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家族的延續 第236章 醉酒 文 / 斷欲
第236章醉酒
春妮下葬後的幾天裡,小磊竟然大病不起,一陣一陣地發高燒,總是看到身邊的幾個女人在被人蹂躪,於是一次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醒來就是一身的冷汗,嘴裡不停地說著胡話。健哥和義群感到了手足無錯,義群想把他送進285醫院裡,說小敏再那兒也好有個照應,健男搖搖頭說還是換一家吧,這小子看到小敏一定會生氣,說不定病情會加重,再說285是專治骨科的,他又不是缺胳膊掉腿的,傷風感冒他們也不一定拿手。於是他們把他背起來送進了最近的一家很小的醫院。
一個星期以後小磊終於醒了過來,不過仍然沉默不語。健哥說是春妮的死讓他的內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幾個月來在小磊的身上的確發生了太多不同尋常的事情。從前的他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而又生命力極具頑強的凶狠惡狼,世界上跟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東西能夠把他擊垮。讓健男和義群迷惑不解的是,離開的這幾年到底在小磊的身上發生了什麼?竟然使他性格的變化如此巨大。但小磊深深的知道,能夠改變他性格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良心。特別是春妮的死讓他感到了生命的不測,竟是這麼的脆弱,這麼的不堪一擊。最讓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在春妮斷氣的那一刻,他竟然和別的女人玩樂,甚至沒有來得急看她最後一眼。
健哥和義群坐在床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不時的還說句笑話,小磊知道他們在故意逗他開心,老實說他很感激他們兩個,在邯鄲的這些日子如果沒有他們兩個,他恐怕真的很難支撐下去,特別是春妮的死,幾乎摧毀了他全部的意志。
義群看了小磊一眼說:「磊哥,今天醫院裡有兩個病人,笑死我了,你想不想聽?」
他沒有回答,甚至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健男倒是頗感興趣:「說出來聽聽」
義群乾咳了一聲說:「有兩個病人,同時住進了這家醫院的同一個病房,一個說,我早上開著摩托去上班,走著走著看到路邊有個牌子,牌子上邊有幾個字,不過字寫得太小,經不住好奇想過去看看,於是沒有停車直接開了過去,到了跟前終於看清楚了,上面寫著四個字是「小心路溝』,剛想停下來可是已經晚了,剎車不及,結果連人帶車同時栽進了溝裡,於是就住進醫院來了。他又問同床的那位病友,你是怎麼進來的?另一個哭喪著臉說,我比你運氣差些,因為當時我正在下面挖溝啊」
話剛說完他們兩個同時哈哈大笑。小磊還是沒有做聲,因為根本就笑不出來。
健男看了義群一眼說:「你看磊哥不笑,你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我今天遇到的那個病人才好笑呢?這個病人早上上班,因為天氣冷的緣故,所以把大衣反穿在胸前,因為這樣可以擋風啊,這小子也夠倒霉的,誰知半路的時候出了車禍,竟然被一輛汽車給撞了一下,結果就昏了過去,這時候來了兩個好心的警察,警察甲看了看說,真可憐,腦袋都給撞歪了,跑到後面去了,警察乙說,那有什麼,我們給他掰過來就是了。於是這兩個好心的警察便一起使勁,一二三,就聽的卡嚓一聲——掰過來了,警察甲說不對勁你再看看,警察乙說不用看了,恐怕已經斷氣了」。兩個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義群笑得幾乎背過了氣去。
小磊還是默不作聲,他們兩個看了看他同時搖了搖頭,好像對小磊的表現不太滿意,健男顯得有些尷尬。自我解嘲乾咳了一聲說:「看來這個笑話還是不好笑,那我就再說一個,半輩子就靠這個笑話活著了,如果你再不笑那我就從這窗戶上跳下去,你聽好,說!孔子,莊子和三個人一塊去遊說講學,走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時天色已晚,於是就投宿在一戶老農家中,可是這位老農家沒有多餘的房間,只有一個豬圈。三人沒辦法只好在豬圈裡將就了一夜。第二天當他們要離開時老農不樂意了,原因是圈裡的那頭老母豬竟然一夜之間懷孕了,要追究三個人的責任。已知不是孔子干的,也不是莊子干的,義群你大聲說,到底是誰幹的?」
義群毫不猶豫地說:「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老子干的!」,說罷了才感覺到後悔,不由哈哈笑著給了健男一拳,罵道:「你竟敢耍我。」
小磊還是沒有抬一下眼皮,老實說他們說的這兩個笑話都很好笑,可他就是心裡堵得發慌,怎麼都笑不出來。義群哭喪著臉說:「老大,算我求求你了,你到是說句話呀,再這樣下去不要說你,我都快瘋了,聽話,乖,笑一個」,那聲音婉轉得像是在哄一個不滿週歲的孩子一樣。
小磊抬起頭衝著他們兩個呲了一下牙,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健男竟然嚇得後退了一步:「我的媽呀,比哭還難看,你還是不笑的好,這也有點忒嚇人了,跟午夜凶鈴似的!」
他們兩個在醫院裡聊了一天總是想逗小磊笑出來,但最終也沒有達到目的,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有時候小磊覺得時間就像握在手中的流沙一樣,你攥得越緊,它越是從你的指縫中漏出,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兩個人互相看了看歎了口氣,健男悲歎一聲說:「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群傻子身體相許……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望青樓。人活著的浪費空氣,死了的浪費土地,半死不活的浪費人民幣!你一個人在這裡半死不活練氣功吧,我們可要下去吃飯了,你想吃什麼?」
小磊搖了搖頭沒有做聲,因為真的沒有食慾。義群說:「氣都氣爆了他肯定不餓,不如我們下去吃吧,聽說樓下有一道開封菜做得不錯想去嘗嘗。」
健男說:「沒聽說呀,你是咋知道的?」義群又說:「樓下掛個牌子上面有個白鬍子老頭,寫著kfc,那不正好是開封菜的簡稱嗎?」
健男瞪了他一眼,罵道:「別老土了,那是肯德基,你小子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記住,對外人可千萬別這麼叫,我丟不起這人。」
義群抬手搔了搔頭,說:「要不是你這麼一說我已經叫了半輩子開封菜了,這玩意還真沒吃過,順便給磊哥捎一個回來。」
看著他們兩個漸漸走遠,小磊一咕嚕爬了起來,批了件衣服獨自走出了醫院,總覺得這個地方很沉悶,跟坐牢差不多,況且他對醫院裡那股特有的藥水味非常敏感,想出去透透氣。
大街上夜市繁華,彌紅閃爍,如夢一般的綻放出絢爛的花朵,將夜晚的天空變的五彩斑斕如同仙境一般。
他卻像一個無助的遊魂,漫無目的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許是衣服穿的太少的緣故,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寒冷。於是抬頭四周看了看,想找一家像樣點的飯店,雖然感覺不到餓,能夠進去一醉方休也好,因為他需要忘掉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在路邊仰望了半天沒看到有飯店,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家酒吧,門前同樣掛著五彩的彌紅燈,圈引出幾個血紅色的大字——「星期舞酒吧。」
管它什麼地方,只要是有酒的地方就是好地方。於是抬腿走了進去。
酒吧裡的人還真不少,一股喧囂的氣息撲面而來,空氣裡瀰散著煙草和酒精的味道,光鮮的男女在幽暗的燈光裡來回晃動,面無表情,雖然走在擁擠的人群中,卻對身邊衣著暴露的美女目不斜視,他們相互抱著肩,目光掠過瘋狂的人群卻在嘴角劃過一絲淺淺的嘲笑。
小磊找了個比較陰暗的角落把自己藏了起來,剛剛坐定,一個年輕的服務生剛好端著托盤就從他的面前走過,小磊一把拉住他,問也不問直接從托盤裡端起一杯酒過來,脖子一仰一口喝乾,然後啪地一聲放回去說道:「再來一杯!」
話剛說完,頓時,一股濃重的辛辣,火一樣在他的喉嚨裡燒起來,嗆的他眼冒金星鼻子發酸,差點一股腦全吐了出來。
服務生看著小磊窘迫的樣子笑了,看那眼神好像是笑他老土,喝酒怎麼跟飲驢一樣?小磊頓時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心說媽的!笑什麼笑?狗眼看人低啊?,小心用錢把你砸暈?於是順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扔進盤子裡,看也不看直接衝著他向後揮了揮手。服務生感到了不好意思。衝他又是一笑說:「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這種酒不應該那麼喝,應該細細品,慢慢咽,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小磊怒吼一聲:「少廢話!樂意,你管的著嗎?」服務生伸了伸舌不敢再做聲,直接跑著奔櫃檯去了。
三杯酒下肚心裡覺得愜意多了。小磊想用酒精把寂寞給淹死,可寂寞這個混蛋他學會了游泳,不但喝不醉反而越喝越有精神。於是又要來一瓶不知名的紅酒,一口氣喝了半瓶,終於感到開始有點暈乎了。怪不得寂寞的男人都愛喝酒,暈乎的感覺真好,想要什麼來什麼,比如說他想要錢,結果眼前就金星亂飛,再比如他彈了個響指,大喊一聲:「music!」,於是音樂就響了起來。
一陣優雅的音樂,幾聲甜潤的歌喉,唱的正是鄧麗君的《美酒加咖啡》
美酒加咖啡\
我只要喝一杯\
想起了過去\
又喝了第二杯\
明知道愛情像流水\
管他去愛誰\
我要美酒加咖啡\
一杯再一杯\
我並沒有醉\
我只是心兒碎\
開放的花蕊\
你怎麼也流淚\
如果你也是心兒碎\
陪你喝一杯\
我要美酒加咖啡\
一杯再一杯\
一杯再一杯\
……
一口氣唱完酒吧裡卻是一陣寧靜,大家都沒有說話,也許是音樂氣氛過於悲傷。小磊獨自一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緊閉雙眼,仍然陶醉在剛才的歌聲中,不知為什麼心裡感到酸酸的,再美的肖邦,恐怕也彈不出他心底的憂傷,歌雖然老了點但確實很好聽,有點懷舊的感覺,看來歌不在乎新舊,能夠令人感動的就是好歌,酒不在乎貴賤,能夠讓人喝醉的就是好酒。
忽然音樂一變,響起了一陣焦急的架子鼓聲,緊接著所有的樂器一起敲打,咚嘰咚嘰響作一團,敲得人心碎。小磊忽的睜開了雙眼抬手摸了摸胸口,很慶幸自己的心臟完好無損,不過卻有一種急火上房的感覺。現在的人都是怎麼了?音樂也跟消防車一樣嗚嗚尖叫。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在酒吧,還真的以為是那裡著了火。
眼睛剛剛睜開卻嚇了一跳,幾乎被眼見的一幕驚呆了,只見酒吧的站台上有一個人正在狂歡亂舞,是個女人,上身只穿了一件淺綠色的乳罩,身體下部是一條蕾絲內褲,和不穿幾乎沒有什麼分別,隨著鏗鏘有力的音樂聲她的頭來回的甩動,一頭濃密的烏黑長髮隨著擺動一左一右,像吃了藥一樣,台下鼓掌喝彩聲和叫好聲響徹不覺。看的他幾乎流鼻血。
小磊強忍住心頭的激動,抬手擦了下鼻子,罵一聲:「舞還有這樣跳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女人真是下賤的沒邊了,這麼冷的天她也不怕凍著?我要是她老公非當場宰了她不可,丟人現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搖滾青年!」
心裡及其厭惡,總覺得她和菜市場裡那些懸掛在狗子上的豬肉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走到門口的時候,小磊還是忍不住有些留戀地回頭向吧檯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當吧檯上這個女人的長髮剛剛甩起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十分熟悉的臉,不由得驚呆了,頓時大腦一陣轟鳴,兩眼一黑幾乎栽倒在地上。就是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原來他看來半天,那個脫得幾乎一絲不掛狂歡亂舞的女人竟然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