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8章 文 / 水月菱
第98章
未央倒抽一口氣，「那……他跌下樓梯那晚的事情呢？」
沈管家警惕地朝四周瞧了瞧，湊到未央耳邊低語：「那晚的事很蹊蹺。我很早就睡著了，華家的傭人也是，我懷疑那晚死掉的小姐早有預謀。沒有人知道那位小姐究竟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老爺子在醫院醒來後，連三個月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夫人變得瘋瘋癲癲，整天嚷著我只恨當時沒有立刻掐死那孽種！」
「老爺子今天說的話，你就當作沒聽見吧，他的病症加重前，曾經叮囑我，如果有天發現你和世皓真的不適合，就由我來幫你斬斷這段婚姻，讓你們自由。」
華老爺子走出房間，狐疑地看著他們，「老沈，你在和誰說話？」
沈管家的話止住話，低應了一聲，轉身朝老爺子的方向迎過去。
未央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眶漸漸潤濕。
爺爺，對不起，你心中那個乖巧可人的宋未央，不過是個說謊成性的騙子。
為了查出傷害裕哥哥的兇手是誰，她從來如你期望那樣，給予華世皓一點安慰，一點溫暖，她甚至在華世皓傷痕纍纍的心上，殘忍的劃了幾道很深的傷。
未央繞回臥房，漆黑的房間裡沒看到華世皓的身影他，她退出門，喊住正好經過女傭，「少爺在哪裡？」
「他好像去了後院。」女傭想起未央的腳受傷了，連忙過來扶她，未央咬牙忍著痛繞到後院。
光線寂寥的屋簷下，站了到蕭瑟的修長身影。華世皓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著淅淅瀝瀝落下的雨，雨水順著他額頭的髮絲滴落，聽叫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只冷冷地問了聲，「誰？」
未央支開女傭，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聽雨啊。」他不正經的輕笑起來。
未央翻了個白眼，拉住他的手臂使勁用力想將他拖回屋裡，沒想到他輕笑著，輕輕鬆鬆將她帶出屋簷，這下誰也無法避免被雨水打濕。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臉龐曲線落下，未央驀然心驚，連忙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還沒摸到他的眼睛，手卻被他緊緊捏住了。
「你不會是以為我在哭吧？」他勾起一抹邪氣的弧線，語調依舊是那麼漫不經心。
他的喜怒哀樂總是像風一樣變幻莫測，當然現在也是，但那僅僅是針對別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說話總是半真半假，七分假，三分真，讓人無法分辨究竟哪一刻的哪句話是真的。
未央失神的看著他，剛才雖然看不清楚，可那時他渾身散發著冷酷沉穩的氣勢，絕不是像現在這般慵懶不正經。
收回渙散的思緒，她扯住他的手臂往後拖，「別胡鬧了，在這種天氣跑出來淋雨的人，都是腦子有問題的文藝青年。」
華世皓反手用力一扯，未央瞬間跌入他的臂彎裡，他輕笑起來，慵懶的笑聲帶著夜霧的邪氣。
「錯了，文藝青年應該是這樣的……」
他低聲說著，雙臂纏在她的腰上，唇緊貼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宋未央，你知不知道，我早就被你傷得體無完膚，就連天空都忍受不了為我流下傷心的眼淚，可你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原本輕佻的聲音，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忽然間多了一絲苦澀。
華世皓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驚疑不定的神色，手指輕輕把玩著她尖細的下巴，「被我情真意切的表白感動了，還是震撼嚇傻了？」
「是很震撼，被你的神經質震撼得不知該說什麼。」未央沒好氣地推開他，他卻不以為然的笑了，恣意而張狂的笑容，彷彿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
未央失神地看著他的神情變化，他的感情比天邊的流雲更難捉摸，真真假假，難以辨清。又或者說，是他不願讓她看清。
「我先上去洗澡了，你請隨意。」她撥開額頭滴著水珠的劉海，轉身往屋裡走。
「宋未央！」
身後傳來他隱了一絲怒意的聲音。
未央轉過身，隔著一段距離與他對視。華世皓的黑眸隱隱閃動著慍怒，更多的卻是涼透心扉的冷意。
他一直在等她主動問起陳安妮的事。為什麼不問呢？是完全不在意，還是太有把握。
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都讓他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
「我真想見見你的父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養出你這樣的女兒。」他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慢慢朝她走過來，未央的心莫名的慌張起來，下意識往後倒退，腳很痛，可是他的神情讓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遭殃了。
「我……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你確定，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那宋裕風是個什麼東西，他們憑什麼收養宋裕風？」
他的眼睛深沉得好似要將她徹底的吞噬乾淨，未央與生俱來的自我保護意識，促使她拔腿就跑。
還沒跑到拐彎處，她被一股強勁的力度狠狠地甩到牆壁上，華世皓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角眉梢透出的凜冽寒意，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姐，逃避是沒法解決問題的，這麼多年來，你難道沒有好奇過，為什麼宋敏錫要你們改名換姓？」
「我不好奇。」未央梗著脖子，僵硬的回答，「敏錫爺爺說過，改名是為了躲避仇家。」
「宋未央，你別自欺欺人了，這種話連十歲的小孩子都不會相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臉又朝她逼近了幾分，「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不想。」躲不過，逃不掉，她冷冷地迎著他的視線。
他的唇輕抵著她的唇，輕柔的語調帶了幾分誘哄拐騙的意味，「好歹我們也是相處了一年多的夫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什麼樣的父母才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扣在她下巴的手指，猛然收緊，未央吃痛地低叫了一聲，唇被他狠狠地虜獲，帶著怒意的吻，狂肆的在她口中橫掃，未央無法招架這般猛烈的攻勢，差點站不穩滑到在地上。
一聲尷尬的輕咳突兀的響起，沈管家從角落裡走出來，滿臉尷尬的看著姿勢曖昧的兩人。
「少爺，老爺子有話要對你說，請你馬上到他的房間。」
華世皓像是心有不甘似的，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鬆開手退開一步。
未央勉強支撐著虛軟無力的身體，微抬眼睫看過去，他森寒的目光緊鎖著自己，彷彿在告訴她，別以為你已經逃過一劫……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沈伯伯若有所思的目光讓她既羞愧又難堪，連基本禮儀都忘記了，倉惶的轉身逃之夭夭。
望著她幾乎是奪路而逃的背影，華世皓眼中的最後一絲暖意消失了。他慢悠悠的收回視線，似笑非笑的看著不知所措的沈伯伯，淡淡的說：「她在害羞。」
沈管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