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7章 文 / 水月菱
第187章
華世皓迅速打開門，沉聲對未央說：「你不是一直嚷著很累嗎？快進去洗澡睡覺吧。」
未央使勁咬住嘴唇，極力克制著怒意，不讓自己失控地脫口說出什麼令人難堪的話。她正要轉身離去，徐妍卻一把推開了華世皓，冷聲叫住她。
「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做人最基本的禮貌和規矩嗎？長輩站在你家門口，你就算再累也該沖一杯茶給我再去洗澡吧？我真不懂，老爺子為什麼會選你這般不懂禮數的女孩當孫媳婦。」
徐妍傲慢的聲音將未央最後一絲理智擊潰，她深吸了一口氣，冷笑著回了一句：「您說得對，我的父母從來沒教過我做人的基本道理，因為……他們在我八歲那年被人害死了！」
「未央！」華世皓大聲喝住未央的話，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以不容抗拒的力度帶著她走進浴室。
「洗完澡後快睡覺吧，不必等我。」他低沉的聲音不再溫柔，隱約帶了絲壓抑的警告，「別任性，快進去。」
徐妍若有所思地看著端著茶杯走向自己的華世皓，面容緊繃著，顯然對毫無禮貌的媳婦很不滿。
她來做客，端茶給她的人是她兒子，兒媳婦卻躲進浴室洗澡，簡直是……太讓人氣惱了！
「媽，未央懷孕了，今晚她的心情很不好，您別跟她計較好嗎？」華世皓將熱茶送到她面前，寬大的手輕搭在她的手背上。
徐妍的心一下子軟化下來，伸手撥著世皓的頭髮，「你啊……為什麼偏要娶那女人給自己找罪受。」
「當初看中她的人，是爺爺啊。」華世皓輕鬆地將責任推卸在爺爺身上。
徐妍捧著他的臉，神色肅然的問，「安妮告訴我，你和她前段時間已經辦好離婚手續了，是不是因為她懷孕了，你不得不繼續跟她在一起？」
「媽……如果我不喜歡她，就算她懷孕了我也有辦法讓她拿掉孩子。」
「你……」徐妍不敢苟同地看著他，搖頭連聲歎息，「既然她懷孕了我也不多說什麼，明天晚上記得回家吃飯，這個消息也該讓老爺子知道。」
未央從浴室裡出來，只見徐妍和華世皓站在門口低聲說笑，遲疑著要不要走上前跟徐妍道別。
可她不敢，她怕自己忍不住質問徐妍為什麼那麼殘忍，可她更怕把一切事情捅破後，她沒有辦法繼續待在華世皓身邊了。她這輩子擁有的東西不多，他是最美好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割捨掉的，所以她始終沒有吭聲，只能像只蝸牛似的蜷縮在分隔玄關與客廳的玻璃壁後。
「你和宋未央打算什麼時候復婚呢？既然她懷孕了，你們就得馬上籌辦婚禮……」徐妍的聲音在半開的複式套房內迴盪。
華世皓平靜的聲音蓋住她的話，「媽，這件事我心裡有數，您不必操心。」
「怎麼能不操心？」徐妍的聲音陡然提高八度，「現在還不準備，難道要等到她的肚子大起來時再準備？」
華世皓對徐妍微笑，親暱地摟住她的肩膀，「以前我和她只是象徵式簽字結婚，可現在不一樣，我想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這事得和爺爺協商過後再籌備啊。」
徐妍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世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宋未央不肯嫁給你？媽媽聽說她喜歡的是別人……」
「媽……」華世皓不疾不徐的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徐妍安靜下來，跟著華世皓走出門，等電梯時，她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緊盯著華世皓，「你老實告訴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華世皓啞然失笑，俯身輕輕抱住徐妍，「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她的孩子不是我的，還會是誰的？」
「那可不一定。」徐妍的聲音冰涼似水，「世皓，你可不要輕信女人，這世上，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會說謊。」
「徐女士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會說謊。」華世皓托著下巴，一本正經地做結論。
「臭小子！」徐妍被他逗笑了，掄起拳頭輕捶他。
電梯門打開時，徐妍阻止了華世皓跟進去，「皓，不必送我，今天我請安妮送我過來的，她的車就在樓下。」
在電梯門即將關上時，華世皓突然伸手用力撐住電梯門，「媽，每次提起一年前在queen酒店發生的槍擊案，你總是極力迴避，那晚找你的男人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徐湮完全呆掉了，這一年來她接受過無數次心理治療，極力想要忘掉那晚的事情，可現在世皓突然提起，那些令人痛苦的回憶頓時像潮水般直湧上大腦……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不，她不能讓世皓知道她的過去……
這麼想著，她脫口而出的聲音平靜如常，「那男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那天晚上，他問利用錦良以前的事情來勒索我……」
「他……勒索你？」華世皓艱澀地咬著字，語氣裡充滿懷疑。
「你爸爸以前曾當過三年的臥底警察，老爺子並不知道，你爸爸以前曾當過三年臥底警察，那晚找我的男人說，如果我不乖乖付錢，他就要把你爸爸的事情公諸於世，所以，我才會對他開槍。」徐妍平靜的看著華世皓，「怎麼，你不信我？」
華世皓望著她良久，才輕聲說道，「媽……我怎麼可能不信你，我若懷疑你，當年就不會用盡一切手段幫你掩埋事實。」
徐妍垂下眼簾，勉強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世皓，我並不怕坐牢……我只是沒有辦法忍受別人將錦良的事情翻出來重提。」
華世皓定定地看著他，心裡糾結到極點，他不知道該相信誰，未央對徐妍的仇恨是那麼深刻，深到他不知該如何化解。
「怎麼突然提起一年前的事情？」徐妍小聲試探道，「難道……那個男人醒來了？」
「不，他還在醫院裡躺著。」華世皓捕捉到徐妍眼底一閃而過的慶幸，他的心情矛盾到了極點。
眼前的人，是從小到大對他關懷備至的媽媽。就算她說謊，就算她做錯過什麼，可她是第一個給予他溫暖的人，他怎麼可能對她出手……
他緩緩鬆開手，任由電梯門合上，轉身時他看見未央倚在牆壁，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
「明知道她在說謊，你也要包庇她嗎……」
華世皓垂下眼簾，薄唇抿成一道苦澀的弧度，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認。
「華世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話沒說完，她感覺胃酸又在喉嚨裡翻滾起來，五臟六腑好像揪成一團，她捂著嘴痛苦地蹲在地上。
華世皓連忙衝過來緊緊地抱住她，她的眼淚落在他的手上，滾燙滾燙，他不知所措地收緊手臂用力抱住她，「央，我們說好的，以後就這麼過下去不是嗎，你能不能為了我，忘掉這一切……」
未央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襟，眼淚洶湧而下，她想把體內的血都抽光了，也許她可以忘掉自己是那女人的女兒，也許她可以忘掉這刻骨的恨意，可是，血抽光了，她還能活下去麼……
「央……」他捧起她的臉，吻像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他瘋狂地吮著她的淚水，苦澀的味道在嘴裡化開，他啞聲喊著她的名字，只是喊著她的名字，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無聲地環住他的腰，將臉蛋埋在他的胸膛，刺骨的寒意侵襲全身，她冷得瑟瑟發抖。
下一秒，他將她攔腰抱起來，一邊熱情而急切的吻她，一邊伸手打開門，他滾燙的唇舌糾纏著她，未央緩緩地閉上眼睛仰頭迎合他的吻，她需要他的體溫溫暖自己那冰冷的靈魂……
一覺醒來，屋子裡仍是昏暗無光，根本分不清時間的變幻，未央拉開遮光的窗簾，清晨的眼光照進來，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