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三章 我看不錯 文 / 海棠落
第二十三章我看不錯
「呵呵，好啦好啦，逗你玩兒的。師妹啊，不是我說你，你在風家這些年，過得真的快樂嗎？」
西門無涯的話題忽然一轉，叫老太奶奶有些措手不及，但微微錯愕之後，她還是回過神來，似是頗有感慨地歎息著說道：「師兄，他活著的時候，待我甚好。當初決定嫁給她，我便不曾後悔。現在他雖已去了，留下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雖是孤苦了些，但是一想到我要替他將這個風家打理好，即便是再不快樂，我還是會堅持下去的。」
這一番話，老太奶奶說得極為認真，一字一句，待說完之後，她那雙已經略顯老邁的雙眼中不知何時竟已蓄了些許晶瑩。
西門無涯則是最見不得女人落淚了，見狀連忙手足無錯地開口安慰：「好了好了，師妹，我不過就是隨便一問，你突然這麼大發感慨會讓我很內疚的。」
「還不是你惹的。」老太奶奶嬌嗔一句，儘管年紀大了，但是那嬌態卻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西門無涯見狀，不由得輕笑一聲，將話題扯了回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經的，你那孫媳婦兒我看不錯。」
「哦？何以見得？她會不會是清祥母子派來的？」老太奶奶一聽他這麼說，也立刻正色起來。這可事關清楊的性命，她是半點兒不敢馬虎。
「不會。」這句話，西門無涯說得頗為肯定，「那女娃兒眼神清澈見底，一看便知心地善良，並未心存害人之心。適才在後堂她與你說的話，十有**是真的。」
「既然連師兄都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老太奶奶終於長吁一口氣，只要她不是王媚兒她們的人，那麼她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不過……」
「不過什麼？」老太奶奶一聽似乎還有下文，連忙追問道。
「不過那女娃兒向你提出的要求，你當真會如約給她去辦？」
「這就看她的表現了。」老太奶奶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師兄發現了什麼呢。
「依我看，這女娃兒不錯，給我徒弟做媳婦兒綽綽有餘。長得漂亮不說，還聰明得緊，這丫頭，也不一般啊，我喜歡。」西門無涯終於總結陳詞。
「要是清楊當真喜歡，收了她也無妨。不過她來歷不明，等我們風家的事了了以後，最多也就讓她給清楊做個小。」老太奶奶如是說著，腦子裡卻已經開始繼續思索怎麼幫風清楊奪回風家家產。
西門無涯聽後，兀自皺眉，心裡歎息一聲，那丫頭的性子，一看就是個不會屈就的。不過，表面上，他卻沒說什麼。不管怎麼說，這還是風家的事，他一個外人，自是不能多說什麼。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無言。
此時，風城一家名為「揚風」的絲綢莊後堂內，正坐著一名容貌俊美無鑄的年輕男子。
男子神情專注地坐在書桌前，一隻手拿著一本賬目仔細翻閱，另一隻手還時不時得動作嫻熟地撥動著算盤。
一陣清風吹來，眨眼間，一名身穿墨藍色錦袍的男子已經出現在男子座椅的旁邊，躬身垂首抱拳，動作連貫一氣呵成，而後語氣恭敬地說道：「爺，屬下有事稟報。」
「說。」很公式化的語氣，頭都沒有抬一下，男子繼續看著手中的賬本，撥弄著算盤的手也絲毫沒有停下。
「呃……」男子似乎猶豫了一下，而後如同鼓起壯士斷腕般的決心稟告道，「爺，李氏一家，我們跟丟了。」
「哦。」男子輕輕答應了一聲，手上動作依舊。
來人見他如此，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主子似乎並沒生多大的氣。
然而，這氣剛松下去，立馬又被提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說這話之時，男子已經將手中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原本專注的臉龐上此刻已然隱隱添了一道怒氣。
「李氏一家，我們跟丟了。」有些膽怯地再度重複了一遍，來人也不由為這件事沒辦好而感到羞愧。想那李家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他們這一群訓練有素的練武之人竟然連這些不會武功的人都能跟丟，說出去著實讓人笑話。
「跟丟了？」男子口中重複一遍，而後怒氣便一飛沖天一般散發而出，大聲吼道，「怎麼會跟丟了？」
「這個……屬下不知。」來人顯然也是自覺慚愧地一直低著頭，雙眼很盡職地盯著地板，表現出一幅羞愧的模樣。
沒錯，適才在這揚風綢莊內算賬的，正是早上請安敬茶之後，從風家偷溜出來的風清楊。
這揚風綢莊，不用多說，自然是他手下的產業。不僅僅是綢莊，還有酒樓、客棧、甚至是妓院，揚風旗下的產業遍佈各行各業。
而這揚風，是近年來在整個朝日王朝迅速崛起擴張的一家商戶，沒有人知道原因，只是，不知不覺間，它就已經擴張到了如今的規模。甚至於，它幕後老闆的身份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謎團，絲毫不為世人所知。人們只知道，每次代表揚風出面的，都是一位樣貌俊秀武功高強的青年，名叫司晨。其他的，則是一概不知。
此刻，司晨站在風清楊面前，只覺得有些發顫。雖然他辦事，向來不會出什麼差錯，但是這一次，不僅出差錯了，而且還犯了相當低級的錯誤。所以，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能原諒。
其實，這著實不能怪司晨沒有把事情辦好，實在是即便他們武功再高，也絕對料不到李氏一家會在住進客棧後的半夜裡喬裝打扮，避過他們派出的眼線，從客棧後門兒直接離開。
理所當然的，這麼好的主意像李氏夫婦那般老實憨厚的人是絕對想不出來的，而是江欣悅臨走之前囑咐他們的。
欣悅雖然年紀輕輕，但是久經商場，不管做任何事，都已經養成了做到滴水不漏的習慣。所以，即算是李氏一家逃離，她也將整個逃離路線安排得妥妥當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風清楊垂眸思索稍許之後，方才擺手示意司晨離開。
司晨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爺沒怪罪於他。得了令之後，他便躬身離開了。
而風清楊，此刻正頂著一張樣貌普通憨厚的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來到房內的窗邊，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望著窗外的鳥語花香，溢滿了思索。
思來想去之後，他還是覺得事有蹊蹺。只怕他那妻子當真是風清祥派來的不假。如果沒有風清祥幫忙，那李氏一家怎麼可能從司晨眼皮子底下溜走？
哼！她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他決饒不了她。
有些恨恨的，風清楊再度坐回書桌前，繼續翻看適才的賬本。心裡，卻在此時正式對江欣悅存了芥蒂。
清風園內，江欣悅正認真翻看著手中的一本書。令她慶幸的是，這裡的文字是繁體字而不是甲骨文。這在某種程度上為她更加瞭解這個時代的文化和歷史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所以，當沐辰帶著幾許怒意腳步虎虎生風地來到書房之時，看到的便是一副美人立於書架前，手捧一本書，專注研讀的模樣。
一陣清風拂面而來，欣悅看久了，覺得眼睛疲累，便抬起頭來休息休息，轉目便見那頂著風清楊的臉坐在椅子上的沐辰。
他在這裡多久了？欣悅不由疑惑，她根本沒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
反倒是沐辰，一臉閒適地看著江欣悅，開口說道：「李妞妞不識字。」
夜晚，終於到來，面對沐辰一整天都用懷疑的眼光打量欣悅，她表現得卻是一臉淡然。他們愛懷疑東懷疑西的，那就讓他們去懷疑吧。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本是局外人，也沒想將自己攪進這場家族內鬥之中。
遙望天際，一輪新月悄然升起，明亮的啟明星早已懸掛在那如同黑幕一般的夜空中。
用過晚飯之後，待丫鬟們將飯菜都收拾妥當，退出清風園之後，沐辰便是一個閃身，消失在傍晚的餘溫之中。
江欣悅終於得以喘口氣，一個人整天被另一個人防賊似的盯著，當真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
唉，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順利脫身。她心裡想著，歎息一聲，收回望月的目光，轉過身來，卻嚇了一跳。
只見風清楊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此時，他正坐在床上，目光裡滿是探究地看著自己。
「過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的口氣，他的眼底滿覆寒霜，一張俊美無鑄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知為什麼，當看到她對自己露出這麼驚詫害怕的表情時，他的心底就有一股怒氣直往上竄。
欣悅聞言，秀眉微蹙，這個風清楊還是裝病的時候可愛些。現在這模樣，活像所有人都欠了他數不清的銀子似的。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乖乖地朝著他走了過去。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忍了。
腳下步伐緩慢地移動過去，欣悅對於風清楊，總覺得還是有些懼怕的。誰讓他那說話的語氣那麼冷硬冰寒，讓人聽著就凍得要命。
風清楊見她走得這麼慢，心裡有些不耐煩，遂站起身來向前邁了一步直接將她拉向自己。
欣悅哪知他這突來的舉動？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風清楊又連忙伸出另一隻手來將之扶住。
這一拉一扶之間，欣悅已然被風清楊緊緊納入懷中。
當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動作有多麼曖昧之時，欣悅的臉「騰」地一下，如火燒一般的熱度迅速蔓延。原本白皙若脂的肌膚瞬間染上粉嫩嫩的紅色。
風清楊也沒意識到事情會這樣，愣了一下之後，待反應過來，便看見懷中小女人的臉龐已經如火燒雲一般。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剎那間變得豁然開朗，薄唇邊也牽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