正坐在桌前慢慢的看著一些折子,他的臉色並不是很難看,但映著旁邊的燭光能看到額頭上細細密佈的汗珠,還有缺乏血色的唇。我和楚亦宸跪下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下之後,整個清涼殿就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沒有了任何聲音,楚懷玉甚至沒有讓我們起身,這讓我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異樣,而偷偷看旁邊的楚亦宸,他卻是一臉平靜的,低頭看著地板。
沒有聽見腳步聲,但衣服摩挲的沙沙聲還是慢慢的傳來,我微微一抬頭,便看見一雙明黃色的靴子走到了眼前。
我立刻把頭埋得更低了。
「亦宸,你先起來吧。」
「謝父皇。」楚亦宸站了起來,又看了看我,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楚懷玉已經輕輕的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又向著我走了一步,那雙靴子幾乎已經快要踩到我的指尖了。
「說吧。」頭頂傳來了楚懷玉冰冷的聲音:「你今天去天牢做了什麼?」
他果然,已經知道了。
我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不那麼緊張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話,鳶青今天去天牢,是為了探望厲子良。」
「是嗎?」楚懷玉的聲音仍舊冷冷的:「那,你們說了什麼?」
糟了,如果讓他知道我和厲子良談的是師傅的事,會不會反而引火上身?在這個時候我的腦子反倒靈光了起來,立刻說道:「鳶青過去服侍了雙月皇后許多年,厲老夫子心念愛女,問了許多關於雙月皇后的事。」
我不過是在賭雙月皇后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許,這一份逝去的真情,能讓這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恢復那麼一點點的人氣。
整個清涼殿裡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過了很久,才聽見他喃喃自語般的說了一聲:「是麼……」
我跪在地上,只覺得背上都是冷汗,楚懷玉這一時的失神給了我一些放鬆的時候,可是才一刻過去,他立刻又轉過頭來看著我:「誰帶你去的?」
「季——季漢陽……」
「有別人跟著嗎?」
「沒有。」
「也沒有告訴太子嗎?」
這句話說出來,我整個人都微微戰慄了一下,其實這也是我最害怕的,這件事我只拜託了季漢陽,而就在剛剛,我還欺騙了楚亦宸,現在突然被他知道了,他心裡會不會——
「父皇,這件事,兒臣是知道的。」
楚亦宸突然說出的這句話讓我又是一驚,幾乎忍不住要抬頭去詫異的看他,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你說什麼?」
「這件事,兒臣是知情的。」楚亦宸慢慢的說道:「也是兒臣帶季漢陽帶著鳶青去,她跟厲子良有舊,兒臣早就知道,所以她要去探望厲子良,兒臣想著她不過是個弱質女流,前往天牢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就給她行了個方便。」
「行了個方便,哼!」楚懷玉的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你這個方便行得好!李世風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天牢裡!」
楚亦宸急忙上前道:「父皇,這件事兒臣也有所耳聞,所以帶著鳶青進宮,與父皇證明此事。另外兒臣也想知道,李世風究竟為什麼——」
「為什麼?!朕也想知道為什麼!」
楚懷玉說完這句話,又低頭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先出去!」
「是。」
我從地上站起身來,看了楚亦宸一眼,他面色平靜的對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出去在殿外等他,我便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聽到身後傳來的楚懷玉的聲音:「天牢守衛如此森嚴,今天也只有你的這兩個人去了天牢,李世風就在他們去之後死了,你讓朕如何做想?」
「父皇,兒臣承認,最想讓李世風死的人就是兒臣,但是李世風現在已經是戴罪之身,而且罪連九族,兒臣不會冒失到派人去天牢殺他,還用的是兒臣的女人和驃騎將軍,李世風的死,大有文章!」
「我不管你怎麼說,季漢陽和梁鳶青,朕這次決不輕饒!」
在邁出清涼殿的最後一步,我聽到了楚懷玉的這句話——他連同季漢陽,也要一起算嗎?
可是,季漢陽可是楚亦宸的心腹,也算得上手下的第一得力大將,如果在這個時候連累他被皇帝猜疑,那楚亦宸的太子之位,不是要大受影響嗎?
我心裡只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一定要在今天拜託季漢陽帶我去天牢,原本是希望瞞著楚亦宸把這件事查清楚,卻沒想到給他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萬一——萬一楚懷玉真的因為這件事而責怪他,疏遠他,可怎麼辦?!
我站在清涼殿外,心情煩躁不安,卻又不敢再進去,只怕楚懷玉看到我會更加震怒,只能沿著門外的一條長廊,慢慢的走了兩步。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的陰暗了下來,周圍的幾處大殿都點上了燭火,高高懸掛在屋簷下的燈籠也亮了起來,在夜幕中隱隱的閃耀著暗紅色的光,遠遠的看去,仿若一兩點霞光。
在這長廊走了幾步,我突然感覺有一點奇怪。
皇帝所在的地方,不都應該是戒備森嚴,一步一崗哨的嗎?為什麼著清涼殿外,剛剛來的時候看到了那麼多的守衛,這個時候,卻幾乎一個都不剩,看看周圍,似乎只有我一個人!
怎麼回事!?
我急忙站起身來,而剛剛一轉身,就看到背後站著一個人,已經靠得那麼近,我幾乎快要撞到他的身上!
藉著不遠處的燈光,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在陰影下顯得十分陰騭的臉——
楚亦君!
他的突然出現嚇得我幾乎要開口驚叫起來,但立刻還是壓抑住了心中的恐慌,只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睜大眼睛看著他:「你——你幹什麼?!」
他看著我:「你的傷好了?能說話了?」
我一愣,倒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下意識的愣著點了點頭,但立刻又警醒起來,看了看周圍,立刻恍然大悟——是他,把旁邊的人全都調開了?!
就在我微微一失神的時候,他已經又上前一步,欺身過來,我猛的一抬頭,便看到了他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陰冷的,深邃的,好像包裹著一層冰的墨滴,看不透,甚至連光都照不進去。
他是何時,成長到我完全無法觸及的這般模樣呢?
這句話在腦海中微微一閃現,我立刻警醒的將這個想法推開了,現在的他不管變成什麼樣,都已經與我無關——在桐山的時候,我就應該看清情況了,不是嗎?
可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今天的出現卻和往日那或陰冷、或憤怒、或冷嘲熱諷的態度不同,顯得十分的平靜,甚至不在乎我看著他的目光中滿是戒備,偏著頭看了看迴廊的另一邊,然後說道:「鳶青,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
我微微一怔,轉過頭去一看,立刻,後腦勺就好像被人猛擊了一下似的。
那裡——是御花園,雖然夜色已深,但那些熟悉的景致還是很快映入了眼簾,我熟悉那裡的每一處假山,每一叢花,每一池泉水,甚至每一塊石板。
那裡,也是我和他的命運發生改變的地方。
我回過頭,看著這個男子,現在的他和一年前相比,已經完全判若兩人,而那時的我們也絕對想不到,我和他,會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又突然讓我看那兒?
楚亦君的目光一下從柔和又轉換成了陰騭而堅硬的,好像剛剛那種回憶中的軟弱只是一個幻想,他對著我,一字一字的說道:「你回到我身邊,我就原諒你。什麼都原諒。」
原諒我?什麼都原諒?
突然對我說這樣的話,他是瘋癲了?還是怎麼回事?他的妻子從長安消失了,所以他立刻就轉過頭來找我了嗎?
原本應該是多好笑的一件事,我卻在冷笑了一聲之後,喉嚨哽咽了起來——原諒我?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認為是我在背叛他,出賣了自己的**,既然我是這樣放蕩無恥的女人,還要我回到他身邊做什麼呢?
我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要走。
若是平時,他一定立刻追上來攔住我,甚至有可能對我動手,但此刻,背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我感覺到他的異樣,有些心緒不寧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他還是站在那已經完全陰暗無光的長廊中。
「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回來!」
我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慢慢的轉過身,看著他:「楚亦君,當在桐山,你要將我送到軍營裡去當軍妓的時候,這個機會,我已經永遠的不屑於要了。」
說完,我轉身,沒有再回頭。
我離開了這條迴廊,一步一步的走回清涼殿,每一腳都好像是踩在棉花上,隨時可能陷落跌倒,每一腳又好像是踩在刀劍上,從腳上一直痛到心裡。
我能感覺出他的不對勁,好像一種狂風暴雨之前壓抑的寧靜。
可是,等我回到清涼殿的大門口,再回頭的時候,那條長長的迴廊已經和往常一樣,站滿了御林軍守衛,而沒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難道剛剛——是我的幻覺?
就在我疑惑不已的時候,大殿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是楚亦宸慢慢的走了出來。
「殿下!」我急忙迎了上去。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沉穩平靜的氣息,並沒有多大改變,只是當我走上去握著他的手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他掌心一片涼濕的感覺。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淡淡的微笑。
「先走吧。」
走?剛剛我離開清涼殿的時候,明明清楚的聽到楚懷玉說,不會輕易的放過我和季漢陽,我還以為他一定會在和楚亦宸談過之後將我抓起來,畢竟,我現在的身份也算是疑犯了,怎麼我現在還能離開嗎?
看出了我的疑惑,楚亦宸淡淡道:「你以為,我真會讓人抓你?」
他不會,只是就不知道,他在裡面,究竟和楚懷玉是如何談的,是不是又為了我而放棄了什麼,犧牲了什麼。
坐上馬車,車伕在漆黑的天幕下慢慢的趕車往神策府駛去,我和他就坐在車廂內,默默的相對。
他似乎真的很累的,一路上只坐在我的對面閉目養神,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終於,還是我先忍不住——「殿下,對不起。」
「嗯?」他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咬了咬下唇,繼續說道:「我不該瞞著你,讓季漢陽帶我去天牢看厲子良,但我真的——真的不想,我怕給你帶來麻煩,怕皇上對我的厭惡會影響到你,所以我……」
「你真傻。」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你以為,父皇對你做的事,我就一直默認他的發生,而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查嗎?」
呃?我大吃一驚,睜大眼睛看他:「殿下,你——?」
「你師父的死,的確是有問題的。」
楚亦宸在我驚愕的目光中慢慢的說道:「我查過了,在你師父家失火的前一天,宮中曾經有一隊影衛被派出執行任務的記錄,但具體是什麼,卻沒有記錄下來;而在你師父的那件事之後,也簡單的記錄了影衛的任務成功。」
果然!師父的死,果然是跟皇室的人有關,也就是——先皇派人去殺了他?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師傅?楚亦宸不是也說過嗎,師傅為天朝的建立和維繫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為什麼朝廷的人還要殺他?
我把這些話問出來,楚亦宸的目光變得很深,慢慢的說道:「這一點,也是我在發現了你師父的死因有異常之後,一直在懷疑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師父在臨死前所做的研究,會對天朝的安危產生巨大的影響,所以被殺了。」
什麼?會對整個天朝的安危產生巨大的影響?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亦宸看著我不敢置信的眼神,冷笑道:「否則,你以為影衛要殺一個人,用任何方法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用火?而且將你師父的房子完全燒燬,什麼東西都不留!」
用火?完全燒燬?什麼東西都不留?我幡然醒悟過來——他們這樣做,是要將師傅所做的研究,那些書籍,手稿,所有的一切,全都燒燬,斬草除根,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也不會讓他的研究流傳於世了!
原來如此!
也正是如此,師傅的死就成了一個永遠的迷,他當初研究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會引的皇室對他痛下殺手?
但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解不開這個謎,也沒有辦法,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楚亦宸,剛剛他在清涼殿到底和楚懷玉談了什麼?我和季漢陽這一次做的這件事,會不會對他有影響?楚懷玉是不是已經又逼著他讓步了?
面對我這麼多的詢問,他只是看著我,一言不發,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全身都透著一點不安。
楚懷玉的身體狀況,我們知道了,楚亦君不可能不知道,皇帝既然病重,那麼太子之位更是朝中所有人覬覦之物,他現在一定在暗中窺伺著,想要一擊即中,而剛剛在清涼殿外,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似乎也隱隱的預示著什麼。
我對楚亦宸道:「對了,殿下,剛剛我在清涼殿外,也看到楚亦君了。」
楚亦宸看了我一眼,眉頭微皺,而這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立刻有神策府的下人走上前來撩起簾子,楚亦宸先下了馬車,我也跟著走了下去。
剛剛站定,一個下人就跑了過來:「啟稟殿下,剛剛大理寺來人,把季將軍抓去了!」
什麼?!季漢陽被抓了?
我大驚失色,急忙轉頭看向楚亦宸,他的臉上卻沒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淡淡的嗯了一聲,那周圍的人都退下,抬腳就往大門裡走,我急忙上前去牽住他的衣袖:「殿下,季漢陽他——他被抓了!」
「嗯。我知道了。」
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來,就在剛剛在清涼殿的時候,楚懷玉就說了,這次不會輕饒我和季漢陽,所以我們在進宮的時候,季漢陽就已經被他派人來抓了嗎?可是,為什麼反倒沒有抓我呢?
我急忙說道:「是不是皇上,是不是他抓了季漢陽?他會怎麼樣?會不會受刑?」
楚亦宸的臉在昏暗的夜色下有些動靜不明,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平靜無波的聲音:「你這麼擔心他?」
「當然,他是因為我才——」
我心裡一急,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楚亦宸歎了口氣,伸手扶著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我急忙抓住他的手:「殿下,你不能求皇上,先暫時放了季漢陽嗎?」要知道,他是他的得力助手,如果在這個時候被抓,那楚亦宸的安全——
楚亦宸看了我一眼,慢慢的說道:「抓季漢陽的,並不是父皇,而是大理寺卿。」
我茫然的看著他。
「大理寺卿,是楚亦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