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零一章 文 / 海棠落
第一百零一章
漸漸地，欣悅已經感覺到有些睡意湧上的感覺。
正當此時，風清楊和太奶奶他們的談話卻就此結束，幾人已經站起身來，打算離開這處地道。
欣悅見狀，自是將睡意收起，強自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跟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太奶奶和西門無涯走在最前面，兩人雖然都已是年紀一把，但是兩人的對話卻像極了小孩子一般，十分逗趣。
欣悅跟在後面聽著，時常牽起唇角，面帶微笑。心道，這樣的太奶奶，只怕也就是在西門前輩面前，才會猶如小女兒一般嬌憨可愛吧。
風清楊則是與欣悅並排而走，他那漆黑的瞳仁，看似是看著前面二人，卻總是在不經意間關注著身旁的女子。
她的笑顏如花，她的清麗面容，她眼中因笑意而生出的熠熠光彩，都令他無法將自己的視線挪開。
目光，始終糾結在她的身上。可心底裡，卻有種無法言說的沉重感覺。
這種愛，自從他明瞭以來，一直無法面對，更無法承認。
深深的自責時常伴隨在他的心中。他一直不想承認，他愛上了她，並且，無法自拔。他也無法相信，自己竟也只是如普通男人一般，竟是這般薄情，這般輕易地就能移情別戀。
並且，每當他面對如兒之時，心裡那種愧疚感和負罪感便時常包圍著他，將他圈起來一般，無法脫身。這種感覺，壓得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想，就這樣吧，這樣就好。他只要偶爾可以看到她，心裡就可以滿足了。而如兒，是一個他應該好好珍惜的女子。不管怎麼說，她跟了自己好幾年，現如今，腹中骨肉都已將近四月。他不可能扔下她們母子不管。
安靜的地道之內，迴盪著太奶奶與西門無涯的說笑聲，彷彿帶著回音一般，傳向遙遠的深處。
而風清楊的目光，始終滿是貪戀地注意著身旁的女子。將她的一顰一笑，深深印入腦海。
這個密道，很大，很長，西門無涯住在這裡，是以早就熟門熟路。
幾人跟著他一番兜兜轉轉，差不多一炷香的工夫，便出了地道。
從地道中出來，欣悅舉目望去，只見此處是一個靜僻的小巷子。巷子兩旁皆是普通人家的住宅。
折騰了大半夜下來，此時已經臨近黎明破曉時。
站在這小巷子裡，只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靜，死一般的寂靜。
這便是黎明前的夜色，四下裡皆是一片漆黑，更是安靜地令人心寒。
四個人都明白，此時此刻，不宜發出任何聲響，以免驚動了人。
於是乎，風清楊只是向著三人點了點頭。
而後，便率先走在前面帶路。
欣悅緊跟其後，太奶奶和西門無涯亦是如此。
幾人的腳步都是又急又輕。
生怕褻瀆了這黎明前的寧靜一般。天空中，月亮和星子也不知是躲到哪裡去了，早已不見了身影。
只留下那漆黑的夜幕，促使此時此刻的能見度變得很低，很低。
似乎是早就探好了路一般，風清楊腳下的步伐十分熟稔，週身的景物，由一排排普通民宅，漸漸變成一座座高門大戶。
乍一看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這是走到了普通富庶人家居住的南城區。
這裡的宅邸，比起風家以前的宅邸來說，頂多也就只有之前的四分之一。
但是，能住在這附近的人，多數都需要有些家底方才能買得起這邊的宅院。若是家底不夠殷實，緊緊是日常打理這些庭院的開銷，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幾人一番輾轉行走，在前方轉了一個彎之後，遠遠地，欣悅便看見不遠處有座宅邸的大門之前，有兩個人正來來回回狀似十分擔心地走來走去。
欣悅心裡一喜，她知道，那兩個人當中，一定有一人是沐辰。
而那兩個人，遠遠地看到他們行來，眼中亦是閃過一抹喜色。
只見那兩人，腳下步伐飛快地迎上前來。
伴隨著天邊微微泛起的白光，黎明，終將來臨。
而他們，也終於來到了安全地帶。
「清楊，你們總算來了。我和司晨都已經在此處等得快不耐煩了。要是你們再不來，我們險些就要去找你們了。」
沐辰最先開口說話，口中的這番話語，雖是對著風清楊說的，然而目光，卻是一直打量著一同前來的欣悅。在確定她毫髮無傷之後，方才鬆了一口氣。
風清楊的臉色與往常沒有任何不同，依舊是有些冷冷的。
口中的話語，似乎也如往常那般不帶感情：「我們一路走過來的。慢了些。」
如果用輕功，或許速度會很快。但是，難得有能夠與欣悅一起的機會，他不想就此錯過。
怕只怕，若是不好好珍惜此時的每一刻，下一次，便不知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
沐辰早已習慣了他這副殭屍臉的樣子，是以自是不會往心裡去。
想開口與欣悅說幾句話，卻見老太奶奶和西門無涯站立後方，是以，只得撇了撇嘴角，將要說出口的關心話語嚥回了口中。
「奶奶，師父，你們先進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交代。」
風清楊轉過身去，向二位老者說道。
「誒，好。」老太奶奶面兒上微微一笑，與西門無涯對視一眼，而後便一同步入了宅邸大門。
大門裡面，當他們步入其內之時，竟有一欣悅並不陌生的女子嗓音響起。
「您就是清楊的奶奶吧，您裡邊請。」
無須多問，這把聲音，除了賈如兒，還能有誰？
欣悅聞聲，心中不免驚訝，賈如兒竟然也來了此處？
倒是沐辰，一見他們二人進去，連忙來到欣悅身前，雙手覆上欣悅的雙肩，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確定無事之後還不忘滿面關心地問道：「欣悅，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面對沐辰對自己的關心，欣悅打心底裡露出一絲如泉般清澈迷人的笑容，口中的話語給予沐辰安心的力量：「沐辰，我沒事，我很好。」
「那就好，呵呵。」沐辰如同一個大男孩一般，口中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儘是得知欣悅安然無恙後的滿足和放心。
風清楊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這對情投意合的男女，強壓下心中的不快，轉眸看向已經來到自己面前的司晨。
「可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很簡單的對話，風清楊問得不帶感情，司晨亦是公式化的回答。
欣悅雖然不明白他們口中安排的是什麼，卻也知道必然是今夜大火的善後事宜。是以，自是沒有多問。
「大家都進去吧。」終於，風清楊一聲令下，幾人也不再站在門口說話，而是紛紛走入宅邸之內。
這座宅子，雖然不及風家大宅，卻也算得十分體面。
門口兩座雕刻精良的石獅子威風凜凜地守在門口，漆黑色的大門伴隨著幾人進門後的腳步緩緩合上。
門內，竟有一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負責開門關門。
欣悅雖然並不知曉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但是她知道，這些人，一定是風清楊的手下。
天色已經濛濛亮了，進門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並不算大，卻十分雅致的花園。
這花園，有一點，與清風園內非常相似，那就是，通往四處的路，皆是由一座座長廊接連而成。這樣的佈置，即便是雨雪天氣，依舊可以站在長廊上盡情觀賞園中美景。
這裡沒有清水涼亭，但卻有假山奇石和清水人工瀑布。
奇花異草在這裡亦是隨處可見。
亭台樓閣將這個美麗的花園包圍成一圈，琉璃瓦在天光微顯的時候，依舊錯落有致，吸人眼球。
一陣秋風吹來，樹葉簌簌的聲響霎時間充斥耳畔。有幾分秋的涼意，也有幾分秋的蕭條。
欣悅一邊走著，一邊欣賞著這座宅邸的美景，眼眸中流露出幾分期盼之意。心裡想著，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宅邸，會是什麼樣的呢？
沐辰從旁走著，她的每一個神情，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直到，沿著長廊來到中間的岔路口時，風清楊才轉過身來，對沐辰說道：「我們先去正廳議事，等一會兒你過來便是。」
語畢，連看都沒看欣悅一眼，便轉身離開。
不是不想看，只是，那兩人的身影，實在太過刺眼。
「嗯。」沐辰簡單應聲，隨後帶著欣悅往另一處方向走去。
「欣悅，折騰了一夜，累了吧。」沐辰走在欣悅的身旁，開口問道。
「還好，所幸在入夜之前，我先睡了兩個時辰。」欣悅唇邊的弧度微微揚起，與沐辰走在一起，整顆心都有種十分開心的感覺。
這是不是就是人們時常說的，只要與相愛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是開心的呢？
先前那懶懶的睡意，也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登時灰飛煙滅。心底裡，竟無端生出幾分雀躍。有種滿足的感覺蕩漾在心田，令她更加確定了，自己對沐辰的感覺。
「那就好。方纔我與司晨在門口等候，久不見你們身影，當真擔心死了。」
沐辰說話的語氣，真的就是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全無平日裡與別人說話時的緊繃警惕。
「沐辰……」欣悅聞言，口中輕喚他一聲，伸出手去，主動牽起沐辰的落在身邊的大手。
清冽出塵的容顏上，唇邊微微揚起一個迷人的弧度。
接下去的話語，她沒有說出口，沐辰便已明瞭。
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龐上，牽起一抹開心至極的笑容。不復往日的邪肆，只有真心實意的感情流露其中。
欣悅的主動，令他心底升起一絲狂喜。
大手緊了緊那手中的小手，仿若只要如此，便能夠更加真實地感受到身邊之人一般。
腳下步伐依舊，「這座宅邸你還滿意嗎？」沐辰一邊走著，感受著手中的溫度，目光望向這座宅院的景致，開口問道。
「嗯，」欣悅點了點頭，「這花園的佈置很雅致，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