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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浴火卷】 第三十五章 一聲斷腸1 文 / 憂然

    第三十五章一聲斷腸1

    暮雲收盡,江上一片淒愴。

    屍體與硝煙的味道瀰漫在江面上,燒焦的船板、桅桿,狼籍的江上水霧淒然,江浪沖刷著昨夜的血腥殺戮,江盡處,遠山層疊,高峨俯視著江上一片愴然。

    靜,唯有江水滔滔,浪聲依舊。

    昨夜的一切,都歸於死一般的沉靜。

    「少主,看來……楊姑娘她……凶多吉少,昨夜混亂,也並非您之過,您亦盡力救她,只是她……」

    「別說了。」唐世言打斷勸說自己的蘇占,望著天際濃雲如霧,回想起昨夜的慘烈。

    他原想,以自己所帶一眾兄弟為目標,分散北秦探子注意,以令另外兩路可順利到達南越,如此大張旗鼓,亦是刻意,卻不想,北秦軍兵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偷襲得手,看來此次,他們與大沅一戰的決心,亦是志在必得!

    唐世言微微沉氣,雙手握緊,沒想到,只是自己的一個決定,竟會害死了芷蘅。

    昨夜,他便眼睜睜的看著她與挾持者一同跌入江水,自己雖縱身躍下,卻無覓芳蹤,滔滔水流幾乎衝擊著他每一處感官,灼熱的身體,極快冰冷,想想那產後虛寒的女子,又怎能承受這樣的寒氣?

    難道,如此國色容顏的美人真真便如此香消玉殞了嗎?

    江浪中,他尋不見她的芳蹤。

    火海裡,他救不下她的性命!

    他懊惱。

    堅毅的眉宇間蕩漾著淒然。

    「你害死了我家小姐,你害死了她……」

    亦是虛弱的雲兒衝到船頭,突地,對著唐世言大喊,唐世言與蘇占回過頭,雲兒秀麗的臉,已被淚水佈滿,她哭紅的雙眼,微微紅腫,死死的盯著唐世言。

    唐世言凝眉:「我沒想到會這樣。」

    「你沒想到會這樣?你為什麼要挾持小姐?為什麼……如果你沒有挾持小姐,小姐就不會死,不會死……」雲兒幾乎哭昏,她纖瘦的身子,被江風吹得搖搖欲墜,令人不忍猝睹。

    唐世言心上莫名一痛。

    蘇占衝上前,拉住雲兒:「你憑什麼這樣和大哥講話,你……」

    「有本事就殺了我?我就是這樣和他講話又怎樣?」

    平素溫柔依順的雲兒,此時此刻,眼神異常堅決。

    蘇占亦難免一怔,唐世言站在船頭,翩長衣袂:「別難為她,帶她下去,不可怠慢了。」

    雲兒卻甩開蘇占的手,箭步衝到唐世言身前:「唐世言,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蘇占,給我將她抱回船艙。」唐世言一聲厲喝。

    蘇占便將雲兒一把抱起,雲兒的哭喊聲、詛咒聲,一聲聲遠去,卻也一聲聲紮在唐世言心上。

    雲兒說的沒錯,若非自己定要叫芷蘅與自己同行,興許,這一場劫難,本可以避免。

    唐世言轉身望著江水浩渺,秋風萬里、幾度斜暉。

    天陰沉沉的。

    既相逢,卻匆匆。

    楊芷蘅,難道,你竟這樣容易便死去了?

    未見屍首,他始終不信,可江水激盪,卻又似乎不得不信!

    江風裡,似乎還有她淡淡的清香,遠天處,似乎還有她倔強的臉容。

    可是——

    楊芷蘅,你究竟在哪裡?

    這一濤江水,果真,就此斷送了你一縷香魂不成?

    唐世言一掌劈碎身邊木欄,心煩意亂……

    秋夜,露冷霜重,更漏聲聲。

    秋風呼嘯夜雨,憋悶了一整天的雨終於傾盆而來。

    「好痛,好痛……救我,救我……」

    眼前一片模糊血色,身體寒冷無比。

    江水涼入骨,侵蝕著她殘存的意識。

    萬般絕望之際,彷彿有人對她伸出雙手,那人影模糊,卻迅速向自己的方向而來。

    她看不清他的樣貌,只是指尖兒才輕輕觸著那人的手,便有一股浪濤騰起,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

    那向她伸出手的人,忽然間,變得一臉獰笑。

    她一驚——

    是……李昭南!

    駭浪騰騰,瞬息萬變,她定眸看去,卻又驚懼萬分!

    不,不是他!不是李昭南……

    那個人……是唐世言,是唐世言啊……

    突地,火光自那人眼裡射出來,瞬間點燃了水袖紗衣,整個身體自冰冷江水中灼熱,繼而疼痛難忍……

    「不,不……」

    芷蘅陡然驚醒,虛軟的身子卻不能支撐,倒向秀床一側。

    「你醒了?」身邊傳來一個悠悠女子聲音,芷蘅先是一驚,隨即側眸看去,但見那女孩兒一身翠衣如柳,眉黛似漆,一張櫻口盈盈含丹,臉上漾著喜悅純真的笑,約莫十五六年紀。

    「你是……」芷蘅虛弱的開口,驚訝過後,方覺腿上一陣鑽心痛楚,她眉心緊蹙,一手撫向右腿。

    厚厚的棉紗,觸手柔軟。

    錦被內便傳來一股濃濃藥味兒。

    芷蘅心上一顫,驀地憶起昨夜一片火光喧天、江水冰涼,臉色忽然煞白。

    那女孩關切道:「姑娘,你受了傷,可不能亂動,大哥已為你敷了紫雲膏,只說怕姑娘留下傷痕,去配十五珍了,這戰亂時候,有些藥,只怕是配不齊了,不過姑娘你先安心,這敷上了紫雲膏,傷口不會惡化了。」

    小女孩一口氣說完,聲音清脆。

    芷蘅心裡的慌亂似被無息間平息。

    她笑笑:「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她看著小女孩,紫雲膏,以紫草、地榆、當歸、冰片製成,自己在無塵宮時亦曾用過。

    只是那時候只覺得它神效非常,可今日卻好像全然沒有用處。

    腿上火燒火燎的疼痛,芷蘅咬緊唇,那小女孩道:「我叫紫櫻,與大哥四處行醫為生,昨兒個大哥去江邊會朋友,後便將你背了回來,說你傷得不輕,似是還伴有產後風寒,已是昏迷了一整天了,定要好生調養才行呢。」

    原來是心慈醫者,難怪如此溫煦如春。

    芷蘅笑著說:「多謝姑娘了,我叫楊芷蘅,來南越尋親,不幸遭人挾持傷害,虧得令兄相救,定要好好感謝。」

    腿上的傷處似乎愈發疼痛,芷蘅雖勉力堅持,額上亦不覺滲出了絲絲冷汗。

    她蹙著眉,腿上的燒熱卻無法令週身的寒冷減輕。

    冰火冷熱之間,著實令她煎熬萬分。

    紫櫻見她臉色煞白,連忙說:「你不舒服嗎?」

    芷蘅點頭,額上汗珠立時變得豆大,滾落鬢際。

    紫櫻連忙扶住她,她貼身的褻衣濕透,背上冷汗涔涔。

    「紫櫻姑娘,我……很冷,可是……可是腿上火辣辣的疼。」芷蘅一字字艱難的說著,這才發現,自己每動彈一下,都顯得無比艱難,幾乎虛脫的人,綿軟的倒在床榻上。

    逐漸清醒的意識,令疼痛亦清醒過來。

    灼痛與冰寒,冷熱交替,折磨著芷蘅的身體。

    「姑娘,你忍一下,大哥就快回來了。」

    紫櫻說著,便聽門聲響起,紫櫻連忙說:「哥,這位姑娘醒了,難受得厲害。」

    只見門口走進一名男子,樸實的臉,眉間有些許擔憂,他一身夜色,放下藥簍,便向床邊而來,他的指尖兒冰冷,按在芷蘅手腕上,眉心越蹙越緊。

    芷蘅虛浮看他一眼,那人臉龐有明顯風霜痕跡,不似旁的醫者那般清逸孤傲,到有幾分樸素的親和。

    那男子道:「體內寒氣過重,只怕還要調上一副藥才行。」

    紫櫻焦急問:「那家中可還有藥嗎?」

    男子不答她,卻看著芷蘅:「姑娘,你才經生產,卻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產婦產後血脈空虛,元氣大傷,經絡、肌肉筋骨皆空虛,若遭外邪乘虛而入,便會使肌肉、關節疼痛酸困沉重,怕風怕冷,你竟還在江水中不知有多少時候,我救你上來時,你身邊有一塊殘木,人昏迷不醒,你可知道,這樣一來,無論如何醫治,都可能落下終身病根?」

    到底是醫者,說出的話,字字痛心。

    芷蘅卻惘然一笑,弱聲道:「芷蘅什麼苦都吃過了,相信這一次,死不了的。」

    話雖如此說,可心內難免悲酸,眼角滲出涼涼淚水。

    紫櫻與男子相看一眼,男子將芷蘅放好在床上,紫櫻便為她將錦被蓋緊。

    芷蘅看向桌邊自藥簍裡拿出種種藥草的男子,輕聲道:「多謝這位大哥。」

    那男子淡淡看她一眼:「叫我羅永好了。」

    紫櫻為芷蘅擦去臉上汗珠兒:「哥,如姑娘這樣的狀況,要怎樣治呢?」

    「用麻黃、桂子、白芍、甘草、蒼朮、厚樸、陳皮、半夏、當歸、川芎、乾薑、白芷、桔梗、枳殼、茯苓、艾葉醋抄、人參加上棗姜煎藥,紫櫻你記著了?」羅永只說一遍,芷蘅見紫櫻在口中默念,隨即點頭,「記住了,哥。」

    「哥,十五珍的十五味藥可湊齊了?」紫櫻走到羅永身前,羅永一一查看藥簍中的草藥,「龜板、鱉甲、血竭、兒茶、乳香、沒藥、象皮、海馬、海龍、三七、大黃、虎杖、金銀花、紫花地丁、麻油一個不少,紫櫻你去將藥浸泡了,煎好,再放入水井冷藏,明兒個將紫雲膏洗淨了,為姑娘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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