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ま五章 掠出山神廟 文 / 西方之炎
第二百ま五章掠出山神廟
天下之大,已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易千鍾也不知逃了多久,更不知逃了多遠,只知道天早已黑透,而他早已身心俱疲,在一個荒棄的山神廟前,他終於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神案下,再不能動。
又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一個聲音飄時山神廟中:「殺豬屠狗,治病救人。」
「仇郎中。」易千鍾仔細一聽,想了起來,霍地站起,掠出山神廟。
遠遠的四個人掠了過來,果然是仇郎中三個,但另一個卻是小令的母親。
易千鍾眼光倏地凝成一線,嘶聲叫道:「原來是你們在算計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他眼光狠狠的盯著小令的母親:「你絕不是那個僥倖逃過一劫的呂家媳婦,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我不是呂家媳婦。」小令母親微微一笑,伸手去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來,先前那張臉清秀動人,而面具下這張臉,不但清麗更勝三分,又多了三分端莊,三分華貴。
易千鍾看得一呆,卻是想不起這張臉的主人到底是誰。
「不知道我是誰是吧?」小令母親又是微微一笑:「我有個詩迷兒,看你猜不猜得到。」略略一頓,曼聲呤道:「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竟誇天下無雙艷,獨佔人間第一香。」
易千鍾詩酒風流,倒也讀過幾句詩,衝口而出:「牡丹?」
「萬異門下牡丹堂,無雙花品冠群芳,小女子謝天香是也,易大俠休要認錯了人。」說到易大俠三字,謝天香嘴色掠過一絲輕蔑的笑意。
「萬異門下牡丹堂。」易千鍾略一沉呤,大叫起來:「我和你萬異門沒仇啊,也從來沒惹過你牡丹堂,你為什麼設這樣的陷肼對付我?」
「你找錯人了。」謝天香搖頭:「這樣的計策,我是想不出來的,如果你是惹了我牡丹堂,我只會直接送你一朵牡丹花。」
「不是你,那是誰?」易千鍾眼光一凝,霍地盯住壺七公。
壺七公嘿嘿一笑,伸手去臉上一揭,他剛才是跟著仇郎中時的老蒼頭的樣子,這時揭下面具,便成了酒管家的樣子。
「果然是你。」易千鍾咬牙叫:「可你又是誰,易某又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嘿嘿,你再看。」壺七公一聲笑,再去臉上一揭,又揭下一張人皮來,露出本像,這下易千鍾認了出來,叫道:「天鼠星,壺七公。」他眼中露出疑惑:「我好像從來沒招惹過你啊。」
「想招惹我?你看得見我嗎?就算看得見,你追得上嗎?」壺七公大大的冷哼一聲,翻眼向天:「正主兒不是我,老夫只是陪著演戲兼看戲的。」
「也不是你?那到底是誰?」易千鍾幾乎要哭了,他的眼光落到鬼瑤兒身上,此時鬼瑤兒不像先前在花江城裡扮丫頭時那麼收斂,易千鍾能感應得出,諸人中以她功力最高。
見他眼光看過來,鬼瑤兒也伸手去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冷艷絕倫的臉,易千鍾只覺眼前一亮,他有錢有勢,玩過的美女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但鬼瑤兒這張臉仍讓他有一剎那的迷亂,不過隨即他就驚呼起來:「鬼瑤兒,原來一切都是你九鬼門在搞鬼,可是,可是我好像沒有得罪過你啊。」
「你不夠資格得罪我。」鬼瑤兒冷哼一聲,她雖在看著易千鐘,眼光裡卻是空無一物,好像她面前的易千鍾根本不存在一般。
易千鍾嚥了嚥口水,眼光終於緩緩的移到了戰天風臉上,他盯著戰天風漠然的雙眼,有些駭然的道:「萬異門,天鼠星,甚至九鬼門的千金也甘當你的丫頭,你到底是誰?」
戰天風伸手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所有的人皮面具都是壺七公提供的,為當年的鬼手張親手所製,是壺七公從鬼手張的後人那裡偷來的,每一張面具都極其精巧,除非事先知道,否則很難看出來人臉上是蒙了面具。
易千鍾凝神看著戰天風的臉,說實話他不認識,他以為戰天風和壺七公一樣,現在露出來的也只是一張面具,他期待著戰天風露出真面目。
「我叫戰天風。」
「戰天風?」從戰天風這話裡,易千鍾知道,他看到的就是戰天風的真容,腦中急轉,卻怎麼也想不起戰天風到底是什麼人,和自己有過什麼關聯。
「你不認識我,但你不會不認識這把刀吧。」戰天風把魔心刃從裝天簍裡拿了出來,他絕不容魔心刃離開自己,但先前去花江,背著魔心刃顯然不行,所以就放在了裝天簍裡。
「馬橫刀的魔心刃。」易千鍾驚呼,不可思議的看著戰天風:「馬橫刀,萬異門,九鬼門,天鼠星,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馬橫刀是當世大俠,萬異門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門派,而九鬼門更是邪道三大派之首,天鼠星壺七公則是介乎正與邪之間的怪人,易千鍾實在無法想像,戰天風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把這些頗此間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甚至彼此對立的人與勢力牽扯到一起。
「我想,你不明白的很多,我有時間,可以慢慢的告訴你,再不明白的地方,你還可以問。」戰天風的眼光,像貓在看著爪底的老鼠。
易千鍾很不習慣他這種眼光,但心底驚怒與疑惑並存,他真的很想弄清楚。
「你是怎麼知道我將呂氏滅門的事的?」這是易千鍾最疑惑的一件事,因為這件事他做得非常秘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超過三個。
「你喜歡親自釀酒是吧?」戰天風看著他。
「是。」易千鐘點頭:「但釀酒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你的釀酒房的旁邊,有一棵古椿樹,已經有七百多歲了?」
「古椿樹?七百歲?」易千鍾越來越迷惑。
「百歲以上的樹,都有靈氣有記憶,也聽得懂人語。」
「樹有記憶,能聽得懂人語?」易千鍾難以置信的搖頭:「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謝天香插口:「樹木花草,本來就是有靈之物,跟你說,樹不但有記憶懂人語,而且有靈力的樹甚至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如果這樹是你親手所栽,並且對它好過,細心的照料過它,和它說過話,對它頃訴過心事,那它就會對你產生感情,它會關注在你身上發生的一切,並與你禍福相依,哪怕你在千里之外,它也知道,你榮它盛,你敗它衰。」
她這麼一說,易千鍾到是有幾分信了,因為這樣的事例比較多,花江城裡就曾有過一例,那還是早年間的事,花江有個姓高的城守,家裡有一棵古槐樹,是他爺爺的爺爺親手栽的,高城守打小就是在槐樹下長大,有一年春夏之間,槐樹突然好好的落起葉子來,數天之內葉子便落得乾乾淨淨,高城守覺得奇怪,以為槐樹是得了什麼病,他爺爺卻告訴他,槐樹沒有病,是他可能有禍患了,果然幾天之後,朝中來人,以牽連謀反的罪名將他押去了朝中,謀反是重罪,所有人都認為高城守必死無疑,但高城守的爺爺卻說古槐樹敗而不死,高城守會吃點苦頭,但性命是無礙的,果然,同案中的人都死了,高城守卻不知什麼原因僥倖留得了性命,只是給關了起來,這一關就是好幾年,這幾年裡,家中的古槐樹從不開花長葉,就像完全枯死了一般,直到五六年後,有一天,古槐樹突然長出新芽來,而且長得飛快,幾乎是一夜之間便是一樹新綠,城守的爺爺看見了,立即告訴家人,城守要出來了,而且看樹的長勢,還會重新起用,果然幾天後便有快馬來報,當年的謀反案破了,高城守是無辜的,無罪釋放並官復原職。這件事當時傳得很遠,花江城裡沒有人不信的。
戰天風看著他眼睛:「當年你在起心謀奪呂氏千日醉秘方之時,是和你的親信管家在古椿樹下密謀定的,你奪得秘方一回來就立即親自動手釀酒,得意之下,還和管家說了許多話,呂氏媳婦沒死的事就是你們自己說出來的,而你們所有的話,都給古椿樹聽去並記了下來。」
「什——什麼?」易千鍾開始結巴起來,他仍是不太相信戰天風的話,可是除此之外,又真的無法解釋戰消息的來源,他突然想到一個疑點:「就算樹有記憶懂人語,可人怎麼懂得樹的語言呢?」
謝天香微微一笑:「我萬異門靈花宗修行自成一路,懂得天下一切花草樹木的語言,古椿樹的話,別人聽不懂,但我們卻聽得懂。」
「啊。」易千鍾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盯著謝天香,如見鬼魅。
「你做的壞事多得很,我們也全都知道。」謝天香冷笑:「例如你的第九個小妾,本來是別人的妻子,你見其美貌,殺了她的丈夫強搶了過來,例如你武功本來比不上你的師兄,你就故意引你的師兄去逛妓院喝花酒,然後你趁你師兄爛醉時殺了那妓女卻嫁禍到師兄身上,還假惺惺的助你師兄逃走,自己順理成章的做了你這一派的掌門,例如。」
「不要說了。」易千鍾狂叫,盯著謝天香,身子不絕顫抖,謝天香說的這些,都是他自認為最絕密的事情,沒想到謝天香卻知道清清楚楚,這就像一個人興高采烈的去逛街,卻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服一樣,那種身無寸縷的感覺,真的讓人恐懼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