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文 / 海棠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她怎麼可能不激動？只可惜，並不是她親手殺了他的。
不過，現在這樣，也可以了。
「好了，今天也忙活了大半夜了，傳下令去，大家都去歇息吧。接下來，我們就等朝廷的下一步指示吧。」
皇甫文玨最終下了命令。一眾將領便一一走出了中軍大帳。
連著兩夜睡不好，包括眾將士在內，誰會不害困呢？
所以高興過後，所有人便都回營歇息了。
只有軍醫團隊還在救治著剛才那一役中受傷的將士們。
其他人都走了，可是欣悅卻並沒有走。
皇甫文玨見她不走，知道她是有話要說，自然也是坐在原地，靜等其他人離開。
「沐風，你去門口看著，別讓別人進來。」
皇甫文玨朝沐風看了一眼，語氣還算和善地說道。
沐風聞言，並未動作，而是看著欣悅，等待指示，見她點了點頭，他這才走出營帳，讓營帳口守著的兩個士兵先退下，由他來守著。
「欣悅，你有什麼話要說，就說吧。」
皇甫文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啜一口之後，便開口說道。
「嗯，」欣悅點了點頭，而後繼續道，「我只是有點小小的建議想說出來，不過，是不是要採納，你和皇上看著辦。」
「哦？」皇甫文玨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只見他略微挑了挑眉，道，「你且說來聽聽。」
「好吧。」
欣悅略一思索，而後道：「我是覺得，如今贏關城已經奪回，朝日王朝已經領土完整，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去攻下那烈焰國。將戰火繼續延續下去了。」
欣悅才起了個頭，皇甫文玨便突然間眉頭一皺，面色顯然有些不悅：「不攻下烈焰，難道一直跟他們這麼互相打下去嗎？又或者，由著他們一次又一次儲備了實力之後，再來攻打我朝日？」
「當然不，最好是能簽訂個和平條約之類的。當然，這些當然不是我能管的事情，只不過，我也說了，只是提些建議而已。烈焰國地處北境，天氣寒冷無比，他們之所以時常攻打朝日王朝，想來也是貪圖朝日王朝位居南方，物產豐富。如果兩國之間可以互通貿易，取長補短，彼此扶持，烈焰應該也不會願意以卵擊石。即便烈焰國的居民好戰，但是他們應該也不會喜歡每次一打仗就死那麼多人。畢竟，打仗可是勞民又傷財的事情，再加上生靈塗炭，應該沒有人會喜歡的。就算是烈焰國的百姓，應該也是愛好和平多過喜歡戰爭的。」
欣悅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兩日下來，僅僅兩場戰役，看在欣悅的眼裡，仍然覺得慘烈無比。僅僅兩場仗打下來，朝日王朝已經犧牲了不少將士。
試想想，那些將士們，也有親人，也有兄弟姐妹。
他們死了，難道他們的家人就不會難過了嗎？
所以，在她看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凡事必有起因，烈焰國，跟將朝日王朝比起來，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國，幾乎每隔幾年便會挑起一次戰爭，肯定也是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的。
跟這個國家的人是不是好戰，應該是沒有太大關係的。
欣悅的一席話，皇甫文玨每一句都聽進耳裡了，甚至於，從他的角度看來，欣悅說得雖然與他心中所想相悖，但是卻也不無道理。
「這樣，你的建議我會跟皇兄好好商量一下的。至於怎麼決定，就看皇兄的意思了。」
皇甫文玨思索半晌，方才開口回答。
「好的。」
欣悅點了點頭，而後道：「那我也先回營帳歇息了。」
「嗯，你去吧。」
皇甫文玨點頭應聲之後，欣悅方才向外走去。
理所當然的，走到營帳外面的時候，沐風亦是隨著她往回走去。
很快，兩人已經來到欣悅的營帳外面。
此時此刻，還有不少將士正抬著擔架上受傷的士兵往軍醫營帳走去。
欣悅看在眼裡，不免又是一陣歎息。
這就是戰爭，這些普通士兵的性命，就如同螻蟻一般。
「你回去吧，我到了。」
欣悅才走到營帳門口，便開口說道。
可是，她說話的語氣，在沐風聽來，卻莫名覺得比平時還要淡漠疏遠了很多。
這一點，讓他不禁有些不解。卻又不好開口相問。
「嗯。」
沐風話不多地點了點頭，便朝著他自己休息的營帳處走去。
然而，他剛走出幾步，便聽身後的欣悅用低沉的嗓音叫道：「沐風。」
「嗯？」
他聞聲之後，立即轉身回頭，目光中帶著幾許期待和疑惑地看向她。
「沒什麼。」
欣悅似乎想了些什麼，便轉身向營帳內走去。
徒留沐風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唇邊牽起一抹笑意，而後轉身離開。
伴隨著時間的沙漏一滴滴流淌而過，營地裡，終於再度安靜下來。
兩夜的戰鬥，毫無疑問，所有的士兵身體就是鐵打的，也吃不消了。
此時，雖然正值夏日，但是三更半夜，卻仍是讓人覺得有些清冷的感覺。
欣悅躺在床榻之上，卻是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眠。
沐風就是風清楊，這一發現，真的令她太過驚訝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易容之後跟隨她來戰場。
難道說，會是皇甫文濤的主意嗎？
看樣子，不像。
那麼，是他自己要求的？
欣悅的心裡忍不住想道。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腦海中，倏然間，當初在皇宮裡，他去找她的場景，再度浮現。
他說的那句「我愛你」更是不停地在欣悅的耳邊迴響著。
曾經，他的這句話，她根本不曾聽進耳中，也根本不曾當一回事。
可是，現如今，他的種種作為，卻讓她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難道說，當年他說的那句話，真的是發自真心？
可是，那時候賈如兒還活著啊，那賈如兒又該如何解釋呢？
一個個問題，猶如謎團一般，在欣悅的心裡徘徊不去。
一時之間，她只覺得心理面亂糟糟的。
自己，是不是應該揭穿他的身份呢？
她思來想去一番，卻還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如果揭穿他的身份，那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是徒惹尷尬而已。
更何況，她的心裡，已經有了沐辰。
事到如今，就算風清楊真的是對自己有情，她還是覺得，自己是不可能忘記沐辰，而去愛上他的。
一想到沐辰，那個第一次見面，滿面邪肆笑容的男子。
那個說，她累了的時候，可以給她依靠的男子。
那個帶她去紅楓林，看漫山紅楓落葉的男子。
欣悅的眼角，便情不自禁的有淚水緩緩流出。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那麼死了？
他所有的承諾，還沒來得及去一個個兌現，他居然就那麼死了。
暗夜之中，欣悅帶著臉上的濕濡，漸漸沉入了夢鄉。
臨睡著之前，腦海中，沐辰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然而，卻已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翌日，整個營地裡的人，似乎都睡得晚了些一般。
除了那兩支後來回來的小分隊的人，精神奕奕地在營地裡四處巡邏。
欣悅自然也是毫不例外，她起來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
一走出營帳，便可感覺到頭頂正有一輪炙熱的烈日烘烤著大地。
那種炎熱的感覺，一瞬間襲了上來。
營地裡面，此時卻是十分安靜。
沐風見她出來，便連忙朝她走了過來。
「為什麼軍營裡面好像沒什麼人呢？」
欣悅面帶疑惑地問道。
「文親王今天一早就率兵出去操練了。」
沐風面色沉靜地回答道。
「哦，原來如此。」
欣悅點了點頭。
的確，戰爭雖然暫時停止，但是，軍隊卻是不能有一絲懈怠的。
「軍師還沒用早膳吧，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弄些吃的過來。」
「好吧，謝謝了。」欣悅點了點頭道。
「不用。」
語畢，沐風便轉身離開了去。只不過，在欣悅那句「謝謝」出口之後，他的眼中，有一絲黯然之色一閃而過。
而欣悅，則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怔怔出神。
如今，她已經知道沐風就是風清楊了，所以，心裡自然也不可能如以往那般對待他的時候那樣。
雖然說，過去的事情，如今，她已經不介懷了。
但是，對於風清楊，她卻仍舊不想太過親近。
為什麼要這樣，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須臾之後，沐風便回來了，手中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和一碟小菜。
欣悅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前去伸手欲將早膳自己端過來。
可是，沐風卻是端著碗的手突然間一閃，並不讓她接手。
「還挺燙的，我幫你端過去。」
說完，便兀自朝著欣悅的營帳走去。
而欣悅則是連忙跟在他身後走去，口中卻是說道：「其實你不用做這些的。」
沐風聞言，端著碗的身形微微一僵，稍稍側首，彷彿在用餘光看著身後不遠處的欣悅一般，低聲說了一句：「我想這樣做。」
語畢，便再度朝前面走去。徒留欣悅站在原地，心神微微一蕩，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胸間蕩漾。
但是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快步追上前去。
事實上，在軍營裡面，欣悅怎麼說也是一個軍師，所以，上早膳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有固定的士兵去做的。
沐風著實沒有必要自己端過來。
可是，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就是想為她做這些。
即算，她並不知道，現在的沐風，就是風清楊，但是，他還是想為她做。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更加不求任何回報。
他只是單純的，想為她做些事情。而他也知道，以他曾經的所作所為，再加上沐辰在欣悅心裡的份量，他和欣悅，恐怕以後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