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堪回首的從前 第119章 洪災(6) 文 / 斷欲
第119章洪災（6）
就在嘎子溝的被大水所困的時候，遠在三十里以外的縣中學同樣遭遇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滅頂之災。
當天晚上，春生跟著張老師再次回到了學校，今天他格外高興。分別了一個多月的同學們再次見面了，小小的宿舍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大家都為春生鳴不平，譴責狗子和那些新生的不齒。有人建議春生讓他們道歉，還我清白。春生卻笑了笑說：「事情已經弄明白了，再說他們也給老師承認了錯誤，事情過去就算了，以後大家還要和睦相處。」正說話間從外面衝進一個人，正是鳳妮，鳳妮看到春生的時候俏臉上流下了淚水，春生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兩個人開心地笑了。
後半夜天上就下起了雨，剛開始的時候如霧如絲，絲絲縷縷纏綿不斷。
後來竟然越下越大，像瓢潑一樣。沒有閃電沒有雷聲，甚至沒有一絲風，就那麼有條不紊下著，天亮以後大家照樣冒著雨去上課，誰也沒有想到大雨整整下了兩天。從教室的房簷上流在街道上彙集成一條條小溪，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狂風捲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晚上睡覺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遭了殃，春生的宿舍是一戶老農家的偏房，大家睡的都是地鋪，雨水漫過了路面，衝進了院子，淤進了房間，終於把他們的被窩給泡了起來，於是他們全都赤著腳，淌著腳脖子深的水無可奈何站立在屋子裡。
正在大家手足無措的時候，張老師卻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進門就說道：「春生，據天氣預報，這場雨可能會下五天，學校的人手根本就不夠用，可能會釀成水災，不如你們幫幾個男老師一起去護校吧，遇到什麼情況立即向校領導報告。」幾個學生聞聽頓時扔下了所有的鋪蓋，一頭扎進了雨中。
這一夜大家整夜巡迴在學校的各個房間不敢停息，他們既無雨傘又沒雨衣，個個像落湯雞一樣。這裡的教室都是學生們一點一點從15公里以外拉磚蓋起來的，每一塊磚頭上都凝聚的大家的心血，特別是那座剛剛蓋起來的女生宿舍，泥巴還沒有乾透，根本經不住雨水的浸泡，隨時有倒塌的危險。在男老師的帶領下，從學校外面找來了無數個麻袋，裝滿了沙石，然後堆積在根基的下面，防止水流的沖刷。等大家忙活完以後，天已經大亮了，這時才發現大雨仍像盆倒一般，此刻大水已大大超過院內的台階。老師們的房子質量好的，將東西衝出來，質量差的，「撲通」一聲就倒塌了，鋪蓋和東西馬上就漂出來。於是學生們就一窩蜂似地撲過去幫老師撿起來。後來竟然發現水開始倒灌，即學校的水不但流不出去，而且學校東邊，從馬路上下來的水一個勁兒地向學校流入。各個教室都有齊腰深的水。春生立刻跑進教室去查看，結果學生們的的褥子和書包全不見了，因門口敞開著，東西隨大水漂走了。
中午的時候，校長終於風風火火趕到了學校，卻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這場雨幾天以內根本看不到尾，上面決定，如果不行的話就炸掉水庫準備分洪。所以大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所有的老師當場就傻了，他們意識到分洪意味著什麼。就是整個學校，包括幾十里以內的村莊，將全部被深不見頂的洪水淹沒，那時就會淹死很多人，所有的財產都將被沖得一去不回。
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含著期待看著校長，校長擺了擺手說：「離家近的學生趕快回家吧，太遠的趕緊找地方逃生，學校的老師一個都不能走，要幫助弱小的學生和女生轉移到高地。」大家忽的一下散開了，學校裡頓時亂作一團。春生卻一動不動，他沒有打算離開，大水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前天還在滏陽河裡游了個來回，夏季的時候每天不到水裡泡一泡就渾身不舒服。現在大雨來了，可以敞開懷游泳，而且沒有人干預，太美妙了！
事情並不想他想像的那樣，等全部的學生解散以後，校長把他叫了過去說道：「春生，聽說你水性很好，你不要走，跟老師一起照顧女生轉移，據學校三里以外，有一座土崗，大約七八米高，那裡可以容下所有的學生，希望水庫決堤以後不會漫過它。」春生哎了一聲衝出了校門。他知道，由於學校沒有宿舍，學生們多數都是暫住在附近的老鄉家裡，想把她們全部集中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想到的是跟鳳妮住在一起的幾個女生，鳳妮不用擔心，她同樣是弄潮的女中豪傑，水性一點也不比自己差，就是另外的幾個，各個像剛剛斷奶一樣，嬌生慣養的，遇到點事只會大喊大叫。果然，當他幾步衝進鳳妮居住的房子時，裡面幾乎哭成了一片。一眼看到春生進來，像看到救星一樣止住了悲聲。春生進門就笑了笑說：「大家接著哭，別停下，剛才在外面聽著好像唱歌一樣。怪動聽的。」幾個女生立刻向他投來了氣憤的目光。鳳妮嚎啕一聲撲了過來，嬌呼道：』春生哥就會拿人家開心，大家都快嚇破膽了，你還笑話人家。」
春生對鳳妮說道：「別人哭是因為不會水，你是滏陽河邊長大的，水性那麼好，你哭啥？」
鳳妮到：「看到別人哭，我的眼淚就止不住。」
春生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這不來救你們了嗎？毛主席派我來問候你們，大家辛苦了，跟我走吧？」
一群女生嘰嘰喳喳問道：「去哪兒？」
春生道：「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洪水眼看就要來了，可能會水漫金山，到時候巨浪滔天，你們做白娘子，我做一下許仙，怎麼樣啊？」
春生不由分說，拉住她們幾個就走，淌著齊腰身的水流一步一步向校長說的土崗上走去，幾個女生跟在後面艱難行走，有的把鞋都跑丟了，也顧不得撿。水越來越大，轉眼間沒到了胸口。夏季的女孩身上的衣服本來就很單薄，這時候被水一泡，各個的衣服貼在身上，露出了一個個美好的線條和鼓鼓而起的胸，春生的臉騰地紅了，幾個女孩也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雨越下越大，狂風不要命地怒吼著，南坡上不斷發出大大的水泡，順流而下的雨水像脫韁的野馬奔騰而下。從上游衝下來的木頭，一根根溜走，豬、狗叫著尋找固定的立足之地……有的村民想爬到大樹上，但已有幾條毒蛇爬了上去。他們只有乾嚎一聲繼續尋找新的落腳點。附近農村垮了很多土壁的屋，一地殘磚碎瓦，屋桅吊在半中間，叫人不敢挨近。早幾天還好好的，一下就成這樣了。看著心裡只覺得難受又有些受嚇。
這時，大家都有些氣喘吁吁，鳳妮還好一些，其她的女生多數是一些幹部子女，本來就是嬌生慣養，根本沒有參加過任何田間勞動，所以氣力漸漸不支，慢慢落在了後面。看著越來越高的洪水，春生心裡升起一股陪伴唐僧取經的感覺，這一個筋頭十萬八千里的本事就是施展不開。他一時發怒，不由後退幾步，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一手抱起一個，差點把兩個女生扛上了肩頭，羞得她們連忙抬手摀住了臉，他大步淌著水流加緊了趕路。
土坡終於越來越近了，這是一座碩大的土崗，方圓有幾百米，上面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都是附近村裡的群眾和學校裡的學生。大家無可奈何站在雨地裡，各個渾身濕漉漉的，苦苦等待著大雨趕快停止。從坡上走下來幾個學生，連忙一把接住了春生，連拉帶拽把她們幾個拉上了土坡。春生抬手擦了把汗，沒有停息，卻再一次衝進了水裡。鳳妮焦急地呼叫一聲：「春生哥，你去哪兒啊？」春生說道：「你站好，別動，我到學校去一趟，張老師她們還沒有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