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86章 表白 文 / 斷欲

    第186章表白

    小磊的反應卻令默然感到很意外，他並有被春妮的言語感動，反而鼻子一哼說：「跟著我有什麼好？我又不能照顧你一輩子，還是到學校去好，好好唸書，將來找個人嫁了。誰欺負你的話，告訴哥哥，我跟健男抄他全家！」

    春妮氣的都快哭了，一下從樹枝上跳了下來，頭髮一甩，罵了聲：「真是塊木頭。」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出了果園。

    小磊愣住了，幹嗎呢這是？我說錯話了嗎？怎麼生氣了？陳默然笑了笑說，說：「傻小子，你真的是塊木頭，還不快追。」

    小磊放下了手裡的籃子，趕緊向著春妮跑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條緩緩的小溪繞著果園潺潺而過。穿過果園是令人心碎的曠野，上面是一片乾淨的天，水洗一般澄澈的藍，七彩的雲朵在天空悠閒的遊走，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花和綠油油的草，耳邊刮著和諧的風，一切的美麗彷彿觸手可及。在一眼望不到邊的青草地上，春妮靜靜蹲在那裡，她的臉蛋嬌紅，雙眼閃爍著一湖清澈的泉水。剛才的話令她羞愧不已。特別是當著默然爺爺的面，怎麼能跟小磊說，我想跟你在一起，真是羞死人了。

    她低下頭，慢慢摘下一朵不知名的花兒，衝著身後趕來的小磊說：「過來，幫我帶上。」

    為女孩子戴花，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幹過，小磊感到了一絲窘迫。看著春妮期待的目光，他實在不忍拒絕，只好慢慢幫她戴在頭上。這時候，田野裡所有的目光好像全部投了過來。在一望無邊的草甸上，有一對金童玉女，那男孩正在女孩的頭上插著一朵寶藍色的月季花。秋天的美麗比起女孩臉上的天真嬌羞要遠遠遜色，苗條的身段和乳汁般的皮膚絕對可以讓任何男人驚歎不已心狂神馳。

    一副美麗的圖畫彷彿就在這一時間定格。

    透過樹林，陳默然心裡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激動，60年前，他跟小翠一起從花子營回家的情景出現在腦海裡，簡直跟今天的春妮和小磊一模一樣。他好像再一次看到了小翠純真的面龐，那時候，小翠就是像這樣倒在自己的懷裡，一副欲遮還羞的樣子，他緊緊抱著她從花子營的東頭走到西頭，毫不顧忌別人驚異的眼光。一路上，他感覺到天是那麼的藍，水是那麼的清，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前所未有的美麗，一切都是從新開始。現在的小磊像極了當初的自己。陳默然的心裡感到熱乎乎的，這時候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當初聽了舅舅的話，跟劉二楞定下了那門親戚。

    小磊現在還小，不到結婚的年齡，再說這孩子好像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很忌諱，當春妮癱軟在他懷裡的一瞬間，他竟然有一股觸電般的感覺，忽的把春妮一把推開了。然後像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站起來來四處看了看，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倉惶而逃。

    陳默然一下愕然了，怎麼回事？難倒小磊不喜歡春妮？這孩子是不是生理上有什麼毛病？還是受了啥刺激？陳默然立刻陷入了迷茫之中。春妮討了個沒趣，呆了一會兒，最後慢慢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走回了桃林。

    一路上，春妮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無語，就那麼紅著臉自顧自趕路。陳默然推著三輪車，他作為一個長輩也不好意思問。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回家以後問問小磊，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春妮的話，跟劉二楞的孫女這們親事要抓緊辦，免得夜長夢多。

    默然把整車的桃子拉進了兒子春生的飲料廠，其實他幫助三姑勞作完全是個樣子，往往果實熟透以後拉過來甚至稱也不過一下，隨口報個數就算完了，然後就會遞給三姑一疊厚厚的鈔票，鈔票的價值遠遠多過一車桃子的價錢。自己變個辦法孝敬三姑一下，這樣她老人家花起來比較安心。

    傍晚的時候他回到了家，櫻子已經把飯做好。陳默然問：「我孫子呢？」

    櫻子說：「剛剛回來來，在屋裡生悶氣呢。今天這是咋了？好像有點不對勁。」

    默然喔了一聲，洗淨了雙手，幾步邁進了屋子裡，果然看到小磊躺在沙發上，這小子在閉目養神，好像心事重重。看到孫子，默然撲哧一聲笑了：「磊啊，爺爺問你點事？」陳默然終於扯起了老臉。

    「爺，啥事？」小磊不緊不慢回答，甚至眼也懶得掙一下。

    「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今年有20了吧？」

    「整20了，爺，你這是咋了？我的生日您不是老掛在嘴邊嗎？就是忘了你自己的生日。也不會忘了我的，問這幹啥？」

    「爺爺就是想問問，你在學校有沒有對象？有的話，那天拉家裡，讓我跟你奶看看。」

    小磊忽然睜開了眼，撲哧一聲同樣笑了：「我說爺爺，你說的是不是相親啊？現在都啥年代了，還流行這個？」

    「不是哩，不是哩，我也就是關心一下，我跟你奶都想看著你娶媳婦抱兒子哩，爺爺告訴你啊，在外面可別亂搞，家裡為你定了娃娃親，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小磊一聽就笑了。笑的前仰後合，幾乎爬不起來。說：「爺爺，你也太封建了吧？現在都21世紀了，那還流行娃娃親？我年紀還小，還想在玩兩年呢。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兒子吧，我爸爸太頑固了，動不動就來封建家長那一套，爺爺，你知道不知道，我整天都生活在在父親鐵拳的蹂躪下，頭上像是壓了三座大山，多麼盼望你這個救星救我脫離苦海啊！」

    陳默然沒有生氣，他好像在孫子的面前永遠不會生氣，只是尷尬笑了笑說：「娃啊，這門親事不是我非要給你定的，是上天注定的，有些話暫時還不能給你說，咱們家的將來都依托在這閨女的身了上，娶了她，以後就會興旺發達，越來越好，不娶她咱們陳家就會走下坡路，到時候說不定會家破人亡，你……」

    小磊一聽就站了起來，說：「爺爺，你沒發燒吧？怎麼淨說胡話？封建迷信這一套根本行不通，你別逼我啊？逼急了我就去跳河！我讓咱們老陳家絕後。」

    「別！可千萬別！」陳默然嚇了一跳，連忙勸道「孩子，爺爺說哩是真哩，這輩子，爺爺啥事都能應許你，上天我給你豎梯子，下海我給你買潛水衣，只有這件事由不得你自己，這次你就讓我一次行嗎？」

    陳默然的聲音近乎哀求，他這輩子縱橫一生，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軟話。小磊笑了笑說：「爺爺，你們給我定的是哪家？能讓我先看看嗎？就是買件商品也要先驗驗貨吧，買件衣服還要看合不合身吧？」

    陳默然笑笑說：「這個不忙，我以後會讓你見的，現在你先答應爺爺，同意這門親事，今年底，咱們就吧親事給辦了。」

    「你說啥？」小磊一聽就急了，說：「我說爺爺，你是不是嫌我在家礙事，要往外推我啊？今年就結婚？那我還是死了算了。」

    小磊說著就要衝出門去，陳默然很怕孫子出門以後直奔滏陽河，趕緊一把攔住：「別介，爺爺咋會嫌棄你，你成親以後我們還巴不得跟你住在一起呢？主要我是怕夜長夢多，你舅老爺說過，你的命太硬，是那個什麼天煞孤星轉世，早晚會剋死全家的人，只有娶一個八字屬陰的人才能避免災禍。」

    「我舅老爺？」小磊眨巴一下眼問：「我舅老爺是誰？他是那個廟裡的神仙？咋會知道那麼多？」

    陳默然苦笑一聲：「孩子，你別再問了，這裡面一兩句話也說不清，只要你相信爺爺是不會害你的。」

    小雷說：「爺爺，那麼我現在告訴你，這門親事我不同意，死都不會同意，因為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她很漂亮，這輩子不娶她我誓不罷休。」

    陳默然一下就怔住了，問：「告訴爺爺，是不是三姑家的春妮？」

    小磊說：「不是春妮，春妮我一直拿她當妹妹，」

    「那是誰？跟爺爺說說」

    小磊說：「爺爺，你不要管我那麼多好不好？我現在很煩。真的很煩，你們先吃飯吧，我要出去走一走。」

    陳默然一把沒攔住，小磊衝出了門去。然後跑進了車棚，騎上那兩嶄新的五羊摩托，油門一踩，呼的一聲衝出了街門。

    摩托車飛馳在鄉間的水泥路上，小磊仍舊是心事重重。不上學的日子實在不好過。首先是自己的看不起他，再就是他感到自己好像是戀愛了。

    小磊的戀愛是從張老師的家裡回來的路上開始的，那天，他在張老師家吃過飯，小敏親自把他送出了家門，兩個人談了很久，一邊壓著馬路一邊竊竊私語，談到了他們在一起六年的中學生活，談到了未來，談到了以後將要各奔前程。那語言婉轉淒厲，好像生死離別一樣，說得小磊的心裡酸酸的。小敏的最後一句話幾乎讓他終身難忘：「小磊，以後的日子我會一直想你的。」

    話雖然份量不重，可是在他的心裡卻久久揮之不去。回來以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從前他跟健男和小敏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覺得什麼異樣，現在猛的離開了，幾天不見就想的發慌，她的音容笑貌一直閃爍在腦海裡。

    現在他終於相信，這也許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戀愛，他已經愛上她了。

    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也是不需要理由的。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管他什麼封建婚姻，管他什麼娃娃親，我就是要和小敏在一起。只要他願意，我以後就跟她結婚。

    小磊拿定了主意，目標不變，直奔30里以外的學校，在學校的這段時間，小敏跟許多外地來的女學生一樣，住在女生宿舍裡，因為張老師家很窮，單位沒有分房，她自己也買不起房。只好讓小敏在宿舍裡將就，而她自己就在外面租房。這曾經讓小磊一度懷疑小敏的家可能是在很遠的下縣。

    現在什麼都明白了，把什麼事情都跟小敏說清，告訴他，我愛她，並且要娶她。一生一世。

    摩托車在張老師的家門前穩穩停住，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令小磊迷惑不解的是，小敏家的燈竟然是黑漆馬糊的。抬手拍了拍房門，裡面卻沒有動靜。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人出來。小磊有點不耐煩了，又用力拍了一陣，這時候一邊的鄰居卻出來了，問怎麼回事？小磊卻很有禮貌的說：「我找小敏，她們家人呢？是不是在學校還沒有回來？」

    鄰居卻感到很吃驚，說：「你不知道啊？張老師調走了，調到了遙遠的省城，小敏也跟著走了。」

    小磊吃了一驚，差點一步撅倒，問：「她們什麼時候走的？」

    鄰居說：「有幾天了吧，好像快半月了，你找她有事？」

    小磊的頭上轟的一聲，整個心立刻就鬆散了，好像洩了氣的皮球，坐在了路旁的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