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二章 涼亭敘話 文 / 海棠落
第四十二章涼亭敘話
沐辰的話還沒說完，便突然間被風清楊迅速打斷。可是，風清楊卻不知，他越是如此表現，就越表示他在意。
「既然如此，若是日後我們大事成功之時，你打算怎麼對待她？」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如果她願意，我會納她為妾，如果她不願意，休了便是。」
如此冷酷的語言，從風清楊口中說出，再正常不過。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卻也能夠傳出個九、十米遠去。
然而，話說出口，餘光才突然瞄到，不遠處長廊的柱子後面，似正有一人站在那裡。
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會是誰。可是，他卻並未去揭穿她，只是故作不知地繼續站在涼亭裡。
隨著風清楊臉上一閃即逝的一抹異樣，沐辰也察覺到了不遠處的人兒，見風清楊仍舊一副無事狀，他也就按兵不動。
「依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會甘心做妾。」沐辰說這話，既是事實，也是提前給風清楊一個預警。
只可惜，他的好意人家未必肯接，「那就只有休了，沒什麼好商量的。我的妻，只能是如兒。」
伴隨著這句話語落定，不遠處只見一人輕手輕腳地快步離開。至於臉上的表情，卻是被陰影所阻，看不真切。
有什麼了不起的，別以為他佔了她的身，她就真的非他不可了。就算要做下堂妻，也比給他做妾強，想讓她做妾，休想！
江欣悅心裡一邊咕噥著，一邊快步離開那處長廊，回屋裝睡。
其實，適才她是真的打算睡覺的，可是眼睛閉了大半天，她也沒能睡著。無奈之下，本想與沐辰聊聊天，哪知，睜開眼才發現，房裡竟然早沒了沐辰的身影。
所以，她這才穿上衣衫從屋裡走了出來，想看看沐辰是不是還在這裡。卻不想，剛走到這裡，便聽到風清楊那冷酷無情的話語。
只不過，與昨日的心情不再相同的是，經過一夜的沉澱，她的心情早已萬分明朗。對於這番話語，心裡並沒有任何不適，相反的，她卻越來越不待見風清楊了。
涼亭裡，感覺到她的離開。沐辰不由得開口問道：「你故意讓她聽到這番話，是何用意？」
「沒什麼用意，只是為了讓她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風清楊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著那抹清瘦嬌小的身影離開的方向。
而那處，現在早已空無一人。
「我還有事，先走了，一會兒用過早膳記得回綢莊商討大計。」
隨著話音落下，風清楊已然人影一閃，乘風離去。
留下沐辰一個人在空蕩蕩的亭子裡，星眸閃動，唇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清楊，這可是你自己造成的，以後不要後悔。
轉身離開，心情異常愉悅，腳下步伐也輕快之極。
沐辰回到臥房的時候，欣悅還躺在床上裝睡。
視線所及，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兒緊閉著的眼睛卻在不停地滾動之時，心下不由暗笑，這女人，真是鬼精靈的。
「別裝了，一眼就看出來你沒睡。」沐辰很不給面子地當即拆穿，而後走回軟榻上，斜躺在上面。
也就是這一會兒工夫，欣悅已然掀起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面頹喪地說道：「不是吧，我裝得有那麼不像嗎？」
「的確不怎麼像。」沐辰的評價明顯一點也不客氣。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我天生不是演戲的料。」欣悅想著自己的失敗，便不由得沮喪萬分。嫁進來三天，第一天就被老太奶奶拆穿，緊接著沐辰和風清楊也先後知道她的身份。唉，自己真的是太失敗了。
想想嫁進來之前，她還信誓旦旦地跟李氏夫婦說過，從嫁進風家的那天起，她就是個啞巴。本打算在離開風家之前堅決不會被發現，可哪裡知道，這裡一個個的都是人精，才幾天時間自己的底就已經被半數人給揭了，當真是丟人啊丟人。
「知道就好。」沐辰說到這裡，口中話語稍稍一頓，繼而說道，「剛才在涼亭時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沒聽全，就聽見了後面幾句。」絲毫不意外沐辰會發現自己，畢竟，他們都是武功高深之人，知道她在偷聽也沒啥好稀奇的，只不過，既然沐辰能知道她在場，那麼風清楊應該也知道，即便知道，他卻還是說出那般的話來，足見他對賈如兒的情有多深了，也足見他到底有多麼的不待見她了。
「作何感想？」沐辰眉梢一挑，繼續問道。
「沒啥好感想的，再說，我會如何，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欣悅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還真打算做棄婦？」
「有何不可？」
「不覺得聽了剛才那話心裡難受？」沐辰似乎十分好奇一般，不把江欣悅的感受如數逼問出來，便不打算罷休。
「不覺得。若是在昨晚之前，可能心裡會有點不舒服。不過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再說，他跟那個賈如兒挺配的。我早說了，我對有主的草沒興趣。」
欣悅說這番話的時候，十分確切肯定，語氣聽上去也很輕鬆，與昨晚剛走出青樓時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能這麼想那是再好不過了。說實話，我還真怕你會想不開，每天拿一張苦瓜臉對著我呢。」
「呵呵，你放心，本姑娘向來心胸寬大為人樂觀開朗，這點小事兒，還不至於讓我整日愁眉苦臉。」欣悅聞言，微微一笑，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得清麗出塵，美得驚心。
時間一晃而過，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悠閒聊著天，時間竟就這樣悄悄流逝。
看看時辰差不多的時候，欣悅一如前幾日那般，早早地前去前廳給老太奶奶請安。
現在的她，已經有些能夠適應這樣的生活了。
王媚兒除了她嫁進門後的頭一天，故意把茶水打翻在她手上，之後，竟是對她出奇得好。
她這般的態度，倒是令欣悅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殊不知，王媚兒早已拿她當自己未來的兒媳婦看待，雖然，很有可能只是個小妾而已。
老太奶奶仍舊是笑得慈祥，但是看見王媚兒對她如此熱絡親近，也不免心下疑惑，暗自蹙眉。
「媚兒，你先回去吧，我想跟妞妞好好聊聊。」老太奶奶臉上笑得慈祥，心底裡卻已經忍不住想要詢問欣悅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是，娘，那我就先回去了。」王媚兒笑得親切有禮，口中話語和行為亦是如此，完全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臨走之時，還不忘與欣悅說道：「妞妞，前幾日買的那些布料，衣裳都已經做好了，一會兒你記得去我那兒拿啊。」
欣悅聞言，立刻笑著點了點頭，口中發出不完整的「嗯嗯」聲答應著。
王媚兒得到肯定的回答，這才扭著纖腰離開了去。
要說，這王媚兒雖然穿衣服的眼光很「獨特」，但是，卻當真是有些料的。明明苗條的身材，上半身卻是那麼豐腴，纖纖細腰不盈一握，長得也甚是魅惑妖人，也難怪當初風清楊的爹會被她迷惑了去。
老太奶奶見王媚兒徹底走遠了，方才說道：「妞妞，你隨我來。」
又是上次那間後堂的小黑屋子裡，如同前次進來一般，先給風家列祖列宗燒了香磕了頭，她才與風老太奶奶坐下來，開始問話。
「欣悅，你說你並非媚兒和清祥派來的，卻為何她對你如此好？」老太奶奶也不隱瞞，直接道出心中疑問。
「太奶奶，其實關於這事兒，我也奇怪呢。二娘對我，的確有些好了。」
欣悅心底當然也對此事感到疑惑萬分，明明第一天她對她的態度還很不友善，為何第二天卻突然換了個人似的。這當中的原因，連她自己都猜不透。
「哦？你真的與她沒有半分關係？」太奶奶疑惑的眼光掃來，語氣中卻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當然是真的，太奶奶，頭一天她對我什麼態度相信您也看到了，至於這兩日，我也著實琢磨不透。」
「既是如此，你小心些便是，如果你真不是他們的人，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老太奶奶口中不由歎息一聲。
「嗯，我知道了。太奶奶，我有一事想向你稟明。」欣悅忽然想起她給風清楊他們出的主意，覺得還是事先知會老太奶奶一聲比較好，不然若是老人家到時候承受不住，有個什麼萬一，那可就不好了。
「什麼事？你說吧。」老太奶奶手拄鳳紋枴杖，臉上的表情在聽到這話之時也變得更加嚴肅起來。
「呃……是這樣的……」
於是，欣悅便原原本本地將風清楊他們未來可能實行的計劃說了出來。不過，她卻刻意省去了出主意的人是自己這一事實。
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欣悅還是知道的，不管換到什麼時代，這個道理明顯都是通用的。所以，聰明之人往往更加懂得隱藏自己，保護自己。
如同欣悅預料中的，老太奶奶聽完之後，竟是與沐辰當時的表情如出一轍，眼中皆是一道精光閃過，口中亦是連連稱讚：「妙啊，妙啊，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既能收回風家所有產業，又不至於打草驚蛇。實在是太妙了。」
這廂老太奶奶讚不絕口，欣悅心裡也是十分得意。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出這點子之人是誰。好歹也當了五六年的跨國企業董事長，她又怎會連這點對策都想不出來呢。
「欣悅，做得好，若是再有類似的消息，你可一定要提前告訴我。否則，關係到風家產業是否能夠保住的問題，若是我不能事先知情，恐怕這把老骨頭都能被活活氣死。」
老太奶奶是個人精，當然知道欣悅將此事提前告知的主要目的，至少，她知道，她絕對不會是為了邀功才做這些的。
心底裡，對欣悅的評價又高了一些，老太奶奶對這個孫媳婦兒，是越來越滿意。
從這件事上，她感受到了欣悅對她的關心。而這種關心，在風家這種首富之家裡，才是最為難尋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