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浴火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卻又逢君15 文 / 憂然
第一百三十八章卻又逢君15
一夜過去,棲霞殿昨夜驚魂傳遍宮宇,李昭南罷朝一日,所有御醫都聚集在棲霞殿中。
又是一個夜,這夜,下起了茫茫大雪,寒意越發濃了。
後宮之中,在夜色下有一種詭秘的靜謐。
雪夜明月,艷梅簇簇,萬籟俱靜,只聽見風吹落梅枝上蕭蕭白雪。
景林宮,紅梅積雪,紅妝素裹,雪落得淒涼,殿外卻齊齊站了一排侍人宮女。
殿內,燃著簇簇幽火,炭火盆子發出「刺刺」的聲音。
珠玉叮噹,珠簾內,女子柔軟的身子靠在男子堅實的胸膛上,眉眼凝霜,彷彿要凍結那一盆高燒的炭火。
珠簾發出細弱的聲響,女子幽聲說:「聽說那女人還沒死,是阿那公主救了她。」
「不可能!」男子眸光一暗,「那種毒,有幾個人能挨得過三天去?何況她是一個女人?」
「可是……那皇上確實是這樣說的,而且阿那公主來自異域,說不準真有什麼奇藥也說不定,我們不能大意。」女子聲音嬌柔,纖細的指,輕撫著男子胸膛。
男子氣息起伏,突地坐起身子:「娘娘要是不放心,我這就再去一次,一定把她結果了。」
女子微微笑道:「不急,現下裡,恐怕守衛森嚴呢。」
「娘娘……你竟果真如此關懷我?」男子幽幽笑道。
修長的手指挑起她膩白下頜,女子笑道:「那是當然,在這宮裡,我本是孤零零的,難得有人疼我,肯為我做這許多事情。」
男子將她溫軟身子擁緊,撫摸著她如玉肌膚:「那是當然,不過娘娘,您可是皇后的親妹妹,卻怎麼說沒有親人?」
「哼,休要將我與那卑賤女人扯在一起。」女子一聲嬌喝,顧不得儀態,做起身,綾羅落下雪肩,春光裸露,美不勝收。
男子喉頭一動,自身後猛的擁抱住女子,狂熱的吻在她身上遊走:「我不說,不說……娘娘,你真美,美死了。」
說著,將女子推倒在錦絲軟被中,女子一聲吟哦,他早已慾火焚身:「娘娘,能與您有這樣歡快,死也值了。」
雪冷月白,風影晃動,水晶珠簾零丁作響。
一夜**,旖旎無邊,男人慾火燒透了珠簾紗帳,景林宮內,霧華漸漸迷亂……
景林宮中風情火熱,棲霞殿裡冰雪無情。
御醫用藥為江沄穩住病情,卻依然一籌莫展。
如此結局,芷蘅親眼看著江沄倒在血泊中,心裡頗不是滋味,看著李昭南消沉,心中便更加難受。
唐世言與容嫣非大婚在即,可江沄卻生死不定,唐世言對李昭南建議推遲大婚,李昭南卻拒絕了,無論兩天之後,江沄是否真的難逃劫難,他與容嫣非的大婚也一定要如期舉行。
芷蘅在床邊照看江沄,她蒼白的面色,絲毫沒有血色的唇,江沄是芷蘅見過最高貴的女子,她的風韻,並非所有人都可以欣賞,可若是賞到了極處,卻再也難忘。
她嫉妒過她的風華,可此時此刻,芷蘅卻由衷希望她能夠安然的醒過來,度過這一場浩劫。
她始終不信,如此睿智高潔的女子,會就這樣離去。
幽幽的,有低弱的一聲傳來。
芷蘅一驚,連忙看過去,只見江沄秀眉微凝,她緩緩睜了眼,看見芷蘅。
「你醒了?」芷蘅驚喜說,「我去叫昭南。」
手腕卻被江沄拉住:「不必了。」
江沄聲音輕得幾乎不能聽清,芷蘅轉身回來,江沄看著她,輕聲說:「我有話,想和皇后說。」
芷蘅一怔,忽然憶起,那晚,江沄的話還沒有說完。
芷蘅重新坐回到床邊,看著她:「你說……」
江沄深深吸一口氣,彷彿無比艱難,她望著芷蘅,鄭重說:「皇后,好好珍惜他。」
芷蘅心一顫,江沄的眼神彷彿融化了冰涼的雪,清亮而真摯:「李昭南,他太驕傲,所以很多時候,他不會表達他的情感,曾經我也不懂,我也很驕傲,所以,我們注定錯過,這一次……我回來,親眼看到了他為你而做的改變,我清楚的知道,他愛你,這一次,他是真的想好好愛一個人。」
芷蘅的心一震,江沄淚光閃爍,有淡淡的悲傷與酸澀:「你可知道,他為了你……才去景林宮,去求夫逑香,夫逑香……最大的用處並不是香氣持久,而是……而是……可令不育的女子……再次有機會可以……」
說著,江沄劇烈的咳嗽,芷蘅驚訝得凝住雙眸,淚水令睫羽冰涼。
她說什麼?
江沄的話,令心內冷硬的隔閡頃刻柔軟,原來,是自己一直在誤解他嗎?
江沄見她神情,微微笑了:「他和我一樣,不屑於解釋與爭執,正因為如此,很多時候,受傷害反而更深……」
一語未畢,江沄忽的胸口一悶,她斜過身子,喉間血腥味兒令她作嘔,一口鮮血湧出口中,芷蘅連忙扶住她:「快別說了,我去叫昭南……」
這一次,江沄沒有阻止她,過了今晚,她可以看見他的時間,已越來越少……
她看著芷蘅急匆匆的背影,還好,昭南,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如此愛你,我死,亦能瞑目了……
未待李昭南進來,江沄便昏倒在床邊,她昏睡的時間越發長了,芷蘅時不時的會探她鼻息,生怕她醒不過來。
又是一個晨,李昭南怕對方懷疑江沄病情,所以一早便更衣上朝,雪落的越發急了,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天地,白梅如雪,醉香怡人,芷蘅望著,這一天,不知江沄是否還能熬過去,若按照御醫的說法,今天,該是江沄的最後一天。
芷蘅也有三天沒有好好睡了,身上亦是酸軟無力。
「皇后,喝點粥吧,您今兒一早起來,都沒有吃東西。」是雲兒,芷蘅回身望著她,凝眉看了看她端上的白粥。
雲兒見她眼神猶疑,微微苦笑:「奴婢放在這裡,您若餓了,就吃一些。」
雲兒轉身出去,披了一件棉袍,一個人走在雪裡,冷冷的雪踏上去,靜謐的晨,便被這踏雪的聲音驚了,一片片雪花落在肩頭,瞬間融化,濕了衣襟。
雲兒折斷一支白梅,梅香醉人,她若有所思,忽的,肩上一痛,雲兒轉身望去,還未看清來人面孔,便感覺眼前一黑,身上頓時綿軟無力。
頭昏沉沉的,雲兒緩緩睜開雙眼,刺眼的燭光令雲兒眼神微瞇,她只見殿內浮花紗帳飄渺似霧,一縷縷細煙淡淡繚繞在眼前。
這是哪裡?
雲兒感覺身上軟綿綿的,這是哪裡?自己只記得在棲霞殿白梅邊,有人對他撒了一把白色的粉,和著雪片落下,隨而便沒有了意識。
「你醒了?」
雲兒一驚,只見自緋紅色浮花帳內緩步踱出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錦繡,紅梅傲雪錦繡針織縐紗罩在月色棉裙上,如雲似霧,那女子面容姣好,隱隱帶著笑,雲兒一驚:「十……十一公主?」
那女子正是楊芷菡。
楊芷菡微笑坐下:「雲兒,許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雲兒凝眉,想必此時,不應再喚她十一公主,該喚她恪妃。
「恪妃娘娘,要奴婢來,不知有何吩咐?」雲兒站直身子,面對楊芷菡,她打心底裡厭惡,她亦忘不掉在北冥國的日子,她盛氣凌人的樣子,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楊芷菡站起身,緩步走向雲兒,雲兒側著頭,不看她,楊芷菡幽幽笑道:「雲兒,原也是這樣秀美的女子呢。」
「恪妃有何吩咐請快些講,奴婢還要回去伺候皇后。」雲兒冷聲道。
「雲兒,我聽說,在皇后失蹤的三年裡,陛下對你,可是萬般憐愛呢。」楊芷菡語聲尖細,聽得人刺耳。
往事,令雲兒心中疼痛,卻倔強的別開眼:「恪妃娘娘到底想說什麼?」
楊芷菡道:「雲兒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若可幫我一個忙,興許,你便可以回到那些美好的日子,聽說那時候,除了你,連其他妃嬪都見不到陛下呢。」
雲兒一驚,凝眸望向楊芷菡,她的目光在燭色裡鮮明冷厲,雲兒脫口道:「你……你想害皇后?」
楊芷菡笑道:「莫要說的這樣難聽,我們大家都是為了自己可以過得更好,不是嗎。」
「我不會幫你的!」雲兒轉身欲去,突地,眼前銀光一閃,雲兒目光微頓,定睛看去,只見一柄寒劍赫然橫在眼前,脖頸上一陣一陣的涼意,令呼吸一滯。
一黑衣人,舉劍向她,雲兒回頭驚恐看楊芷菡,楊芷菡卻悠悠的坐下身去,喝一口茶,笑道:「不幫我也行,就只怕你走不出這景林宮。」
雲兒道:「恪妃,你為何一定要和皇后過不去?她是你的親姐姐……」
「她不是!」楊芷菡纖白的手狠狠拍在桌案上,目色如霜,「她是外面的野種!怎可與我相提並論?」
「恪妃娘娘,皇后她從未得罪過您……」
「這些與你無關!」楊芷菡打斷雲兒,一身錦繡,臉色卻霜白,「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你是姐姐最信任的人,這事情,也只有由你去做才行,呵,若你不做……」
楊芷菡一個眼神,那黑衣人寒劍一挺,雲兒頓時覺著週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