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文 / 海棠落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好，好！」
風清楊一聽，心中那種激動的情緒頓時變得越發無法控制起來。
五年，五年了，他終於等到這一天，天陽可以叫自己一聲「爹」。
他能不激動嗎？怎麼可能會不激動？
天知道，這幾年下來，每次聽到天陽叫自己「風叔叔」的時候，他的心裡是多麼的苦澀與諷刺。
如今，天陽終於開口叫他一聲「爹」，他又怎麼可能還能保持冷靜？
「太好了！」
風清楊此時，口中除了大聲贊「好」，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再說什麼了。
終於，下一瞬，只見他一把將天陽抱起來，一臉高興地重重地在天陽臉上親了一下。
而天陽，彷彿也感受到了他心裡那高興的情緒，小臉兒一直帶著一抹甜甜的可愛的笑容。
「爹，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武功？」
嬉笑之後，天陽那清脆的童聲忽然間開口問道。
「呃……」
風清楊似是不料天陽會突然間問起這個，略一愣怔之後，而後答道：「明天就開始學，可好？」
「哦，好好好！」
天陽一聽，頓時直拍手叫好。
「天陽，你娘跟你說過沒有？我是你爹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風清楊卻是話鋒一轉，蹙著眉頭有些擔心似的問道。
「說過，爹你儘管放心，以後我還叫您風叔叔或者師父。」
天陽露出一抹十分聰明似的笑容，臉上十分得意地說道。
風清楊聞言，目光轉而看向欣悅，見她微笑著點了點頭，他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垂眸略作思索之後，他才再度說道：「天陽，你先到二樓的書房去玩一會兒，我和你娘有些話要說，好不好啊？」
「好。」
天陽自然乖乖地點頭答應，而後任由風清楊將他放到了地上，一路小跑著朝二樓走去。
他一邊跑著，還不忘一邊回頭笑嘻嘻地看一眼欣悅和風清楊，然後又再度轉過身跑出去。
一直到，他的小身子跑到門口，轉彎離開之後，還不忘又探回頭來張望了一下，露出一臉可愛兮兮的賊笑，這才離開了去。
欣悅看著小傢伙如此可愛的表現，忍不住笑著嗔怪道：「這孩子。」
然而，口中雖是這麼說，她臉龐上的表情，卻俱是寵溺。
見天陽離開了，風清楊方才轉眸朝欣悅看去。
一時之間，廳裡反倒是變得安靜下來了。
氣氛，似乎也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欣悅被風清楊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風清楊面前，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在這個過程中，風清楊的目光一直都看著欣悅，不曾轉移開去。
「你幹嘛這麼盯著我看？」
終於，欣悅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受不了了，便開口問道。
「欣悅，謝謝你。」
風清楊卻是神色鄭重，深邃的眸子中，溢滿了柔情的光輝。
「謝我做什麼。」
欣悅聞言，似問似嗔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告訴天陽我是他爹。」
風清楊卻仍是面色不變地看著欣悅，將她那點兒女兒家的嬌態都看在眼中。心下只覺得有一種難言的，莫名地衝動，在心中醞釀……
自從沐辰戰死沙場之後，事到如今，他等了三年，守了三年，在這一刻，他忽然間就是有這種衝動，衝動地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你不用謝我，你本來就是他爹。再說了，這事兒是一早就定下來的，我只不過看天陽現在也長大些了，這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
即便如今已然是三個孩子的媽，但是，欣悅還是被風清楊那灼熱無比的視線看得只覺一陣面紅耳赤。
於是，一邊說著話，她還一邊調整了一下坐姿，側過身稍許，以不用直面他如此赤果果的目光。
然而，風清楊卻並不給欣悅逃避的機會，只見他將手中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而後便站起身來，幾步來到欣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而欣悅見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卻是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看向風清楊。
只見此時的她，臉龐上那雪白的肌膚不知何時早已被染得一片粉紅，看上去尤為風姿卓越，萬分迷人。
可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中，卻可以清晰地倒映出風清楊那俊美無鑄的臉龐。
同樣的，在他的眼中，欣悅亦是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欣悅。」風清楊那好聽的嗓音在廳裡響起，雙手忽然間輕搭上欣悅那略顯削瘦的肩膀。
他手上的力道，很輕，很輕。
彷彿是怕嚇壞了她，又彷彿是因為怕她會排斥自己而小心翼翼一般。
「嗯？」
欣悅聞聲，口中輕應一聲，眼中卻仍是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此時此刻，欣悅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如雷似鼓一般的心跳聲。
心底裡，忽然有一種慌亂的感覺一擁而上。
對於接下來，風清楊會說的話，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排斥。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心理，此時卻讓她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她只好就這麼傻傻地看著他，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欣悅，這幾年下來，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風清楊卻並不打算再給她逃避的機會，而是單刀直入地切入重點。
「明白什麼？」
欣悅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心裡雖然明白，口中卻是故作不知。
她是一個人，不是一塊木頭。
三年下來，風清楊的默默守護和關心，她不是感受不到。
他的心意，她也不是感受不到。
只不過，她的心裡有沐辰，所以，她一直都在強令自己刻意迴避著這個問題。
她一直都在盡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
可是，即便再如何逃避，現如今，風清楊還是硬要將這個問題放到檯面上來，讓一切都撥雲見日。
這麼的突然，突然到讓她措手不及。
以至於，此時的她，心裡只覺得惶惶不安。
「欣悅，難道還是不行嗎？」
風清楊是聰明人，欣悅的裝傻，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所以，在這一瞬間，他方纔那雙閃亮若星辰般的眼眸，忽然之間變得黯然失色。
只聽他口中喃喃地說道：「你還是無法原諒我當初的所作所為嗎？」
一邊說著，他的雙手，帶著他那滿臉的頹然，充滿了無力地從欣悅的肩膀上抽走。
整個人都彷彿有些失魂落魄似的，就那麼直直地站立在欣悅的面前。
而欣悅見他如此，心裡只覺得有一種異樣的波動，在緩緩蔓延。
彷彿一顆石子，投入到一片寧靜的湖水當中一般，泛起了圈圈的漣漪。
「不是的。」
忽然之間，欣悅回過神來，語氣有些衝動地開口說道：「不是那樣的。」
「那是什麼？欣悅，你說啊。」
風清楊聽她開口，雙眼忽然間變得犀利起來，複雜的目光毫不掩飾地看向她。
「我……」
欣悅卻突然氣短了起來，有些吞吞吐吐。
但是，最終，她還是深深呼了一口氣，彷彿是給自己鼓足了勇氣一般，開口說道：「風清楊，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接受你，並不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情。而是因為，我的心裡，有沐辰。我無法做到放下他，再來接受你。」
「那你說，要怎麼樣你才能接受我？欣悅，沐辰他已經不在了，難道接下來的人生，你都打算一個人渡過嗎？」
風清楊聽她說的這話，越聽，眉頭蹙得越緊。
那雙如墨的雙眼，也越加變得深邃起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欣悅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表情。
「欣悅，你老實說，你需要多少時間？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就算是一輩子，我也願意等！」
風清楊幾乎無法控制此刻自己的情緒，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響亮。
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迴盪在整個廳裡面，久久蕩漾不去……
他的這番話，就如同在房間裡的回音一般，一遍一遍地觸動著欣悅的心。
「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就算是一輩子，我也願意等！」
這樣的話語，能從風清楊口中說出來，屬實不易。
而對欣悅來說，這些話，就如同在寒冷的冬天裡，忽然襲來的一陣暖流一般，一點一點地融化著她的心。
但是，只要她一想起沐辰，那正在融化的心，便會忽然間停滯下來，甚至於，一點一點的修復回原來那堅硬的模樣。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欣悅此時心裡亦是難受得緊，他的感情，她想回應。但是，卻又覺得，如果她回應了，便會對不起沐辰。
所以，她不敢，更不能回應他。
「好，好，」風清楊見狀，口中連說兩聲好，強迫自己深呼一口氣，他便再度坐回到先前的座位上去，「欣悅，我今天會這樣問你，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不會逼你。我會慢慢地等，一直等下去，直到你覺得你可以接受我為止。」
他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適才放下的茶杯，而後將杯中茶水一口飲盡，彷彿是為了發洩自己心中的不快一般。
欣悅見他如此，心裡也不好受。可是，現在的她，真的還無法做到。
至於什麼時候可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天之後，欣悅原以為風清楊應該會一連幾天不再出現在王府裡。
甚至於，她的心裡，早就想好了一大堆的理由，該怎麼跟天陽解釋他的忽然失蹤。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風清楊就神清氣爽地出現在了辰居的花園之中。
甚至於，臉龐上，仍然掛著這三年來他早已養成習慣的淺笑。
所以，當欣悅看到他以如此若無其事的樣子出現的時候，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訝。
而風清楊，卻是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略顯邪肆的笑容，而後道：「怎麼？欣悅，你以為我會因為跟你賭氣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