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零七章 轉身就走 文 / 海棠落
第二百零七章轉身就走
可是，為什麼他一看見她站在這裡，居然就像見到鬼似的，逃得比誰都快？
「呃……」
風清楊腳下步伐倏然頓住，轉過身來，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黯然，沉聲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
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多麼得艱難。
果然，話一出口，他便感覺到自己心尖一痛。
不過，他的感受，欣悅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我不想見你，那你還來？」
欣悅也沒多想，只是隨口說道。
然而，她卻不知，就是這樣隨便一句，都能夠如同一柄利劍一般，刺進他的心底。
「所以我不是準備走了嗎。」
語畢，風清楊便欲再度運起輕功，離開。
欣悅卻是說道：「慢著，你不是來看天陽的嗎？你去吧。」
風清楊聞聲，不免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她。
她以為他是來看天陽的？
呵，這個女人，真是愚鈍得可以，如果只是為了看天陽，他會一大早的趁著她還在睡覺的工夫過來？
他還不是因為心裡擔心她睡不好，所以才會這麼早過來看看？
呈現在眼前的事實，也剛好證明了他的擔憂並非多餘的。
她，的確沒有睡好。
如若不然，也不會這麼早就一個人站在長廊上了。
「好吧。」
風清楊略一思索，便轉身朝著三個孩子的房間裡面走去。
現在時辰尚早，幾個孩子都睡得正香。
風清楊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一旁的拂柳是習武之人，一聽見聲音，連忙從睡夢中驚醒。
卻在看到來人是風清楊之時，頓時放下心來。
欣悅亦是隨著他身後走了進去。
只見風清楊站在天陽的床邊，看著連睡夢中唇邊都泛著笑意的天陽，薄唇邊，忍不住泛起一絲滿是柔和的淺笑。
這樣鮮明的對比，就連拂柳從旁看著，都突然間覺得，這個風公子，與小天陽長得還真像。
儼然如同一對父子一般。
可是，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便被她否認掉了。
看她都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天陽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孩子呢？
看完天陽之後，他又來到天啟和天穎的床邊，看了看這兩個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
這兩個孩子，雖然是雙胞胎，乍一眼看去，的確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但是仔細看去，卻還是有分別的。
天啟的臉型更像沐辰一些，而天穎的臉型，則是比較像欣悅的。
看著這兩個孩子，風清楊便會想到沐辰。
一想到他的死，他的心裡就很不好受。
於是，轉身便走了出去。
欣悅見狀，亦是隨後跟上。
「聽說你要以軍師的身份隨軍出征？」
一出房門，風清楊便低聲問道。
「嗯。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欣悅也絲毫不隱瞞。
「打仗可不是兒戲，你，小心點兒。我走了。」
風清楊語畢，便身形一閃，離開了去。
徒留了欣悅怔在原地，有些驚訝於他的反應。
她本以為，他一定也會如同老王爺那般勸說她不要出征。
可是，卻不曾想到，他居然只是簡簡單單說了一句小心點。居然就這麼離開了。
但是，這種意外和疑惑，並沒有在她心中停留多久，便被拋諸腦後了。
明日就要出征了，所以，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畢竟，風清楊這個人，她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一次都沒有看清過他。所以，她也懶得去想了。
這一整天的時間，她都用在準備出征的物品以及陪伴三個孩子身上。
這次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所以，她自是要好好地與三個孩子相處一下的。
朝日王朝皇陵之內，歷代蕭王的墓地，此刻，四處皆是一片安靜。
負責守陵的侍衛們面無表情地站在大門口，仿若雕塑一般。
就在此時，一陣清風拂過。只見一黑色的身影直接從一處死角身形一晃，便進入了陵地之內。
沒多會兒，沐辰的墓地跟前，便已經擺滿了好酒好菜。
穿著一身玄衣的風清楊，一個人坐在墓地跟前。
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杯酒，還有一杯，則是放在墓碑前面那些好酒好菜跟前的空地上。
「來，沐辰，我們來乾一杯。」
風清楊說著，拿著手中的酒杯，與墓碑前面那杯酒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又將那杯放在地上的酒，灑在了墓地前面的地面上。
「我們兩個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坐下來好好地好酒吃飯了？」
風清楊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嘴裡，然後說道。
「好像挺久了。」
「你這傢伙，居然連跟我喝最後一杯也是用這種方式。」
「……」
墓地跟前，只見風清楊對著墓碑不停地說著什麼，一會兒喝一口酒，一會兒又夾一口菜。
昨日，文武大臣全來參加沐辰的葬禮，風清楊自是不宜出現在這裡的。
所以，他只好晚一天，前來送送這個昔日曾經與他一起打拼的好兄弟。
陵園之內，仍然到處都是一片詭異的安靜。
若是一般人來到這裡，只怕光是這樣的安靜，便會讓人不禁感到不寒而慄了。
可是，風清楊卻是完全不懼的，就那麼大喇喇地坐在這裡，與面前這塊墓地的主人，舉杯共飲。
如今，雖然才剛入夏不久，但是，烈日照耀在地面上，卻仍然將那一塊塊石板烘烤得滾燙滾燙的。
時間，似是過了良久一般，風清楊方才站起身來，臨走之時，眼眸中滿含深意地再次看了一眼那墓地。心中暗道：沐辰，你的仇，我一定會給你報的。
時光如流水一般，匆匆逝去。
一天的時間，說起來，過得真得很快很快。
幾乎彷彿是眨眼的工夫，居然已經到晚上了。
今天一整天，欣悅不是忙著讓紅巖收拾東西，就是在隔壁看著三個孩子。
明天就要出征了，如果說，她現在心裡最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這三個孩子和老王爺了。
不管怎麼說，老王爺年紀大了，身體自是不如身強體壯之時了。
尤其是最近，自從沐辰的死訊傳來之後，老王爺更是如同一夜之間就蒼老了許多一般。
臉上的滄桑越發明顯了幾分。
這兩天，更是偶爾會咳嗽兩聲。
欣悅問起，他只說是一般風寒，無礙的。
這不是，晚膳時分，欣悅與老王爺二人齊齊坐在圓桌跟前。
這一頓飯，是欣悅出征之前的最後一頓晚飯了。
所以，老王爺便叫欣悅到前廳與他一起用膳。
欣悅一進前廳，便有下人開始上菜。
從桌上那些菜餚的精緻程度看上去，一眼便知，這一定是老王爺親自吩咐廚房精心準備的。
「欣悅，來，你嘗嘗，這些都是我們王府廚子最拿手的好菜，平時可不會一頓都做上來的。」
老王爺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淺的笑容，開口說道。
「嗯，父王，真是謝謝您了。」
老王爺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兒子才剛戰死沙場不久，兒媳婦又要隨軍出征。光是看他此刻臉上的那抹笑容，也不難看出，這簡單的一絲笑顏，能夠展露出來，是多麼的艱難。
「謝什麼，都是一家人了。咳咳咳……」
老王爺說著話，竟是突然之間劇烈咳嗽起來。
欣悅見狀，心裡一緊，連忙倒了杯茶站起身快步來到老王爺身邊，將茶水遞給他。
「父王，喝點兒水吧。」
「誒，好。」老王爺看了看那杯茶水，又看了看欣悅，而後，便接過那茶杯，一飲而盡。
果然，茶水喝下肚之後，他終於止了咳。
「父王，這咳嗽的毛病，可是可大可小的。一會兒用完晚膳還是請御醫過來看看吧。」
欣悅說著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十分關心地說著。
「不要緊，風寒而已，」老王爺卻是並不在意，而是轉而說道，「欣悅啊，來，別說我了，嘗嘗這個吧。」
老王爺很快轉移了話題，說話間一驚夾了一塊水晶鴨放到欣悅面前的碗裡。
欣悅見狀，心下不免覺得有些無奈。這父王，執拗起來，還真的是……
想著，便搖了搖頭，開始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老王爺與欣悅都沒有說話。
直到，兩人皆放下筷子，欣悅才說道：「父王，我走了以後，那三個孩子就有勞您好生照顧了。」
「這你放心，他們都是我的孫子孫女，我自然會好生照顧他們的。」
老王爺則是滿口答應道。
「那我就放心了。」欣悅點了點頭，心裡卻是陡然間一突，她突然間想到，老王爺並不知道天陽不是他的親生孫子。
可是，她哪裡知道，其實，老王爺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只不過，他倒也不是什麼心胸狹隘之人，沐辰都能拿那孩子當親生兒子一般看待了，那麼，他也會努力將那孩子當親生孫子來看待的。
這些日子下來，欣悅對沐辰的感情，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這三個孩子，不管哪一個，他都一定會好好照料，等欣悅出征回來。
得到老王爺的承諾，欣悅心裡也就沒有什麼可不放心的了。
只不過，晚膳過後，她還是令管家去請了御醫前來，為老王爺看病。
老王爺見到御醫的那一刻，除了一瞬間的錯愕之外，很快，他便猜測到一定是欣悅做的。
與此同時，帶領御醫前來的管家也開口說道：「王爺，是小王妃讓我去請御醫前來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老王爺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心裡，卻是在這種時候感覺到了一絲溫暖。欣悅的關心，他感受到了。
夏日的夜晚，微風拂面，雖然褪去了白日裡那灼人的炎熱，但晚風中，卻仍是帶了一份微微的溫熱。
欣悅一路走回辰居，心裡想著，希望老王爺不要拒絕她的好意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