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家族的延續 第323章 上門女婿 文 / 斷欲

    第323章上門女婿

    小梅哭著離開了，陳春生卻陷入了一段沉思中。

    20年以來，一直有一件往事掛念在自己的心中，這段往事是他一生中難以忘懷的過去，在他的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傷痛，同時也留下終身不可彌補的愧疚。

    那一年，他的岳父孫耀文死在了自己一顆罪惡的子彈下，這顆子彈斷送了他和鳳妮美滿的婚姻。他知道再也無法面對鳳妮，無法對嘎子溝的的父老鄉親，只有踏上了遠處的列車，奔向了一個漫無目的的目標。

    那個時候好像坐火車不要錢，火車也好像自家的東西一樣，四面八方隨便跑，想去哪兒去哪兒，這多虧了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一群一群孩子們像瘋了一樣，身穿軍裝，手拿語錄本，滿世界的搞串聯。紅衛兵跟潮水一樣把火車擠得滿滿的，全國各地都在支持，為這些戰鬥在革命前沿的小將們大開綠燈。春生也化裝成紅衛兵的樣子跟著他們上了火車。

    就那麼漫無目的走著，也不知道要到那裡去，只知道離家越遠越好，離鳳妮越遠越好。那段傷心的往事再也懶得想起。

    火車開了四天四夜，最後在貴州山區的一個小站停了下來。還不錯，到處都有大食堂。紅衛兵走到哪裡都是香餑餑，都有人接待。就是飯食不怎麼好，蘿蔔白菜，就著黑面窩窩，可以勉強填飽肚子。春生下了車，他也懶得跟人一起參加什麼武鬥，甚至看到他們這麼囂張跋扈從心裡感到厭煩，所以決定走一走。

    春生獨自一人在青蔥翠綠的山道上來回走著，眼前的景色美不勝收，轉了一山又一山，過了一坡又一坡，淌了一河又一河，處處幽秘莫測，這裡的名氣雖不如黃山、周莊、桂林、張家界那樣耳熟能詳，然而那裡的奇山妙水、古鎮民風，真的是會讓他尋覓到心靈的棲息之所。

    有山無水，山便失了幾許靈氣；有水無山，水便減了幾分氣勢。而貴州山水兼得，且山好水好。但見兩岸峭壁聳立、危崖層疊，絕壁上附著朵朵鐘乳、層層翠林，峭壁間因逢雨季，河水奔湧，滾滾如戰鼓轟鳴。大七孔裡以天生橋最有氣勢。高60米、孔寬20米的天生橋猶如一座東方凱旋門，大自然真可謂鬼斧神工。綠樹掩映中透著一種奇怪的顏色，綠中帶藍，藍裡泛青，雖不似九寨溝那般多彩，卻也別有滋味，如滑嫩的玉，十分養眼。一座座竹樓平地而起，居住著當地六個少數民族，這裡雖然魚龍混雜，人跟人的信仰和追求不一樣，但是民風淳樸，大家相互坦誠往來，倒也相安無事。

    那一段時光是春生最愜意的時光，他沐浴在藍天白雲之間，好像整個人都跟天地融合在一起，餓了，就在農戶家要口吃的，渴了就喝山澗的泉水，簡直悠閒之極，忍不住就掏出了背包裡的畫筆，把這裡看到的全部畫在了畫板上，晚上的時候就慢慢欣賞。

    事情的轉折是他來到這裡半個月以後，一場大雨忽然就襲擊過來，鋪天蓋地勢不可擋，風刀雨劍瞬間把他渾身澆得濕透。山上到處都是光溜溜的，除了雜草和野花就是幾顆大樹。春生不敢朝大樹下面躲，害怕被閃電劈住。只好站在雨地裡，朝著最近的村莊跑，希望可以找地方躲避一下。山太高了，山坡也太陡，在平原走慣的春生根本走不來山路，腳下泥濘，一個不留神，嘰裡咕嚕滾下了山坡。頭也磕在一塊石頭上，立刻就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三天以後的一個傍晚，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土炕上，這間房不大，同樣是一座竹樓，黑不溜秋的，好像已經搭建了好多年。屋子裡點著一盞煤油燈，旁邊的的竹椅上坐著一個姑娘，姑娘看到他醒了，立刻朝外面叫了一聲：「娘，他醒了。」好像用的是當地話，春生聽著有點吃力。這時候過來一個老婆婆，看年紀又六十多了，其實在山區很多人的年齡都看不出來，這裡雖然人傑地靈，可是山裡人常年勞作，體力透支，往往衰老的很厲害。這老婆婆滿臉皺紋，穿著一身黑土布衣裳，但是面色和藹，顯得很慈祥。

    春生坐了起來，問：「我咋到這裡來了？到底真沒回事？」老婆婆笑瞇瞇告訴他，你從山上滑落了下來，頭磕在石頭上暈了過去，是俺們家香秀救了你，一步一步背你回來的。春生聽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是雨停以後，香秀上山采蘑菇，發現了暈倒的他，由於淋了雨，他渾身發熱發燙，已經病倒了，這才救了他。

    他趕緊沖一旁的姑娘笑了笑，說聲謝謝，那姑娘臉色一紅，站起來卻跑了。

    幾天以後，春生的病終於好了，也就是一般的感冒，休息幾天就會沒事，再說他身體很強壯，恢復得比較快。在這幾天裡，香秀一直在照顧他，每次都是熬好了中藥，晾到不涼不熱才端到他面前。看著春生喝下去才離開。卻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笑瞇瞇看著他。開始的時候春生一直以為她很有可能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山裡的姑娘沒有見過世面，害怕生人，特別是見到你年輕的後生，那嬌羞就忍不住流落出來。

    第四天，春生下了炕，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去向香秀的母親告別，老太太問：「孩兒啊，你是哪兒的，家裡還有什麼人？為啥流落到這兒？」春生終於撒了平生的第一次謊，說：「我是河北嘎子溝的人，家裡無父無母，就我一個人，遇到了紅衛兵大串聯，跟著他們到了這裡，由於貪戀貴州的美景，沒想到滾下了山。」最後老太太問了他一個比較尷尬的問題：「你成親了嗎？」

    春生的臉就紅了，他說：「我們家是地主富農，成分不好，誰願意嫁給我？」老太太一聽竟然滿臉歡喜，說：「咋著也要吃了飯再走，我讓香秀做飯，你等一會兒。」說完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走過來一個老漢，高高瘦瘦的，進門就跟他打招呼，東拉西扯，不知道要說什麼，問了半天終於交代了實話，他說：「我是這裡的村長，有件事情呢，要跟你商量，這麼說吧，這家的老太太看上了你，想讓你做個上門女婿，你也是無父無母，一個人吃飽飯全家不饑，我看挺合適。」

    春生一聽就跳了起來，臉紅的跟豬肝一樣，連忙說：「不行，不行，這算咋回事哩，你看著合適管啥用？我看不合適。」

    老頭兒說：「為啥不合適？」春生說：「你這不是拉郎配嗎？我家是地主富農，現在也很窮，啥也沒有，再說人家香秀那麼漂亮，能看上我？」

    老頭說：「我問過了，香秀願意，只要你願意就行。」

    春生一咬牙：「不行，我不同意！你告訴香秀，是我配不上她，時間長了她要後悔的。」

    話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一聲抽泣，原來香秀一直在門外面聽著呢，春生感到自己失言了，想追出去解釋，可是香秀已經跑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