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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以刀代磨 文 / 急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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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所有點擊、收藏、推薦本書的朋友,作者同樣是感激之至,本書能有今天的成績,完全是各位的功勞,作者在此深表謝意!】

    馬雲飛全神貫注地操作著眼前這台巨大的發動機缸體端面孔組合機床,看著數十把刀此起彼伏,分別進行著外圓、內圓、打孔、鏜孔、斜面、平面的加工,心中對這台高度超過四米,重量達上百噸的龐然大物充滿了敬畏之情。

    這台機床製造於五十年代初,引進的是蘇聯的技術。但主要部件都實現了國產化,也因而使得機床的成本降低了40%以上,由此積累的相關技術,也為國內發展自己的大型專用機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又一台發動機缸體加工成型,馬雲飛停車,取下緊固銷子,將缸體從機床上取下來摞在一旁,等待精加工車間的人將它運送,送去進行精加工。

    可惜了,歲月不饒人啊,這麼好的一台機床,終歸是五十年代初的產品,隨著時間流逝,技術已經落後。原來還算不錯的加工精度,現在已經無法適應需要,不得不將它作為第一道粗加工工序。這就是專用機床的缺點,一台機床只能幹一種活,而且改進非常困難,一旦不能適應時代需要,其存在就變得異常尷尬。

    當時代變化,這種專用機床也逐漸從工廠的主角,而逐漸淪落為配角,乃至面臨最終被淘汰的局面。

    這樣一台巨大的設備,不是誰都能操作的。當初全廠經過反覆篩選,才指定由他來操作。馬雲飛也把這台機床當作了自己的心肝寶貝,平時的保養都是自己親歷親為,其他人誰也要碰這台機床一下,他就要跟對方急。就是廠長書記,他都朝對方發過幾次火,有一次還差點沒打起來。

    在他像愛護眼珠一樣的愛護下,後來誰也不敢動他的機床,都說這就是他老馬的親兒子,誰動都要跟誰玩命。起初大家還是帶著羨慕的神情這樣說,可漸漸的,別人瞧這台機床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眼神中不是羨慕,而是厭惡。

    曾經給全廠帶來無比輝煌的設備,已經陳舊落後了。雖然各部件依舊錚亮如新,可是根本上的製造缺陷,使得它加工出來的發動機缸體誤差大、間隙高、質量差。這台機床的加工效率越高,堆積給其他車間的活就越重。現在全廠的工人再也沒有興趣來碰它一下,甚至恨不能就把這台設備給當廢鐵砸了,省得它老來搗亂。

    在這台專用機床旁邊,是一台比它小三分之一的新機床。

    這是最新式的國產三軸聯動數控機床,個頭也算是大型機床,但和旁邊的老前輩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它配備的刀具也沒有老前輩多,只有十幾把。但它的加工速度一點也不慢,而且精度要高得多。

    在這台數控機床旁邊,也堆著一堆加工完成的半成品。

    一個青工推著小車過來,從馬雲飛旁邊推過,直接來到數控機床旁邊,將堆放在地上的半成品發動機缸體一件件搬上小車,然後就準備推去精加工車間。

    「喂!這邊堆這麼多了,為什麼不拿走?」馬雲飛停車,鐵青著臉攔住青工的去路。明明兩邊都放在一起,為什麼只取數控機床加工的,不拿他的?

    「我說馬大爺啊,您就饒了我們吧!」

    青工看見這個倔老頭發脾氣,腿肚子也有些發軟,沒辦法,人家可是老機加工,手下一大幫徒弟,連車間主任、廠長都是他的徒弟。要不怎麼這台早就該報廢的機床還在每天開動,不就是怕老爺子沒了活幹發火嘛。

    可這台機床加工的缸體確實不能用,這也是實情。

    國內現在進行經濟建設,對發動機的需求量大增,整個汽車發動機廠都在鉚足了勁干。他們精加工車間已經兩個多月沒放過假了,大家累死累活,還要給老頭生產的破缸體改刀修正,這不是折騰人嗎?

    這話他不好說,也不敢說,只能苦著臉一個勁哀求老爺子放他過去。

    馬雲飛的臉陰得能擰出水來,終於一揮手讓小伙子走。難為一個廠裡的青工算什麼本事。看著小車推出車間,他走過去斷了機床的電,自己收拾了東西就準備離開。

    「師傅,您就走了?」

    旁邊,也是他的徒弟、數控車床操作工秦元抬起頭來,見他一幅要走的架勢,奇怪地問道。

    「不走幹什麼?我是個沒用的老傢伙,它也是台沒人待見的老傢伙!我們都應該被扔進垃圾堆了,還留下來幹什麼!」馬雲飛被他一問,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朝徒弟噴了過去。當初這台數控機床剛來的時候,二徒弟問過他願不願意改開這台數控機床,可他嫌操作麻煩沒有答應。

    現在看著這台讓他下崗的數控機床,他心裡酸溜溜的,怎麼也不好受。

    「哎喲,師傅您這是要走?」一個大嗓門遠遠地就叫了起來。

    在轟隆作響的工廠裡幹活久了,工人們大多都練出了一幅大嗓門,就連平常說話也是聲音洪亮,就好像是在車間的這一頭,對著那一頭大聲喊叫一樣。

    老馬氣呼呼地回頭,見是二徒弟,發動機廠現任廠長范若傑。和他一起進車間的,還有黨委書記張光成、車間主任老馮,和一個高鼻樑棕色頭髮的外國人。同時還有幾個看起來很像幹部的人,陪著那名外國人走在後面,小聲地說著什麼。

    奇了怪了,外國人跑到咱們廠裡來幹什麼?

    范若傑這個混蛋,怎麼把外國人放進車間裡來了,他這個廠長是幹什麼吃的!

    老馬受了這麼多年教育,警惕性極高,習慣性地就開始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不該讓外國人看到的東西。

    「你你你!把東西都收拾下,看看擺得亂七八糟的,道都被堵死了,不怕丟人現眼!」

    「還有你,工裝圖紙收起來,放在外面幹什麼?不怕被人偷走了?」

    「三兒,你這個小赤佬,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圍觀外賓、不要圍觀外賓,你聽不懂嗎?再在那鑽來鑽去,小心我給你一腳!」

    老頭子很熱心地充當起了車間警衛的角色,到處檢查有沒有不能對外的場面,並對好奇地圍在那個外國人身邊的劉三大吼著將他趕回自己的工作崗位。

    上海這裡見到的外國人,相對於其他城市要多些,但國家封閉了這麼多年,多也有限。以前還有些蘇聯大鼻子常來,後來也不見影了。像小三這些年輕人,還只在電視裡看過外國人的長相。他們看到真正的外國人出現在面前,都有些好奇,忍不住探頭探腦,工作也有些漫不經心起來。

    老頭在那耀武揚威,這車間裡工人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徒孫,被他一頓喝斥,頓時一片雞飛狗跳。將加工件重新擺放整齊、讓出通道的,趕緊將工裝圖收進鐵皮箱鎖死的,全都忙亂起來。

    「塞希亞菲斯先生,這就是我們國內最大的轎車發動機生產車間。您看到的那台高五米,長十二米的,那就是我們最早國產仿製蘇聯自動化發動機專用機床。現在因為設備老舊、技術落後,這台機床已經沒怎麼用了。旁邊這台,是我們新增添的國產三軸聯動數控機床,從機床部件到驅動電機、伺服電機,都是全國產。

    它所配備的控制系統,也是我們自動化控制設備廠自主研發的。處理器採用了最先進的c/r81並行處理器,運算速度快、功能強大、外部接口完善、控制精度高,它投入使用以後,幫助我們的發動機產量提升了百分之十五。下一步我們準備再引進幾台,爭取讓我們的產量翻一番!」發動機廠黨委書記張光成自豪地向那名外賓介紹道。

    這次市裡來得突然,事前招呼也沒打,就帶著這個外國人來到了廠裡。幸好他經常陪上級領導視察工作,各種解說詞早就倒背如流,應付起來也算游刃有餘。

    「這就是你們最好的機床了?不行不行,三軸聯動已經是七十年代初的水平了,現在國際上都流行的是五軸聯動!在機床行業,你們的發展還是很慢啊,其實我們……」塞希亞菲斯習慣性地就準備推銷公司的機床,隨即猛然驚醒,他們公司現在主打方向已經不再是機床生產,而是電子精密設備的製造,頓時就住了嘴。

    雖然他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來準備說什麼。

    陪同的那幾個市委方面的人,立即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問道:「貴公司能夠提供五軸聯動機床嗎?」

    塞希亞菲斯尷尬地笑了笑,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五軸聯動數控機床,按照巴統規定是不能出口中國的,所以很遺憾……」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理解!」

    幾個陪同人員臉上帶著假笑,肚裡暗罵,不能賣你說個屁啊。東西再好,我們買不到,又有什麼意義?

    看來要提升加工能力,外國人還是靠不住的!

    塞希亞菲斯見眾人情緒不對,感覺又要回到昨天三方會談時的難堪場面,趕緊說道:「不過三軸聯動也是很厲害的!有了三軸聯動,x、y、z三個軸向都可以實現自動驅動,從而對於加工複雜特型零件的加工精度提升具有很大的意義。而且配備了我們公司的特種塗層刀具以後,無需頻頻換刀,可以將數控機床的性能完全發揮出來……」

    他也像昨天阿方索一樣大肆吹噓起來,將奧斯汀斯公司出產的刀具,誇得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

    不過他的運氣比阿方索好。

    阿方索面對的是一群政府官員,他所吹噓的技術優勢在對方來說就如同聽天書,除了催眠別無二用。但在這裡,除了幾個陪同的幹部,發動機廠的人、包括黨委書記張光成都能聽懂,而且是聽得津津有味,一個勁地追問更多細節。

    早知道就直接走企業推銷路線,而不去進行上層公關了。塞希亞菲斯心道。但他也知道這是不行的。

    據公司上面得到的消息,中國的企業都是沒有自主權的,所有的採購都要經過上級部門審批。聽說他們連生產什麼、生產多少,都是由上級部門下達了計劃以後,按照計劃來組織生產的。對下面的企業來說,東西再好,他們沒錢、也無權購買。如果不做通上層的工作,那麼向企業推銷也必然不能成功。

    看來在中國做生意,必須要同時走通上下兩條路。

    對上層要大肆允諾,牛皮吹高點沒關係。對下面的使用企業,則要多講技術優勢,然後通過下面企業實際使用反饋回去的信息,督促上級下定決心。

    他在這邊向中方人員海闊天空,把牛皮吹破了天,那邊范若傑將師傅馬雲飛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師傅,今天外賓是來推銷他們的特種塗層刀具的。師弟在這方面沒有經驗,您看是不是由您來暫時替代他……」

    「少來這套!甭當我是傻瓜!你不就是想讓我在外國人面前露露臉,給我長長面子嗎?我如果這樣做,那我還是馬雲飛?以後廠裡上上下下會怎麼看我,說我是搶徒弟風光、不要臉的死老頭?我寧肯回家抱孫子,也幹不來這事!」馬雲飛老歸老,頭腦可很清楚,徒弟一張嘴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這個徒弟本事不怎麼樣,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可不少,要不也不可能爬到廠長的位置。

    可他看錯了人,以為自己也像他一樣,成天正事不做,就知道在肚子裡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功勞都是自己的,錯誤都是別人的,就想著爬得更高一點。

    馬雲飛老而彌堅,當即把徒弟秦元招過來。這個徒弟雖然不懂得拍他馬屁,逢年過節也不知道上門拜訪師傅師娘,讓他很是不滿。而且對方還搶了他的生意,讓他現在地位變得如此尷尬,但這個徒弟也是最刻苦、技術最好的一個。

    他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徒弟可以承接他的衣缽。

    「小元,好好幹,別讓外國人看不起咱們!」

    他朝著徒弟,冷著面孔說道。雖然對方也三十出頭,孩子都上小學三年級了,可在他眼中,這個徒弟永遠是剛進廠時那個怯生生啥都不懂的青毛頭。對方又傻乎乎遲鈍得可以,不知道討好師傅,所以從第一天起,他就沒給對方好臉色。現在雖然特意叫過來囑咐,他也擺不出一幅笑臉來。

    「嗯!師傅!」

    可能對秦元來說,這就是師傅最柔軟的話了,一句硬邦邦的鼓勵,居然也讓小伙子感動起來。

    范若傑有些羨慕師弟可以出風頭,可轉念一想,他這個師弟技術再好,也是個悶葫蘆,威脅不到他的位置,便也笑嘻嘻對他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話。但儘管他的語氣更加熱絡,秦元卻是顯得不冷不熱,面孔木木的,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有。

    死人面孔,活該你一輩子出不了頭!

    范若傑悻悻地在肚子裡罵了一句,熱情地拉著師弟來到數控機床前,讓他做好準備。同時也是把他與上級領導分隔開來,免得他得到某個領導的賞識,將他提拔起來。秦元也是默不作聲就開始做事前準備,看著外國人提供的刀具資料。

    「小元,這刀具怎麼樣?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沒有?」

    知子莫如父、知徒莫如師。

    馬雲飛對范若傑的心思瞭如指掌,但他也不希望自己最好的徒弟掉進官場這個大染缸,便主動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做開機前的準備。那些資料他看不懂,但技術細節他卻可以提供幫助。

    「看資料說明,這刀具質量很好。但要求也挺多的,說這種刀具硬度大過柔韌性,所以不耐大的衝擊,因此前入角最好限定在7~15度之間。下面還列了一張表,分別對應了不同的材料,最佳的切入角度。我看了一下,我們這種發動機合金缸體,最好採用12度角進行銑削作業。」

    秦元說起技術問題,眼睛裡就放出陣陣光芒,口若懸河說個不停。

    也只有對技術這樣的狂熱,才能心無旁騖,成長到這個地步啊。他的師兄弟姐妹那麼多,比他聰明的不知凡幾。結果到如今,別的人當官的當官,做家庭主婦的作家庭主婦,打架鬥毆的打架鬥毆,偷奸耍滑的偷奸耍滑,又有誰能達到他的水平?

    馬雲飛歎了口氣,幫他分析道:「嗯,這樣說來,這種刀具的脆性比較大?那加工的時候,切削深度也要控制好……」

    「就是這樣!資料上說了,這種刀具最適合進行精加工,而粗加工的切削深度較深,力矩較大,很容易出現崩刀的現象。照表上的資料,入刀深度最好定在0.2毫米,不要切削表面凹凸不平、夾渣、帶砂的部件。

    轉速不要太慢,以免形成大矩力衝擊,使表面塗層脫落……

    還有,這種刀具抗氧化性很好。但是如果採用水溶液冷卻液,容易在1000度高溫時加速塗層磨損。所以要麼不用,要用就使用完全冷卻的油脂性,不要用水溶性乳化液……」

    老頭一驚,急忙打斷徒弟的激動,問道:「可以不用冷卻液?這刀具能受得到表面上千度的高溫?」

    「沒事!資料上說了,這種塗層可耐1400度高溫,所以最佳的使用方法,就是干削!」秦元仔細看了資料,肯定地回答道。

    「竟然是干切!」

    馬雲飛震動了,他為外國人先進的技術感到有些震撼。國內的刀具別說耐磨性、硬度不及對方,現在對方甚至可以干削,雙方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他在這發神,秦元已經將資料數據都記在了心頭,見師傅沒有別的吩咐,便開始選擇刀具,將其固定在機床刀架上。同時利用各種探測設備,對刀頭的固定位置、深度進行精確定位調整。

    馬雲飛愣神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見徒弟在忙碌,便也配合他一起動手。

    「歐!我的天,你們就打算這樣工作?」

    不知什麼時候,塞希亞菲斯走了過來,看他們做好開機前的準備工作。見這台機床的操作位竟然沒有加裝任何鋼板防護措施,不由得大聲驚呼起來,嘴裡嘀嘀咕咕,說了長長的一段話。

    「這大鼻子在說什麼?」

    馬雲飛對這個外國人沒有好感,見他一驚一乍干擾準備工作,不滿地皺起眉問道。

    「塞希亞菲斯先生問,你們怎麼不在操作位安裝防護裝置。要知道機床的轉速高達數千上萬轉,如果出現意外,例如崩刀等等,很可能傷到人。國外已經在高速機床上安裝了鋼鐵防護外殼,通過觀測窗對加工情況進行監查,並及時控制。」一個陪同的翻譯將對方的話翻譯給他聽。

    「多事!哪來那麼多的危險,你走在路上還會被車撞死呢!」馬雲飛對外國人怕死的表現嗤之以鼻。

    「no!no!no!這裡我不敢待,太可怕了,你們中國人操作太野蠻了!這是玩命!我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我不能待在這裡!」

    塞希亞菲斯臉都白了,慌張地到處張望,尋找安全位置。受他情緒影響,市裡的幾個陪同人員也開始驚慌起來。他們最後看中了高高在上的行車,便一擁而上,躲到了行車上,又把行車開得遠遠地,從遠處觀看刀具實際使用情況。

    「膽小鬼!」

    馬雲飛罵了一句。

    「師傅,他們說得對,我也覺得應該安裝防護裝置。你知不知道,我在第一天接觸車床的時候,只要轉速一上500,我腿肚子就發軟。現在時間長了,習慣了以後好了許多。可這台數控機床的轉速高達5000轉,我每次操作都是心驚膽戰,生怕出意外。如果能給機床安裝保護裝置就好了,至少可以讓人心安一點。」秦元忽然悶不作聲地開口了。

    馬雲飛沉默了一陣,悶聲悶氣道:「你怕死,等他們走了,我們也給機床安裝鋼板好了。反正廠裡鋼板多的是,咱們自己焊,不費啥錢!」

    「謝謝師傅……」秦元感激地說道,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師傅,要不待會兒你也到一邊……」

    「滾你的蛋!老子幹了一輩子機加工,遇到過的危險次數比你小子加工的零件還多!做好你自己的事吧!我在哪不要你管!」馬雲飛見徒弟等鼻子上臉,管起他來了,立刻發作起來,氣呼呼地將話給他賭了回去。

    秦元不敢再說話,只是更加細心地檢查每一個細節,努力做到盡善盡美。每一個操作指令輸入,他都要反覆核對幾遍,不敢稍有差池。

    「好了嗎?」

    行車上響起范若傑的聲音,上面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了!」

    秦元檢查完最後一個細節,向上面揮揮手。

    「那就開始吧!」

    秦元做個手勢表示收到,看看旁邊師傅鼓勵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按動啟動的按鈕。

    數控機床如同一個突然被賦予了生命的大怪獸,各個關節都開始活動起來,各種刀具在機械臂的握持下前進後退,如同一個靈巧的大師,有條不紊地對發動機缸體粗加工成品,進行加工。

    從缸體內不斷飛濺出或厚如鋼帶、或細如髮絲的金屬屑,在離心力作用下,飛濺在擋板上,又落在鋼屑收集槽內。

    秦元微微挪動身子,擋在了師傅面前。

    馬雲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徒弟的好意。雖然他覺得的對方有些大驚小怪,完全沒有必要,但在他心裡,也有些暖意在沸騰。

    十分鐘,所有的銑削流程都走完,機械臂一一收回,一個銀光閃閃的發動機缸體出現在眾人面前。

    登登登登!

    見到這邊機床已經停機,塞希亞菲斯一口氣從行車上跑下來,奔到面前,顧不上招呼兩人,就開始對其進行檢測。

    好光滑的表面,這,這真的是我們一次加工出來的嗎?

    秦元、馬雲飛也呆在當場,忘記了要去阻止他。

    這個時代一般普通的數控機床,由於機床床身材料、導軌材料、平衡震動控制等各種因素,是不可能像郭逸銘那樣不惜成本來對其進行精密調整,盡可能讓其處於最佳的外部環境內工作的。因此普通數控車床加工精度和刀具質量還不太過關,算不上非常精密的加工手段,之所以採用數控機床,主要還是考慮它效率高,一個複雜部件很快就能加工完成。

    但此後,還要送到精加工車間,進行進一步的精細處理。

    所以秦元在設定的時候,按照慣例設定了一定的加工餘量,作為精加工處理時的切削余量。

    但看著眼前的加工件,那表面如同鍍銀一般的水光,這哪裡還需要進行精加工!這就是最好的精加工成品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們剛剛才加工出來的發動機缸體。

    「這表明光潔度,就像經過了打磨一樣!」馬雲飛喃喃自語。

    「是啊,如果所有的部件都是這種加工效果,那豈不是我們連磨床都省了?」秦元也是猶如夢遊般說道。

    「哈哈哈哈!這就是我們這種特種塗層刀具的功勞!看見沒有,因為塗層晶體顆粒的細膩,使得這種刀具加工出來的零部件,表面光潔度賽過磨床!這就是以車代磨、以銑代磨啊!」塞希亞菲斯大笑著手舞足蹈。

    馬雲飛和徒弟對視一眼,無奈地承認對方說得確實沒錯。

    這刀具,實在是太好了,超乎他們想像的好!

    別說他們,就是那些跟著奔過來的張光成、范若傑,以及那些市裡陪同幹部,不管懂不懂行,都被眼前的成果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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