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唯一可以衝破的封鎖線 文 / 急凍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唯一可以衝破的封鎖線
「老闆，他們都來了。」舒雨菲隔著辦公桌，小聲地提醒道。
「我知道了，最後一批實習員工也安排走了？」郭逸銘嗯了一聲，仍然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文件，這是經過港內幾個建築公司投標之後，最終選定的公司資料。他匆匆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便提起筆來，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剛剛走，最後這批人數稍微多一點，共183人。」舒雨菲記憶很好，這本來就是她負責的項目，所以立即就能給出具體數字。
「好吧，我這就過去。」郭逸銘簽好最後一個名，放下手中鋼筆。
他將桌面整理乾淨，起身跟著舒雨菲來到了公司在文華酒店租賃的會議室。說起來，公司在酒店已經先後租賃了七個小辦公室、五個大辦公室、三個會議室，幾乎是把這裡變成了公司的在港總部一樣。
酒店方面高興壞了，這些辦公室平時常年也難得有人租賃一次，大多數時候都是空閒。結果郭逸銘一來，就將之掃蕩一空，給他們增添了大筆收入，他們當然是開心不已。為了表示感謝，這段時間酒店給他們送來了各種免費小點、煲湯、咖啡，還給公司的所有高層都給發了一張vip金卡。
為了減輕他們的工作強度，酒店還專門請獵頭公司臨時招聘了一批辦公室茶水小妹，派到華粵公司義務幫忙。
郭逸銘剛出門，就碰到了一個正在端茶送水走過的小妹。這些小妹經常在各公司打臨工，眼色極好，她一看到郭逸銘，連忙道：「總裁好！」隨即就閃到過道旁，給他讓出路來。
這麼多年打拼下來，郭逸銘早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研究員，只是點點頭就從她旁邊擦身而過，都沒關注對方是誰。來到會議室門口，一位束手矗立在門外的酒店員工立即替他打開門，躬身請他進去。
「謝謝！」郭逸銘客氣地道了個謝，進到會議室裡。
裡面的人看到門開，就停止了相互之間的閒談，見他進來，便都友好地朝他報以友善的笑容。還有幾個對郭逸銘有額外訴求的公司老闆，更是一臉阿諛，站起身離座相迎。
「不好意思，事情比較多，來晚了。」郭逸銘一個個和這些人握手，歉意道。
「哪裡哪裡，郭總事務繁多，不但是華粵科技的總裁，還兼著西部計算機公司亞洲區總裁的職務，事情肯定是多啦，我們等一會會，不打緊的。」眾人都笑著表示不妨事。
郭逸銘笑笑，還是客氣地挨個和眾人打著招呼，然後才來到上手主位坐下。
今天來的這些人，可不是仰慕他郭某人的人格魅力而來，而是為了利益而來。眾人對他客氣，固然是因為他實力背景雄厚，但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希望他能給他們帶來豐厚利益。否則，就算他是世界首富，對方又何必巴結。
他在公司規模逐漸擴大、自己地位不斷升高以來，一直在提醒自己注意這些小節。沒有人生來就比別人高貴，大家只是以利益為紐帶結合起來的夥伴，並不是他的下屬，沒有應該低三下四的理由。如果他自以為地位更高，就可以對合作夥伴頤指氣使、任意欺凌，那最終被眾叛親離也是活該。
在會議室背後，已經掛好了一張幕布，在側面放了一張工作台，舒雨菲親自充當放映員，操作著一台幻燈機。
不過現在會議室裡燈光通明，幻燈機也還沒有打開。
在郭逸銘左手，坐著前經濟多元化委員會委員、實業家童育德，右側則是鐘錶行業協會的會長陶興豪陶會長，其他還有電子協會的成會長、玩具協會的龔會長，以及幾位規模較大的電子、鐘錶、機械企業老闆。
在座各位，身家最少都在千萬以上，也是島內對產業升級最為熱衷的一群人。
只有他們，才有可能實現郭逸銘的計劃，跟著他走到底。
「諸位能夠應邀前來，郭某在這裡首先向各位表示由衷地感謝。」郭逸銘微笑著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點頭以示感謝，其他人也隨即給與回應，場內一團和氣。
「我與諸位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在我與童先生一同上門拜訪大家的時候，有些話，我們已經交流過了，諸位的想法、我的想法，大家如果不是志同道合，我想也不會有今天的聚會。所以一些套話，我就不必說了，直接進入正題：我們要怎麼才能發財、發大財……」郭逸銘手指點點桌面，乾淨利落地說道。
「郭總這個表態我喜歡！大家來，就是求共同發財的，如果要喝茶，我們也不用坐在這裡，直接到茶樓去好了！」鐘錶協會的陶會長很欣賞地大聲叫好。
「是啊是啊，郭總快人快語，很合我等心意……」
會議室內一片融洽，眾人都是笑逐顏開，相互之間很有些欣慰。
他們今天來，就是看到郭逸銘手上肯定有項目，跟著對方走，郭總吃肉、他們也可以順帶喝口湯。郭逸銘一來就說出了他們最熱心的話題，眾人自然是欣喜與對方的直爽，而直爽人也豪氣，這位郭老闆多半不會虧待他們。
「各位都是在本行業干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前輩了，所以有些事情，其實比我看得更透徹。只不過我是搞技術出身的，所以做什麼事，喜歡講個一二三四，先把事情分析得清晰分明了，才會決定下一步的行止。所以如果大家不覺我囉嗦的話，不妨聽我對我們在行業的哪一個層次，這個層次的得利因素和方向，做一個簡單的剖析，然後我們就清楚要做什麼和應該怎麼做了……」郭逸銘說話很是客氣，環視眾人，徵求他們的意見。
「我沒有意見！」童先生首先表示支持，「做事要講高屋建瓴。房屋的架構都不確定，胡亂堆砌肯定是要垮的，我也期待郭先生能為我們做一番精彩的分析，讓我們清楚，未來應該向什麼方向發展，以及怎樣發展！」
「不錯！童兄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這些年，我們只覺得生意越來越難做了，但為什麼會這樣，我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郭宗能夠給我們解說分明，我是很贊成的！」鐘錶協會陶會長也緊隨其後。
這兩位多年辛苦，才有了今天的身家。港府一個政策轉向，就要毀了他們的事業，他們如何甘心？所以郭逸銘一找上他們，兩人立即一拍即合，鐵了心要跟他走到底。對方可是世界級大亨，他們也不怕港府會遷怒於己，大不了就搬去大陸好了！
只要貼上這位爺，還怕沒有活路？
這兩位本港實業界數一數二的首腦都表示支持了，雖然有些人急於瞭解華粵科技將帶給他們怎樣的好處，但也跟著一臉笑容地附和起來。
「那我就獻醜了！」
郭逸銘一直保持著謙虛的態度，對各位實業界人士表示了尊敬，然後才用柔和的語氣說道：「我們都知道，任何東西，我們都會對它作一個排名。這是我們的習慣使然，也代表了它在我們心中的地位高低，就例如下面這些……」
他打了個響指。
舒雨菲心領神會，立即關上會議室燈，打開幻燈機，一束光投射到雪白的幕布上，顯出一片光影。
在座的人都事業有成，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舒雨菲拿出一張膠片，放在幻燈機上，幕布上立即現出一張手錶照片。
「這是歐米茄！」
就算不是鐘錶行業的人，也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一隻歐米茄男表。黑暗中，郭逸銘笑而不語，揮手示意舒雨菲繼續。
另外一張膠片放上去，就緊貼那只歐米茄男表。
「江詩丹頓！」
一點難度也沒有，眾人齊聲說出了它的牌子。陶會長嘴動了動，最終沒有報出它的產地和企業名稱，不過是一個過場道具而已，沒必要顯擺自己的專業眼光。
郭逸銘再揮手，又一張膠片顯出來。
同樣是一隻手錶，但在場的人有許多就沉默了。他們看到了表面上的海鷗標誌，可不記得哪種名表是這種標誌。
「這是大陸產的海鷗表！」陶會長終於找到機會給大家上課了，笑著說道，「大陸的售價是人民幣80塊，相當於港幣278塊。」
「哦！」
所有人恍然大悟，難怪表面做工看起來比較粗糙，原來是大陸貨。
「陶會長能將前面兩種手錶的價格也說給大家聽聽嗎？」黑暗中傳來郭逸銘溫潤的聲音。
「沒問題！江詩丹頓算是頂級名表，一塊入門級的普通手錶也要6萬港幣左右，貴的上百萬也很尋常。歐米茄也算一流名表，不過比江詩丹頓要差多了，便宜的大概2萬港紙就能拿到，貴的也要3、40萬。」陶會長一口氣說道。
在座的人都是老闆，許多人手上就帶著一塊名表，各類名表的價格他們也大致清楚。但這是郭總發問，他們也還能摁耐住性子禮貌地聽著。
以這些老闆的經營智慧，結合今天的主題，他們已經大致明白郭逸銘此舉的用意了。
「陶會長，您是鐘錶行業的行家老手，我想請問一下，為什麼這三種手錶價格差異這麼大？」郭逸銘不緊不慢問道。
「那自然是品牌效應啦！江詩丹頓和歐米茄都是世界知名的名牌手錶，而海鷗表則是大陸自己產的，在國際上一點名氣都沒有，自然不可能賣得太貴。當然，在做工、用材方面，海鷗也不及前兩款多矣。人家的表芯用的是鈦合金、寶石機芯，而海鷗我不太清楚，但以我的經驗，裡面肯定是普通機芯，所以不如江詩丹頓、歐米茄貴也是理所當然。」陶會長分析得頭頭是道，還給郭逸銘留下了話頭。
「鈦合金、寶石機芯就能達到這樣大的價格差異嗎……」郭逸銘故作驚訝。
「這種超硬材質加工難度大，而且要求的精密度比一般合金高得多，所以表的產量不會太高。不過，如果一定要按照生產成本來計算，這個價格確實高太多了，已經超出了正常的成本價格比，賣的已經是品牌了！像我們就生產過假的勞力士，不過真的勞力士要賣十萬，我們只賣一千！」陶會長早有準備，緊跟著就說道。
會議室內一片笑聲。
「老陶，我表侄就買到了一塊假的勞力士，是不是就是你們廠生產的啊，走了三天就不動了，你還不退錢！」黑暗中，一個老闆叫起來。
眾人更是笑聲一片。
陶會長和郭逸銘兩人一唱一和，大家誰不知道他們的用意。這點其實不用郭逸銘說，所有的老闆都很清楚。誰喜歡專做利潤微薄的低級加工業，而不想做利潤更高的產品，甚至生產設備、技術都不是問題，香港不受歐美技術限制，這些都能引進。
問題在於，你生產出來了，賣給誰！
高端利潤大，但項目也更狹窄，風險更集中，一個不小心老底都要賠掉，誰敢去賭？
「好了，開燈吧！」郭逸銘示意打開會議是燈光。燈亮起來以後，他拱手向大家抱歉道：「呵呵，一點不入流小把戲，讓大家見笑了。意思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任何產品，都有高中低幾個檔次。低級的技術不高、生產容易、需求量也大，但與之相對的，利潤也很微薄。這種行業也就是賺點辛苦錢，而且因為具有可替代性，隨時都會有新的競爭對手出現，搶走你的生意。
就像島內現在，我們生產的成衣、玩具、手錶，辛辛苦苦也就賺一點點。想多賺一點，都要冒充別人的品牌，生產一些假的勞力士什麼的出去騙人……」
會議室內又是一片笑聲。
他卻沒笑，接著說道：「我們這樣太被動，太容易受到各種影響了。港府一搞水污染管制條例，成衣廠就紛紛倒閉，要不就只有搬走。一搞城市噪音法，機械行業也跟著要關門，因為什麼？因為我們賺得太少！
環境污染我們也不希望看到，大家誰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山清水秀？
可利潤就這一點點，勉強維持經營罷了，哪裡還有錢來做污染處理？機械行業也是一樣，代工賺的那點錢能有多少，而且業務又不穩定，就算大家咬著牙把污染問題解決了，可誰都不知道明年廠子還能不能做下去。連企業長久都無法保證，誰還有興趣在技術革新、設備升級，以至更無所謂的污染上下功夫？」
隨著他的話，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都低下了頭一陣沉默。
初級加工業難啊！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金字塔結構。以前大家技術等級都低的時候，只有農業和工業的區別，工業的利潤肯定大於農業，原因很簡單——工業利潤如果比農業還低了，鬼才去從事投入大、回報期長的工業！
當工業技術升級以後，工業內部也開始出現了層次區分。為了推動新興技術產業的發展，其收益必然也要比初級工業更高、回報更大，這就是經濟規律。哪怕採用了更高的技術以後，產量更大，可以滿足所有人需求，而成本比以前的工藝還低，但它的利潤，就必須比初級工業更多！
計算機一年數十萬、上百萬的產能，而且還能繼續擴大，但它的價格卻依然維持在數千美元以上。一台製造複雜的、設備投入巨大的、同樣有許多大規模集成電路、元器件的大屏幕彩色電視機售價卻僅僅1000多美元，這是為什麼？
因為計算機行業要賺取足夠的超額利潤，才有繼續發展的動力！
所以要維持一個體系健康發展，就自然要對這個體系的所有行業進行區分，分個三六九等出來，給未來重點的推動方向以更高待遇。
蘋果都已經成功地將個人電腦的價格，壓到了千元，但ibm和dw一出手，就再次輕鬆將人們對這種產品的市場價位抬到了7、8000。初期雖然利潤稍低一點，但經過兩年的技術進步，dw聯盟從每台個人計算機上賺到的錢達到了1000~2000美元，足頂過去十台蘋果電腦的利潤，而且所有用戶都認為理所當然，心甘情願付出昂貴的代價來買它。
這就是高技術對人們心理價位的誘導作用。
「郭先生說的這些，其實我們都懂，所以大家在很早的時候，就有想要進行產業升級的念頭了。如何升級，我們也同樣作了很多準備，各行業都曾去國外考察過，需要購買哪些設備、成本，我們都進行了反覆的計算。甚至有些人，連錢都準備好了。可最終大家還是維持原狀，不知道郭先生可知道其中原因？」童先生決定出來說話了，他不想讓郭逸銘認為他們都是一群不思進取的鼠目寸光之輩。
「童先生請講……」郭逸銘靜靜地說道。
「因為政府不支持！」童先生一說起來，情緒就開始變得很激動，「他們寧肯支持那些來錢快、利潤高的地產業、金融業和服務業，也不願意支持我們！他們不是怕麻煩。事實上相關的實施方案，我們都擬好了，只是缺政府出來主持！可他們仍然推三阻四，最後竟然表示他們不便出面！可你看看，地產的開發、私人銀行的放開、大力鼓勵服務業，全他媽都是港府的公開政策，這個時候他們就方便了！」
會議室內的氣壓頓時低沉下來，所有人臉上都變得陰沉起來，有些人更是腮幫的肌肉都變硬了，一片咬牙切齒。
「諸位不是氣憤政府不支持，而是氣憤政府不幫著開拓市場吧！」郭逸銘視線環繞一圈，微微一笑說道。
一群老闆們表情一滯，神情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不錯！港府支不支持，我們也不真地抱有幻想。我們氣憤的是他們不幫我們撐腰！」童先生卻言語無忌，非常激動地快語道，「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市場是無主的？哪怕本港的成衣業、鐘錶業，我們都組織了行業協會，有事互相幫助，有財一起發。如果有外來競爭者進入香港市場，我們也會團結一致，對其進行壓制、驅逐。
因為，它搶佔了市場，我們就沒飯吃了！我們要保住飯碗，就必然要與競爭者進行對抗，這是叢林法則！
我們假如產業升級了，原來的業務肯定就不夠吃了，必然要進入到別人的業務範圍去搶飯吃！而這個高端市場是誰的？是歐美、日本這些先發國家的！他們的政府必然是支持本國企業，我們要去搶市場，當然會和這些既得利益群體發生衝突，這個時候，港府的支持是我們能否活下來的起碼保證！
退一萬步說，我們不去搶別國的市場，守住本港的市場如何？
香港是塊飛地，工業基礎很薄弱，各種生活物資全都是從外面進口。從大陸進口水、電、蔬菜、水果、米、面，從歐美日本進口錄像機、電冰箱、洗衣機、電視機、計算機等各種家用電器。說得難聽點，就連一張辦公桌，我們都要從日本台灣進口！
這是多麼大的一個市場？
啊！
500萬人啊，500萬人的吃穿用度，多少家庭要買各種家用電器？我們本來就弱小，我們不去搶別人的市場，只要把香港的市場給我們獨佔，我們就能吃得肚圓！可是港府同樣不支持，他們說香港是自由港，誰的產品都可以進來，還給零關稅！
我.操他.媽的！」
被他一番話帶動，會議室裡一片群情激昂，所有人都憤怒地出聲斥罵起港府來。在高唱貿易保護主義的現行國際氛圍下，港府如此表態，不是公開表示要將香港當作商品傾銷地麼？這哪裡有絲毫鼓勵本港工業升級的意思，恰恰相反，他們是恨本港工業不死！
郭逸銘對他們的憤怒只是一笑置之。
哪個山頭唱哪首歌，這本就是立場問題。
在座各位，自然也清楚，港府不支持他們的意見並不完全是不希望香港的工業產業升級，還另有苦衷。香港是一塊飛地，它對外界的依賴之重，可以說一日沒有外面物資供應，就將落入衣食無著落的境地。香港對外來輸港的產品進行限制，那麼香港輸出的產品也必然遭到對方報復性抵制！
但這些從事製造業的實業家們，也確實有理由痛恨港府。
同樣是彈丸之地，同樣需要外來物資輸入，新加坡就在極力支持替代性工業政策。新加坡努力扶持本地工廠生產國民所需的各種工業產品，給與低息貸款、降低工業用地租金、廉價供應水電、壓低工人工資、乃至開出大筆政府訂單，想盡一切辦法幫助本地工廠生存下來。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扶持本地工業，逐漸替代掉那些可以自產的工業品，等本地工業慢慢強大以後，再去參與國際競爭。
這才是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應做的。
這些企業主們就很是憤怒，為什麼新加坡可以做的事，港府就堅決不肯做！
他沒有去阻止他們對港府的痛罵，這些人被憋得太久了，需要一個情緒發洩的機會。同時，他也認真地傾聽著，從對方罵的這些內容，他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我是個商人，在商言商！」
郭逸銘等到場面平靜下來，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到他站起身，所有尚在繼續切齒唾罵的人都立即住了嘴，緊緊地盯著他看。
他緩緩地掃視全場，注意到在座的眾人眼中那熱切的期盼。
他看著眾人，一字一頓，用很緩慢的速度說道：「我的公司，名叫華粵科技集團。顧名思義，我從事的是高科技行業！
何為高科技？
就是除了先進國家，一般國家做不了，或者能做、但成本不划算的科技產品。那麼，這種產品的競爭對手就很明確了，就是那些發達國家！」
全場所有人的鼻息都變得粗重了，他們目光緊緊地跟隨著郭逸銘的身影，眼睛一眨不眨。甚至有兩個企業主，緊張的雙手都握成了拳頭，滿頭都是汗水。
「所以我明確地告訴大家，我的企業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從別人碗裡搶飯吃！
這毫無疑問！
現在，你們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搶飯吃？搶那些先發國家高科技集團的飯吃？你們有沒有這個膽子！」
他的聲音依舊不大，卻非常低沉，撞擊著眾人的心臟。他一雙黑黝黝的瞳孔，緊盯著眾人，是如此銳利，彷彿要射出一道光箭來。
終於直擊核心！
會場內卻一片寂靜，之前眾人生怕他退縮，一個個表現得怒不可遏，就如同立即就要和國外企業刺刀見紅一般。但此刻面對他的質問，而且直指競爭核心對象，這些人卻有些猶豫起來。
這可是從那些先發國家碗裡搶飯吃啊！
能不能搶到暫且不說，如果搶到了，如果把別人碗裡的肉搶走了，對方會作何反應？美國的大企業、大財團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把自己筷子上的肥肉搶走？歐洲會坐視不見？日本又將是怎樣的態度？
有句話叫虎口奪食，又有句話叫做老虎頭上拍蒼蠅——找死！
一旦對方發彪，他們又能怎麼辦？
會議室裡這群剛才還在大聲叫囂的人，忽然之間啞口無言了。他們此刻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太天真了。
在那些如狼似虎的財團面前，他們脆弱得如同一隻螞蟻，怎能自保？
童先生和陶先生靜默已久，心中仍是難以抉擇，他們抬起頭來，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掙扎之色，不覺相對苦笑。
原來他們都是一群葉公好龍之人啊，不管事前說得多麼慷慨激昂，當真正面對的時候，他們還是害怕了。想想吧，世界上有那麼多不受巴統限制的國家，為什麼他們的產業沒有升級，沒有壯大起來？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敢去捋虎鬚的那些，都被這些歐美大財團，翻掌就拍死了！
「郭先生的目標是？」這次會議，可以說是童先生一力促成的，為此他沒少花心思，就連大陸那邊的生意都暫時放下了。可此時他卻有些退縮了，為了不讓場面變得更加尷尬，他決定找些話題來說，也給大家更多的時間冷靜考慮一下。
「我的目標？」
郭逸銘淡淡一笑，從窗外太陽的位置，找到方向，然後面朝東北一指：「就是那裡！」
童先生等人腦子一轉，立即跳出一個名字。
「日本？」
「日本！我們可以搶、也能夠搶到的，也就只有這一個對手！」郭逸銘用不容置否的語氣，堅定地說道。
可以搶，也搶得到？
眾人都齊聲驚呼起來，日本高科技企業可是把美國人都逼得狼狽不堪，就連英特爾這樣的半導體巨頭，都在日本人的節節進逼下，黯然退出了內存市場。而郭逸銘竟然說他們可以搶，還搶得到？
這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再說，他就不怕日本人的報復？
可所有人面對郭逸銘一臉嚴肅的表情，誰都不敢認為他是在胡說八道。難道這個對手真的可以戰勝，同時事後也不怕對手瘋狂反撲？
陶先生這幾年都在思考出路，也想了很多辦法，對國際貿易進行著周密的觀察，視野比其他人更開闊一些。
他聽到郭逸銘的判斷，也先是感到震驚，隨即拚命開動腦子，猛然，一個念頭從腦海裡跳出來，他臉色一頓，慢慢地點著頭，緩緩說道：「有可能！如果郭總能夠打敗日本企業，我們真的有可能從他們嘴裡搶到吃的……，而且，不怕他們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