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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浴火卷】 第五章 惟淚千行1 文 / 憂然

    第五章惟淚千行1()

    寒雨落了一夜,近晨,漸漸息了。

    芷蘅長髮披散,獨立在窗閣邊一夜未眠,清涼春風盪開墨發,眉間胭脂褪盡,唯余愁楚萬端。

    「公主……」雲兒輕喚,「歇息下吧,您這樣會受寒的。」

    芷蘅轉身,端著熱茶的雲兒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公主,您的臉色……」

    雲兒嘴唇微顫,目不轉睛的盯著芷蘅蒼白憔悴的面色,心疼道:「公主,您快歇歇吧,下頜都尖瘦了……」

    只是一夜之間,竟可憔悴至此。

    雲兒自是知道這其中緣由,公主在這座皇宮之中,唯一可以令她堅強的人,只有六皇子,然而六皇子最疼愛的卻是眼高於頂,盛氣凌人的昭陽公主。

    她亦懂得公主的自傷,自認比不得昭陽公主半分。

    纖細素手撫上枯瘦的容顏,芷蘅眼神一陣恍惚,幽幽說道:「去取銅鏡來。」

    雲兒依言做了

    銅鏡之中,傾國容顏顏色消損,紅妝冷透,透露著的是整夜的蒼白憔悴。

    「拿下去吧,眼不見為淨。」芷蘅褪下昨夜一身縐絲白裳,被冷雨澆透的裙裳,越發冰冷。

    她換上一件煙緋色綢衣,綢衣寬大,越發顯得她嬌小動人,雲兒正欲言語,卻聽門外有響動,此時並非午膳時間,早膳已有人送過,而無塵宮中向來無人往來,會是誰?

    芷蘅亦疑惑的望著門口,雲兒忙出門去看。

    即使是春光流瀾的清晨,無塵宮依然冷森森的。

    雲兒遠遠望見一個人,卻大驚失色,連忙跑回殿裡,慌張道:「公主,是七殿下。」

    七皇子楊元鶴!

    芷蘅眉心微凝,他來幹什麼?

    想著,楊元鶴已踏進無塵宮,他一身奢華貴氣,眉宇漾笑,唇邊勾動一絲輕浮,全無皇室的高潔矜貴之氣。

    芷蘅與雲兒一同低身:「參見七殿下。」

    「九妹何必這樣多禮?」楊元鶴說著,伸手扶過芷蘅,芷蘅一驚,楊元鶴趁著扶她之際,將她冰涼小手握在手中,芷蘅欲要抽離,他卻更加用力。

    他眼眉挑動,目光裡儘是輕浮放浪之氣,芷蘅眉一蹙:「七殿下,請自重。」

    「自重?」楊元鶴臂彎一橫,輕而易舉將嬌柔的女子擁入懷中,「你在勾引李昭南之時,可曾想過自重?」

    芷蘅一怔,楊元鶴鼻息漸近,閉目輕嗅她身上淡淡幽香:「我的好妹妹,你這用的是什麼香?怎麼……我從未聞過?」

    說著嘴唇貼上芷蘅雪頸,雲兒忙上前道:「七殿下……您……」

    「走開,退下!」楊元鶴緊箍著懷中的芷蘅,厲目看向雲兒,雲兒慌張的看著芷蘅,芷蘅被他鉗制,動彈不得,「七殿下,你我……你我同為皇室之人,怎可……你怎麼可以……」

    芷蘅語無倫次,她本想說,你我同為皇室血脈,卻知道,沒人願意承認她也是皇家公主,然而楊元鶴卻明白了。

    他忽然嘿嘿大笑,笑得張狂無比,笑聲不止,他便打橫將芷蘅抱在懷中,向內殿走去,芷蘅幾乎流淚祈求:「七殿下……」

    「同宗?你想說我們有血緣,不可以是不是?」楊元鶴依然大笑不止,將芷蘅放到在簡陋的菱床上,素白絲幔落下,隔絕了本便暗淡的光線。

    「不,七殿下……」

    七皇子楊元鶴行止浪蕩,芷蘅亦有耳聞,卻不曉得竟是這般明目張膽的放縱狂妄。

    雲兒追進來:「七殿下,求您……」

    雲兒撲通跪倒在地。

    楊元鶴卻撕扯開芷蘅煙緋色綢衣,露出白玉香肩,楊元鶴目光驟然一亮,呼吸緊促:「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他的唇覆下來,芷蘅無奈叫道:「七殿下,不行,住手……」

    楊元鶴抓緊她的雙手,緊固在頭頂,芷蘅妝容已被淚水打亂,目光哀憐。

    楊元鶴的眼中有灼灼烈火,彷彿頃刻便欲將她佔為己有:「就是這個,你知道嗎?那天在峈柚宮,你披紗落地,露出肩來,我才發現這麼多年,我四處尋訪各色美女,卻原來絕色美女就在宮中,我以前怎麼不知道,無塵宮裡的九妹竟美成了這樣?讓人……讓人受不了……」

    說著,他的唇覆下來,芷蘅狠狠一咬,楊元鶴吃痛,一驚抬眸,他抹去唇邊一點血跡,眼裡怒氣隨即消散,又變做貪婪:「難怪……難怪連李昭南都著了你的道兒,上了你的床,楚楚可憐裡又帶著幾分倔強,九妹,你太迷人了,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有興趣……」

    「不……七殿下,我是你妹妹啊……」芷蘅淚珠一滴滴落在素錦枕布上,咬唇哭泣……

    「妹妹?」楊元鶴復又大笑,看著她:「如果是妹妹,那更好了,更刺激……」

    如果?

    芷蘅一怔,看向他,他卻絲毫沒有留意芷蘅的異樣,一雙大手遊遍芷蘅柔軟嬌軀,愈發不可克制的**,令他全身顫動,迫不及待的撕扯開芷蘅的衣裙。

    芷蘅幾乎絕望的看著他:「不,七哥……」

    他不敢叫他七哥,卻,無能為力,她只想提醒他,她是他的妹妹。

    突然,一聲悶響,芷蘅一驚,只見楊元鶴浴火紛飛雙眼驟然一直,他緩緩回頭,隨即倒下身去。

    芷蘅看見雲兒顫顫的站在身後,手中緊緊握著洗衣用的棒杵,芷蘅起身,將凌亂的綢衣拉起遮掩住身軀。

    雲兒望著昏厥過去的楊元鶴,全身顫抖,將棒杵掉落在地,淚水隨著落下來:「怎麼辦公主?怎麼辦?」

    芷蘅亦慌了,在這無塵宮,只有她和雲兒兩個人,如今楊元鶴昏倒在宮中,若是待她醒來,不但自己凌辱難逃,就是雲兒恐怕也難逃厄運。

    芷蘅迅速冷靜下來,看著雲兒:「雲兒,想他來做這等見不得人之事,定不會身邊帶著人,你我將他攙扶出去,越遠越好,無塵宮附近少有人往,將他放在一處,待他醒來,就算回身問罪,你我不開門便是,他總不至於砸門進來。」

    雲兒點頭,芷蘅穿衣下床,腳下卻一軟,雲兒連忙道:「公主……」

    芷蘅擺擺手:「我沒事兒。」

    二人於是將楊元鶴扶起,還好楊元鶴並不十分強健,兩個柔弱女子雖然吃力,卻也將他扶到了距無塵宮不遠的地方。

    再向前走,只恐來人較多,容易被人發現。

    芷蘅道:「將他放在這兒吧。」

    高樹下,春風漸漸潤和了,散盡了昨夜雨的寒氣。

    芷蘅與雲兒氣喘吁吁,正欲離開,卻聽見身後一人大喝:「站住。」

    芷蘅與雲兒回身,只見一內監匆忙跑過來,看見樹邊的楊元鶴,忙大聲叫道:「來人,來人,不好了,七殿下昏倒了。」

    說著,那人便低身在楊元鶴身邊,焦急的叫著:「七殿下,七殿下……」

    他輕拍楊元鶴的臉,掐住人中,楊元鶴驚醒,四周望望,忽然驚訝的站起身:「本王怎會在這裡?」

    內監忙道:「殿下,小的見殿下遲遲不歸,便過來看看,誰知道……」

    楊元鶴似是想起什麼,忽的看向芷蘅與雲兒。

    芷蘅與雲兒靠在一起,雲兒嚇得不敢抬頭,楊元鶴目光冰涼,狠生生的。

    芷蘅看著他,只是不語。

    楊元鶴咬牙說:「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

    芷蘅還未及回神,只見已自不遠處圍上一眾兵衛,紛紛拜倒在地:「參見七殿下。」

    「來得正好!」楊元鶴瞪住芷蘅,芷蘅不由得全身一凜,楊元恪冷笑道:「來人,把九公主和這賤婢拿下,九公主不知廉恥、公然勾引本王,本王不隨她回無塵宮,她便連同侍女雲兒將本王打暈,欲要將本王強行帶回無塵宮,然後栽贓陷害!」

    一句句如刀,一字字傷人。

    楊芷蘅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元鶴,她不曾想,他竟可以如此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這個皇宮中,沒有人將她當做過公主,兵衛們毫不猶豫的將楊芷蘅與雲兒壓住。

    楊元鶴一聲令下:「帶到春暖閣,想必父皇此時也正在那兒呢,倒要讓父皇和歌妃來給評個理!」

    楊芷蘅看著他,楊元鶴得意的走近她身邊,低在她的耳際,輕聲道:「不從我,就死路一條!」

    芷蘅切齒道:「下流。」

    楊元鶴大笑,甩袖而去,命內監將自己最能搬弄是非的母妃凌妃亦請到春暖閣。

    春暖閣中,熏著淡淡裊裊的木香,煙氣繚繞,菡萏花開的季節,春暖閣蓮池中的蓮花次第綻放,滿園清逸,各呈麗質。

    春暖閣中,歌妃泡了紅棗茶,與皇帝一起站在桌岸邊,桌案上放了純白素錦,楊芷菡站在父皇與母妃中間,執筆描畫,那一筆一韻,勾勒著蓮花清艷的美好,好似這四月時節,便在她的筆尖兒綻放,沾濕了天際一抹淡雲,隨而不見。

    陽光灑進來,照在素錦上,彷彿便是一副完美的風景,栩栩如生。

    「恐怕這宮中,便只有朕的昭陽能畫出朕最喜愛的蓮花情韻。」皇帝嘖嘖讚許。

    歌妃不無讚歎:「是啊,咱們的昭陽筆法又精進了呢。」

    「父皇,您最愛蓮花,所以為我起一個菡字為名嗎?」楊芷菡看著父親,細眉如畫,杏眼流波,華貴織錦暗紋纏枝蓮花裙,襯著她的嬌貴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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