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4章 文 / 水月菱
第144章
「國際學校的學生代表？」這麼一說，未央倒是有點印象，她依稀記得，那位學長頂著極像韓庚的栗子頭，耳垂上戴著亮眼的鑽石耳釘，那時她看看學校男生清一色的平頭，暗自感歎國際學校的學風真開放。
凌洛越說越起勁，「你那時的品味和裝扮，跟現在比起來真是……完全迥異的風格啊，比起現在這副斯文敗類的裝扮，我倒是挺懷念你那個性十足的栗子頭，不過你的五官也跟那時有些不同啊，趙東澄，你是不是整過容啊？」
東澄溫潤的面具被他惡毒的話徹底打碎，眼眸凝起一片寒霜，薄唇譏誚地勾起冷聲回道：「八年前的事情，誰會記得呢。」
「我們好歹也打過一場友誼賽……」凌洛彷彿沒有察覺到東澄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未央連忙伸手拉住凌洛的手臂，輕聲打斷他們的話，「凌洛，別說了。我們準備在院子裡烤肉，你們過來幫忙吧。」
她使勁眨眼提醒凌洛，身為不速之客的他，不該踩在別人家裡這般放肆。
幸虧這時候，謝飛遲的邁巴赫急剎車停在東澄家門口，緊張凝滯的氣氛稍微緩和下來。
東澄目光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落在蘭心身上，側過身從凌洛身邊經過，大步朝門口走去。
宋裕風摩挲著下巴玩味地看著趙東澄，唇微微揚起，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凌洛滿臉挑釁的神色悄然淡去，站到裕風耳邊低語：「裕，你怎麼會懷疑他是慕非？我看他剛才表現，顯然他是記得以前的事情。」
裕搖頭，「洛，我在國際刑警的資料庫裡搜到一些海嘯發生時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一架直升飛機差點被海浪侵襲的圖片。有趣的是，海嘯發生那天，趙東澄租了架直升飛機，直飛慕非下榻的酒店。」
裕的話讓凌洛臉上的笑意褪盡，他愣愣地看著宋裕風，「趙東澄當時也在印尼？」
「有人在事後刪掉了出入境記錄，我們當然查不出什麼。我發現一張圖片，恰好抓拍到直升機對海面放下長長的繩梯，攀在繩梯上的人，似乎想拉住一個即將被巨浪吞噬的衝浪選手……」
宋裕風對凌洛微微一笑，「海嘯發生的瞬間，極有可能是這對雙胞胎今生今世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海嘯過後，他們一個失蹤，一個勉強被直升機上的人救起。」
「那件事過後，趙家人急忙移民到海外，海嘯發生的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活下來那一位才知道，當然，不排除趙家人也是知情的。」
說到這裡，宋裕風的眸中劃過一絲黯然，語氣也多了幾分落寞。
「其實我本不會盯上趙東澄，可是，未央為了引開記者的注意力，居然拉著華世皓在醫院門口擁吻，我當時只想揪出洩露傅蘭心身份的人，好好發洩滿腔怨氣。誰知道仔細一查，洩密者竟然是趙東澄的舅舅趙榮。六年前，謝飛遲能夠順利瞞著傅蘭心帶走蕭愷，還得感謝那家醫院的院長趙榮。」
「哦？」凌洛饒有興致的冷笑起來，「趙東澄的舅舅，似乎並不樂意看見趙東澄與傅蘭心走在一起，才會故意洩露秘密吧？」
「這就得問趙榮本人。」身為臥底警察，宋裕風的觀察力自然比別人更犀利，更敏銳，他玩味地看著趙東澄，雖說他對挖掘別人的秘密，毫無興趣，不過，倒是有件事情想拜託他幫忙，他希望趙東澄瞞著華世皓，取得徐妍的dna樣本……
「原來你在打小趙醫生的主意——」凌洛故意將尾音拖長，瞇起一雙勾魂的桃花眼，笑得活像偷了腥的貓咪。
宋裕風淡笑不語，走上前當著華世皓的面握住未央的手，淡淡的說：「我們回家吧。」
未央一愣，目光在華世皓瞬間冷凝的俊臉，和裕哥哥和煦的笑臉來回游移。
目光掃過華世皓猶顯疲憊的眼圈，她的心一陣抽痛，幾乎想撲過來，然而與裕哥哥的手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我們那張結婚證書……也該找個時間處理掉。」
未央的雙頰立即泛起羞赧的紅暈，對裕哥哥的眷戀，她已經可以釋懷，可是想到那張荒唐卻真實的結婚證書，她的心隱隱揪痛起來。
她和裕的感情，於她，是已經錯過的緣分，於他，是還沒開始的緣分。不管是她，還是他，面對那張結婚證書時，免不了尷尬。
「我去取車。」凌洛眼神微微一黯，通常這種時候，他都會躲起來。
愛一個人，連說一句我愛你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很悲劇？
凌洛仰頭看著天空，綻出一個寂寞的微笑。愛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他在未央眼中讀到過許多種情緒，唯獨缺少了他最想看到的……愛意。
既然是注定不會屬於他的人，何必開口說愛，何必徒增她的煩惱？
傷心了，他可以躲在沒有她的地方療傷。心情平復後，重新站在她面前時，他又是天塌下來始終面不改色的凌洛。
「這是家門的鑰匙。」裕風輕拍未央的肩膀，也跟著凌洛的腳步離開。
未央以為裕哥哥會說什麼，或是態度強硬地逼自己跟他走，可他什麼都不說，只是丟給她一串鑰匙，留給她一句話，「我和凌洛在車裡等你，如果你決定留下來，給我打個電話，如果你需要花費一些時間處理私事，我們在外面等你。」
未央神色複雜地看著裕有些落寞的背影。裕總是這麼狡猾，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點破。
她情願自己像謝飛遲那樣，在最難堪的那一刻暈倒過去，什麼都不必面對。
謝飛遲暈倒了，蕭愷和傅蘭心忙成一團，東澄再不樂意，還是得盡醫生的義務照顧他。
可她沒暈倒，她僵硬地站在華世皓身邊，看著神色平靜得近乎詭異的他，手指不停地把玩著打火機，失神地盯著燃起又熄滅的火苗，卻遲遲沒有摸出煙點燃。
「世皓，我們談談好嗎？」未央拉住他的手腕。
「談？談你要跟前前夫回家？」華世皓眸光微黯，唇勾成一道譏誚的弧度，大手一伸將她攬到面前，灼熱的氣息噴向她的臉，他啞著嗓子問，「還是說，你打算跟我這個前夫回家？」
未央被他這麼質問，心頭好像有千愁萬緒湧上喉嚨，嗓子有點堵，她想提醒他，其實華世皓才是前前夫，她和裕只要拿著結婚證書去民政局登記，就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
當然，她沒膽糾正他的錯誤。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他的手緩緩收緊，那力度大的像要將她整個人揉進懷裡。凝目注視了未央半響，他倏然輕笑著問：「你會不會為了我，放下對徐妍的仇恨？」
聽見那個猶如夢靨般的名字，未央的目光一寸寸變冷，「不可能。」
華世皓的面色愈發沉凝陰鷙，他伸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薄唇吐出冰冷的氣息：「呵，這麼說，你和我之間……是完全沒有轉彎的餘地了。」
「什麼意思？」未央臉色煞白，目光在他臉上游移，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既然宋裕風醒了，事到如今我不妨坦白告訴你，開槍打傷宋裕風人，不是我。」
未央的目光倏然凝滯，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把話題引到這件事上。
「那時，我聽見酒店長廊裡傳出女人嘶啞尖銳的哭喊聲，我衝過去的時候，恰好看見宋裕風糾纏著媽媽不放，他看見我時，愣了一下，媽媽趁機掙脫他的手跑到我身後，宋裕風沒追過來，他對媽媽說了一句讓人惱火的話。」
「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沒有那麼輕易解決，你別想逃避責任，你極力隱瞞的事情，我一定會將它挖掘出來。」華世皓模仿著當時宋裕風的神情，冷冷地將他對徐妍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們兄妹倆痛恨她的原因，我查不出來，你也不肯告訴我……」
聽他這麼直言不諱的點出事實，未央的神情徹底僵硬在臉上。
「世皓……」她凝視著他的眼睛裡，壓抑著悲傷，他為什麼非要去挖掘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