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龍奪嫡 第三十二章 問情湖畔 暴戾的纏綿 文 / 雲鶴追
第三十二章問情湖畔暴戾的纏綿
當聽到夏葛衣的名字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個選擇的結果了。
他和她,他們之間的那種感覺,我不是沒有看到過,也不是沒有感覺,這天下隨便哪個男人要在我和夏葛衣做一個選擇,其結果都是一目瞭然的。
於是,我慢慢的抬起頭,對著楚亦宸一笑。
反正,反正我本來,早就已經嫁給了呼延郎,反正我本來,就應該去向匈奴償還我欠下的東西,更何況,楚亦雄,他還等著呼延郎快馬加鞭趕去營救……
呼延郎看著楚亦宸木訥的表情,感覺到我全身的僵硬都放鬆了下來,從他懷裡轉身過去,要去騎馬的時候,他也淡淡的一笑,轉身攬著我的肩膀,一起走向了樹下的馬匹。
這時,身後傳來了楚亦宸的聲音:「單于……」
呼延郎停下了腳步。
「夏葛衣,不能給你。」
果然……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好像並不覺得難過,甚至連一點點的沮喪都沒有,心裡只是——只是釋懷了。
他果然,是選擇夏葛衣的,夏葛衣,根本是不用選擇,他不會再允許這個女人離開他身邊了吧。
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明白過,甚至忍不住笑了笑。
呼延郎慢慢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的是冰冷的笑容,然後轉過頭繼續往前走,而楚亦宸接著說道:「單于和我大哥比試過了,有沒有興趣與本宮比試比試?」
我和呼延郎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回頭一看,楚亦宸還冷冷的站在湖畔,右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那把長劍。
「誰贏,誰得梁鳶青。」
他瘋了嗎?
他要在這裡和呼延郎動手?而且拿我做賭注?這是什麼意思?他已經選擇了夏葛衣,何必還要將我來拿打賭做一場比試,不管誰贏誰輸,難道這個結果,就真都應該是我的歸屬嗎?
眼看著呼延郎的臉色陰沉下來,回頭看著他的目光變得陰冷而充滿寒意,幾乎要讓這片湖泊都結冰一樣,他冷笑一聲,一步一步的走過去,一直走到楚亦宸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太子殿下,你——」
「單于……」
我輕輕的開口了,走到他身邊:「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單于何必還在這裡浪費時間做無謂之爭呢?」
說完這句話,我又轉頭向著旁邊露出了愕然神色的楚亦宸,微微一笑,說道:「太子殿下。」
「……」
「不行。」
這句話,說得無頭無尾,周圍所有的人都皺緊了眉頭,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只有楚亦宸,一下子抬起頭瞪著我,那目光好像是不敢置信。
不行。
這是我回答那天在雙月別苑中,他問我的最後一句話。
楚亦宸,你已經有了夏葛衣,你是高高在上的東宮太子,可我不一樣,我不過是個殘花敗柳之身的女人,還被你的父皇追殺滅口,難道這樣的關係,你還要繼續下去?對你我來說,就算真的有了感情,也不過是拖累人的,讓人痛苦的感情。
遲早有一天,那一點點讓人眷戀的感動,會在這樣的拖累下變質,讓人厭惡,到了那個時候,你,我,何去何從?
倒不如,一刀兩斷,來得乾淨。
說完這句話,我便轉身要走,可是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就聽見背後傳來了他幾乎陰冷到結冰的聲音:「梁鳶青!」
這個聲音帶著他從來沒有過的情緒,連周圍那些匈奴騎兵在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強大的煞氣,紛紛警備起來,而那些黑旗軍更是像得到了命令一樣,手都放到了劍柄上。
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可是我回頭看了楚亦宸一眼,卻只是滿臉的不解與疑惑,我和夏葛衣一比,勝負立現,他自己也已經做出了選擇,而且我這樣的不潔的女人,還有什麼寶貴可言,值得他如此氣憤嗎?
就在這時,旁邊那條路上突然又傳來了馬蹄聲。
但這次的前來的人馬顯然人數眾多,只怕在數百人之眾,其中還聽著有車輪的聲音。
那些黑旗軍在看到第一輛馬車駛過來的時候,已經收起了兵器,全部齊刷刷的跪了下去,我們抬頭一看,只見那輛熟悉的金車慢慢的行駛到了這片湖畔的草地上,拉扯的四匹一模一樣的白馬呼嘯幾聲,都停了下來。
那個跟在馬車旁邊的長隨走過來,大聲道:「皇上駕到!」
楚懷玉?他來了!
一想到那天我和季晴川所遭遇的一切,再看到他慢慢的從馬車上走下來,那張俊美沉穩的臉上一雙陰騭的眼睛,整個人都開始不停的顫抖,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倒是沒有多的表情,由宮人們扶著,慢慢的走了過來。
「單于大王,久違了。」
「皇帝陛下。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呼延郎還是輕鬆的笑著,迎了上去。
這兩個人一碰到一起,立刻像是熱絡的老朋友一樣,說著什麼,不過聲音越來越低,我越過楚亦宸的肩膀,看著楚懷玉那張好像寒玉雕琢而成的臉,連表情和笑容都帶著一些寒意,他和呼延郎站在一起,周圍的人全都退開了好幾步,兩個人細細的說了幾句話。
就在他說完了那句話之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而呼延郎,也轉過頭來看著我。
那目光,充滿了疑惑和不敢置信,看著我好像是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我知道我對於楚懷玉來說,一定是代表著某種程度的威脅和不安,但是我始終沒有弄明白,我究竟什麼地方威脅到了他,而現在,連呼延郎也這樣看著我,那種目光幾乎讓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可是,稍稍把目光收回,我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楚亦宸,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移開過。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生氣的楚亦宸是什麼樣子,從第一次看到他開始,這個男人永遠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閒散模樣,好像整個王朝的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間,但是現在,我卻看到他眼中越來越盛的怒意。
好像要將人焚盡。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鳴叫聲,抬頭一看,又是之前在匈奴人的手上看到過的那種有點像鷹的鳥,突然出現,盤旋著慢慢的飛了過來。
呼延郎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變,立刻有匈奴人伸出手讓那隻鳥停到手臂上,從它腳上的銅環內取下來一張紙條,只看了看,便立刻走到呼延郎身邊,附耳低聲的說了什麼。
呼延郎濃黑的眉毛一皺,我立刻感覺到,應該是前方出什麼事了。
之前他們說接到昊焉公主跟著楚亦雄的消息,就是這種鳥傳來的,難道,現在昊焉又傳回來什麼消息了?
我緊張的看著他,生怕他會說出什麼楚亦雄已經被殺,或者其他不好的消息,不過呼延郎只是看了我一眼,到沒有什麼別的表示,只是對著那些匈奴騎兵一揮手:「上馬!」
然後,他自己疾步走了過去,翻身上馬,立刻就要走。
我一下子急了,他怎麼突然之間就好像完全忘記了我,根本沒有要帶上我的跡象,我一時情急,向著他那邊走了兩步,可是剛剛一抬腳,手腕已經被一隻滾燙的手抓住,好像被鐵鉗錮住一般。
回頭一看,是楚亦宸。
而呼延郎已經大聲道:「出發!」
便一揚馬鞭,座下的戰馬立刻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我頓時急了,「呼延郎」三個字脫口而出,而他只是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複雜得讓我一時什麼都看不懂,馬已經馱著他飛馳而去。
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時候,周圍又出現了一些響動,回頭一看,楚懷玉已經走了過來,冷冷的看著楚亦宸抓著我的手,那目光好像恨不得將我的手腕斬斷,我知道這個時候他要殺我簡直輕而易舉,一句話的功夫。
季晴川幾乎用了性命才換來我現在的生存,難道,只是再一次落入楚懷玉的手中?
我盯著他一直走到我的面前,那目光犀利得像一把劍,唇角一動,剛剛要說話,眼前這個抓著我的男人已經轉身面向了他。
「父皇。」
楚懷玉的眼睛瞇了起來,看著他沒有開口,似乎在等著他說,楚亦宸低沉著嗓子說道:「兒臣想請父皇恩准,在回到長安之後,讓兒臣收了梁鳶青。」
他瘋了嗎?!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不可能不知道楚懷玉想要殺我,況且他已經有了夏葛衣,還要收了我,難道會有人在吃了山珍海味之後,還對粗麵饃饃感興趣嗎?
楚懷玉的眼睛還是細細的瞇著,沒什麼表情,甚至連他的眼神,也隱藏了起來,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危險。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楚懷玉用慵懶的聲音道:「亦宸,你知道這個女人意味著什麼嗎?」
楚亦宸沉默了一下,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說道:「兒臣懇請父皇恩准。」
兩父子沒有再交流什麼,只是這麼冷冷的站著,對峙著一般,我也就傻傻的站在旁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楚懷玉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了我:「梁鳶青,朕當初可沒看出來,你有這等本事。」
「……」
「今後,都給我安分些!」
沉著聲音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走向了那輛金車,立刻有宮人們上前迎駕,將他扶著上了車,馬車很快從原路返回,想必是要走回大道上,而他帶來的那些人也立刻跟了上去,不一會兒,湖邊便幾乎走空了。
楚亦宸的手還緊緊的抓著我,一動也不動,旁邊那些黑旗軍在等候了一會兒之後,便像是得到了無聲的命令一般,很快退下了。
這一次,湖畔的草地上,真的就只剩下我們兩了。
所有威脅我生命的人都離開了,可是這個時候,我卻反倒比任何時候都更害怕,看著楚亦宸森然的表情,好像隨時會動手打人,又好像有恐懼不可知的未來等著我,我幾乎整個人都怕得顫抖起來,而他卻久久的這麼站著,一動不動。
「楚——太子殿下,」終於還是我先忍不住,開了口:「你——」
「放開我」這三個字還沒出口,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整個人拖了過去,楚亦宸已經轉過身,拉著我硬往前走。我看不見他的臉,看不見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他只留給我一具寬闊的,如山一般的肩膀,還有那種隱忍不發的怒氣。
「太子,太子——」我不知所措的被他一路拉著,幾乎是拖在地上,而看著前方,他竟然是要將我往湖水裡拖,頓時慌神了,急忙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他,掙扎了起來:「太子,不要,太子——」
腳下已經感到了水的涼意,在這樣微微有些熱度的天氣裡,自然是讓人舒爽的,但接下來,水已經蔓延到了我的腿上,浸透了衣裙,緊緊的裹在我的身上,感覺到行路的困難,我的手腕也幾乎被這個忍著怒氣的男人捏斷了一般,他卻還絲毫沒有知覺似的,自己身上也已經被撲騰起來的水花淋得透濕,還是繼續往前走,把我往湖心處拖著。
「不要!」
水已經蔓延到了脖子,很快就湧進口鼻裡,我頓時嗆了好幾口水,整個人拚命的掙扎撲騰著,腳下卻已經懸空,根本踩不到路面,而那個抓著我的男人,還在把我往水裡拖。
「不要——不要,楚亦宸!」
我感覺腰上一股力量猛的將我一拉,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就這麼被他在水中拉了過去,他只用一隻手就拎住我的衣襟,輕輕一提,我這才離開了水面,整個人貼上了他的胸膛。
「咳咳咳咳——」我拚命的咳了起來,剛剛那幾口水嗆得我頭腦昏沉,眼前幾乎都發黑了。
迎面對上的,卻是他俊美的臉上冰冷的表情,連眼珠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看著人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只是徹骨的冰冷。
「說,行不行!」
「……」
我一愣,立刻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那句話,我剛剛給他的回答是——不行!
「唔——!」
我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拎著我衣襟的手已經狠狠的將我往下一摁,整個人又一次被按到水裡,周圍的水花立刻湧來,灌滿了我的鼻子和嘴,一時回不過氣,我在水裡幾乎快要窒息,手拚命的撲騰著,卻什麼都抓不到。
嘩的一聲,那隻手一用力,我又被拎了起來,破水而出。
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去,我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而這個男人將我拎到他的面前,靠著他急劇起伏的胸膛,低頭看著我:「說!行,還是不行!」
「楚亦宸,我——」
話沒說完,胸口上又是一股強大的力道,我再次被摁到了水裡。
拚命的掙扎撲騰,巨大的水花將他整個人已經淋得透濕,我被困在水底,拚命的抓著他的手腕,用力的扭動著,廝打著,可是這個男人的手卻紋絲不動,我的那一點掙扎對他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這一次倒是很快又將我撈了上去,湊到他的面前,幾乎連鼻尖都要碰到鼻尖了,他看著我,繼續問:「說!行還是不行!」
他眼中的那種暴怒,幾乎想要將人撕碎一般。
我根本沒有機會開口,已經又被他壓到了水裡,這一次我突然不掙扎了,只是在波光瀲灩的水下看著那個折磨著我的男人,他的臉那麼冰冷,表情那麼冰冷,幾乎要將這周圍的水都凝結成冰一般,可是他的眼睛,卻是跳躍的,帶著火一樣快要燃燒的憤怒,隔著一層透徹的湖水看著我。
楚亦宸——楚亦宸——
他再次將我從水裡抓了起來,湊到眼前,看著我:「說!」
我和他都已經濕透了,衣服緊緊的裹在身上,他的胸襟甚至被我在慌張中抓開了,露出了精壯結識的胸膛,一起一伏好像帶著說不出的憤慨,頭髮也濕漉漉的緊貼在脖子上,胸膛上,狼狽得不堪言。
可是我一下子伸手,抱住了這個男人。
「楚亦宸!」
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懲罰我,不要再折磨我,夠了,已經夠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怒氣,從剛剛我說「不行」那兩個字開始,他的怒氣幾乎就瀰漫了身邊的整個森林,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種找到我之後的狂喜到一瞬間跌倒谷底的落差。
可是,楚亦宸,就算我說「行」,難道一切就真的可以不一樣嗎?
他的身子在被我雙手摟住脖子的一瞬間似乎僵硬了一下,整個人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我的淚水混著一頭一臉的湖水蜂擁而出,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脖子上,流進了衣服裡,他似乎也能感到那一點的溫度,慢慢的有了一絲顫抖。
然後,他伸手,將我緊緊的抱住,抱得那麼緊,幾乎要將我的身體鑲嵌進他的身體一般。
「鳶青……」
我全身都抽搐了起來,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把他當成了什麼,可是這一刻,就算真的要再將我逼迫到水裡,哪怕死,我也想要抱著他。
這種幾乎讓人心都在發疼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可是,我只是不想放開他。
「楚亦宸,不要,不要了……」我嚙咬著他肩膀上的衣服,帶著不甘和委屈,拚命的流著眼淚:「不要這樣了,楚亦宸,我——我錯了。」
聽到了這句話,我才感覺他的手微微的放鬆了一些。
又重新可以呼吸了一般,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剛剛的幾番生死折磨,幾乎真的讓我快要死去,楚亦宸慢慢的將我和他分開了一些,低頭看著我咳得嫣紅的臉,輕輕的伸手,抹去了臉上混雜的淚與水,然後捏著我的下巴,讓我抬頭看著他。
他的臉色蒼白,站著不少的水珠,卻反而越顯精緻,好像一尊過於完美的雕像,只是這尊雕像,在這個時候,才讓人感覺到了一絲人的溫度,他的呼吸一點一點的吹打在我的鼻尖,那種灼熱的,幾乎要讓人燃燒起來的溫度,讓我不由的瑟縮起來。
他的唇慢慢的低下來,幾乎已經要貼合到我的唇上。
可是突然,他停了下來,輕輕的道:「呼延郎——碰過你?」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也看見了他的眼睛裡映出的我蒼白而驚恐的面容。
呼延郎碰過我?不,是我,是我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給了他。
一直到今天,我也不曾後悔過,對呼延郎,我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愛上了,只是那份愛不能再繼續,也因為那種愛,讓我嘗盡了無數的折磨與痛苦,到了今天,被這個男人逼問,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我啞口無言的樣子,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麼,那原本已經要貼上來的唇抿了抿,便慢慢的遠離了。
我的心不知為什麼,一瞬間落到了低谷。
可就在這時,突然感覺到腰間一鬆,低頭一看,竟然是他伸手將我的腰帶一下子扯開,衣裙頓時散亂開來。
「干——幹什麼?」我頓時慌了,急忙想伸手去抓,卻被他用力的一摟,貼合在他的身子上,制住了我的動作,我驚愕不已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依舊面無表情的樣子,而身上的衣服,已經在一陣冰冷之後,全部被剝離了。
我,我竟然已經全身赤裸的被他緊緊的摟著!
若是推開他,一定會立刻沉下去,我的腳根本踩不到湖底,可是——可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抓那散亂的衣服,他卻先一步抓住那些衣服,輕輕一拋便落到我夠不到的地方,我頓時驚慌失措:「我——楚亦宸,有人——有人會看到——」
他的那些黑旗軍,雖然退下了,但必定還在周圍保護著他,皇家的影衛,也一定就在附近,難道要他們所有人都看著我赤裸的身子嗎?
他卻不慌不忙的,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輕道:「他們不敢。」
他們不敢?不敢看嗎?
我哆哆嗦嗦的看著他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的眸子,也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而這個男人的一隻手卻掬起一捧水,慢慢的澆到了我的肩上,然後,他的手落到我的肌膚上,帶來一陣滾燙的觸感,慢慢的往下滑去——
接著,又是一捧水,澆到了我的腰上,依舊是那只穩穩的手,貼著我顫抖得不成樣子的身子,慢慢的摩挲著。
他,他是在給我清洗?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完全空白的大腦才慢慢的反應過來——他是在給我清洗身子?因為我被呼延郎碰過,所以他要在這裡,讓我完全清洗得乾乾淨淨的?
可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可以被洗去嗎?
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被迷姦的污穢,還有愛上呼延郎,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他,這一切,難道他真的僅僅就憑著一捧清水,就能從我的身上,心裡洗去嗎?
我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埋著頭,看著湖面上蕩漾的波光間,映出了自己酡紅的臉,惶恐得不知所措的眼睛,我只能閉眼,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任他用那清涼的湖水將我的全身都淋遍,清洗……
馬車是在不遠的大路上候著我們,被楚亦宸抱著坐上去之後,他也一直沒有鬆手,我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兩個人身上都是濕漉漉的,連車板上也積了一灘水。
可是,被他炙熱的手臂緊緊擁著,似乎也並沒有那麼難過。
馬車行駛了多久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昏昏沉沉的感覺到馬車停了,出去一看,已經到了一處驛站,荒山野嶺中的一處土木建築,楚懷玉他們似乎已經到了很久,馬車停在一邊,馬已經全部拉到旁邊的草場去吃草,侍衛們全都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守衛著。
我是被楚亦宸抱著下的車,他似乎也沒有打算放開我,就這麼抱著一路走了進去,那些侍衛雖然極力的裝作沒看見,但臉上異樣的表情,和那種要看不看的樣子,還是讓我羞愧不已,簡直恨不得將頭埋進胸口。
楚亦宸倒是很坦然的,將我一路抱著上了二樓,讓人弄來熱水給我清洗,忙活了大半天,終於穿上了乾燥的衣服。
而當我一身清爽的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
夏葛衣。
我很快將驚愕的神色收了起來,她原本就應該是留在這裡,留在楚亦宸的身邊的,之前就算是在呼延郎面前,楚亦宸對她,也一點都不肯鬆口。
只是,看著她那張絕美的臉,原本是那麼的溫柔動人,但是現在,卻冰冷得勝過嚴冬的冰雪,冷冷的看著我。
「葛衣小姐……」
「我聽說,季晴川拼了自己的性命,保護你?」
我一愣,看起來,那些奉命來殺我們的人還是將當時發生的事如實稟報了楚懷玉,楚亦宸一定也知道了,所以才會那麼巧的到湖邊追上了我們。
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不是?」
「……」我咬著下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晴川公子他——」
「他死了嗎?」
又是一句冷冰冰的話,讓我整個人都打了個寒戰,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冰冷無情的話,會從夏葛衣那張優美的嘴唇裡說出來。
她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整個人都變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而夏葛衣,只看了我一會兒,便什麼都不再說,轉身走了。
她裊娜的背影消失在了樓梯口,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傻傻的看著她背影消失的地方,當我在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楚亦君,一臉陰沉的冷笑,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