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猶豫著不動 文 / 西方之炎
第十六章猶豫著不動()
「因為我把妖道的一個腦袋煮來吃了。」朱一嘴哈哈一笑。
「什麼?」這話可把戰天風嚇了個全身汗毛直豎,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手中柴也失手落地,腦中閃電般想:「原來他真個是吃人的,那昨夜我要是身上沒有鬼牙石,引不起他的興趣,只怕真個給他蒸著吃了。」想到這裡,雙腳不由自主便打起顫來。
朱一嘴對他的驚惶視而不見,道:「刑天妖道身子上沒有腦袋,其實卻有三個腦袋,每個腦袋裡都有妖道的一部份邪靈,當年老夫趁他不備,抓了他一個腦袋煮了,吸盡裡面的邪靈,讓妖道吃了個大虧。」說到這裡,朱一嘴大是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老前輩只是吸了妖道腦袋裡面的邪靈?」戰天風聽出了端倪,試著問。
「當然。」朱一嘴一瞪眼:「你小子以為是什麼?難道以為老夫真的把刑天道人腦袋啃著吃了?」
「沒有沒有。」戰天風急叫,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還沒落到肚子裡,卻聽朱一嘴道:「人肉的味道其實也還不錯,不過太老的還是不好吃,要吃也要你這樣的,又有嚼頭了,又不是太嫩。」
「不要,我的肉最難吃了。」戰天風失驚大叫,心急之下也想不出什麼來打比,衝口道:「真的,我的肉簡直比狗肉還要難吃呢。」
「只是比狗肉難吃嗎,呵呵。」朱一嘴大笑,舌頭在嘴邊繞了一轉,道:「狗肉可是好吃得很呢,尤其現在快到冬天了,那是又香又暖肚子。」
「怎麼拿狗肉去比,你還真是豬頭啊。」戰天風暗罵自己,腦子急轉,正要再想個什麼來把自己比下去,免得朱一嘴真個起了饞心吃了他,卻聽朱一嘴喝道:「發什麼呆,再加把柴,把火燒旺些。」
戰天風忙應一聲是,但手卻是猶豫著不動,心中尋思:「燒這麼旺火做什麼?不會是要蒸了我來吃吧,我倒先問清楚了,可別自己燒火蒸自己,那才真個冤死了。」手中舉著柴,要進不進的,嘴裡便試探著問道:「老前輩,這會兒人都走了,還燒這麼大一個蒸鍋做什麼啊?」
「燒這大蒸鍋當然是有用。」朱一嘴掃他一眼,道:「我躲了這麼些年,也躲煩了,不想躲了,但真要和刑天道人鬥,我還差著點兒,刑天道人無天無地無頭的三無魔功已至爐火純青之境,所以我必須得要借你一點助力。」
戰天風心中一顫,差點要哭出來,叫道:「你老真的要吃了我嗎?我說了我的肉很差的,一點也不補,你老吃了我,不但補不了精元,只怕還有些拉肚子,現而今狗肉大補,要不我替你老去打幾條狗來怎麼樣?」
朱一嘴看他哭喪著臉,先有些發呆,猛地裡就哈哈大笑起來,指了戰天風道:「你小子說什麼呢?你以為我是要吃你?」
「是啊。」戰天風帶著哭音叫:「我聽過幾回書,都說那些魔怪鬥法之前,先要飽餐人肉,以補精元。」他說到這裡,猛覺出不對,眼一亮道:「你老的意思,好像——好像不是要吃我是不是?」
「當然不吃你。」朱一嘴哈哈大笑:「你小子有什麼吃頭,你真以為自己大補,妖怪吃了你成仙,神仙吃了你發癲啊?」
「那你要我助什麼力?我並沒有什麼本事啊?」戰天風之所以先前會誤會,也是實在想不通他能幫到朱一嘴什麼。
「就你本人,確是沒什麼本事,但你身上有鬼牙石啊。」朱一嘴向脖子上掃了一眼,道:「鬼王之牙威力非凡,有它相助,必可滅了刑天道人。」
「不過七公曾說鬼牙是被封印在鬼牙石內的,不知九鬼門的咒語,鬼牙出不來,只怕借不到它的力量。」
「壺七那老傻貨知道什麼?」朱一嘴一撇嘴,道:「你只管燒火,我自有主意。」
戰天風徹底明白了朱一嘴的意思,不再擔心自己被吃掉,便專心燒起火來,看看蒸汽越來越大,朱一嘴把後腰上那炒鍋撥出來抄在了手裡,鍋柄上有一個銅環,他屈指一彈,但聞錚的一聲脆響,那鍋裡突然就有了小半鍋水,朱一嘴再到腰間那竹簍子裡掏了一下,也不知掏出件什麼東西往鍋子裡一丟,嘴裡嘟嘟囔囔,也不知在唸咒還是在唱曲,只一眨眼功夫,也不見他把鍋子放到火上,那水竟就開了,熱氣騰騰。
「不要放水鍋子裡有水,不要上灶水就能開,這是什麼功夫。」戰天風大是好奇,卻聽朱一嘴叫他道:「小子,過來。」
戰天風不明所以,走過去,朱一嘴把鍋子往他面前一伸,道:「小子,喝了這鍋湯,喝乾淨。」
戰天風往那鍋裡看,就一鍋清水,哪是什麼湯啊,而且剛燒開,他有些怕燙,但朱一嘴鼓著眼睛看著,沒辦法,只好試著喝了一口,怪了,剛燒開的水,而且明明裡在冒熱氣,可喝到嘴裡卻一點也不燙,反而有一種涼涼的感覺,就彷彿喝的是薄荷湯,確實沒什麼味道,但也不難喝,於是三口兩口,全喝了下去。
那湯到肚子裡,先還涼涼的,蠻舒服,但過得一會兒就不對頭了,越來越涼,就彷彿肚子裡有一個冰團,而且涼氣四面擴散,只一會兒,戰天風整個人就像是在冰水裡泡著了,哈一口氣,嘴邊竟能看到濃濃的白霧。
戰天風嚇著了,抱著肚子看著朱一嘴道:「老前輩,這——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喝的是什麼啊,我快要凍死了。」
「凍不死的。」朱一嘴哼了一聲,把蒸蘢上面的蓋揭起,戰天風正不知他要做什麼呢,卻見朱一嘴猛一伸手,一下子把他提起來,放在了蒸蘢裡。
「這不還是要蒸了我吃嗎?」戰天風三魂出竅,驚怒交集,想要掙扎,身上卻是越來越冷,就這一會兒,整個身子竟就凍住了,再不能動。
戰天風身子不能動,嘴巴卻勉強還可以,盡力掙扎著叫道:「老前輩,你說了不吃我的,你身為前輩,又是位列七大災星,聲名赫赫,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誰說老夫要吃你了。」朱一嘴鼓起眼珠子看著他,怒道:「你這臭小子,老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大補,人人要吃你,我跟你說,吃你還真不如吃條狗呢。」
這叫什麼話?但話雖不好聽,戰天風聽了卻落心,心中只是奇怪,道:「那老前輩子放我到蒸蘢裡做什麼啊?」
「老夫昨夜不是說了嗎?要另教你點東西去和九鬼門玩玩,老夫外號天廚星,身上一切的東西都是從廚房裡來,現在要教你的,就是老夫的看家本領,九轉回鍋氣。」說到這裡,朱一嘴狠狠瞪一眼戰天風,道:「小子明白了沒有,再不會想老夫是要蒸你吃了吧?」
原來不是要蒸自己吃,是要傳功,戰天風喜出望外,忙叫道:「小子明白了。」
「好。」朱一嘴一點頭,道:「那就用心聽我說,老夫這九轉回鍋氣,就是要借蒸汽練功,呆會你每一口都要盡量把蒸汽往肚子裡吸,然後照我說的氣路去運行,還有一點乾脆也跟你說清楚,你肚子裡的寒氣其實是老夫要助你一臂之力,本來這九轉回鍋氣的入門至少要三年,但有了老夫助力,只要蒸汽把你肚中的寒氣盡竭化淨,你就入門了,清楚了沒有?」
竟是這樣,戰天風喜出望外,忙用力叫道:「小子清楚了,多謝前輩。」
朱一嘴不耐煩的哼了一聲,一字一句傳他九轉回鍋氣的功法,九轉回鍋氣的入門功法並不複雜,戰天風只一遍就記住了,朱一嘴隨即蓋上鍋蓋,戰天風立覺蒸蘢裡充滿了蒸汽,他牢記朱一嘴的話,每一次都盡量深呼吸,把蒸汽盡量多的吸進肚子裡,然後照著功法,用熱氣去推動寒氣。
起先聽朱一嘴說即傳了神功,又助力推他入門,戰天風當真喜壞了,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用心練,決不讓朱一嘴失望,但練得一會兒,他就發現不對了,他在裡面練,朱一嘴還在外面不停的燒火,蒸汽越來越濃,蒸蘢中也越來越熱,戰天風的身子就像一個大人肉包子在蒸著,那份難受,可想而知,說是深呼吸,可吸進肚中的全是蒸汽,又蒸著,又憋著,身子外面火燒火燎,身子裡面偏還冰寒砌骨,只練得十數息,戰天風便再也吃不消了,大叫道:「老前輩,快放我出來,我受不住了。」
朱一嘴在外面哼了一聲:「老夫的九轉回鍋氣就是這麼練的,這點子苦都吃不了,你小子還想學道成仙?」
「可我快蒸熟了啊。」戰天風慘叫:「神仙也不是蒸出來的吧,蒸出來的那是包子啊。」
「不要鬼叫了。」朱一嘴不耐煩了,一聲怒喝:「你小子今天只有兩條路,一是咬牙練功,功成出鍋,二是等死,蒸熟出鍋,不過你放心,不要擔憂老夫會吃你,你沒洗沒剝的,老夫沒胃口,只是拿了你去餵狗罷了。」
聽了他的話,戰天風終於徹底死了心,知道朱一嘴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放他出去的,心底罵不絕口:「死胖子,爛胖子,娶個老婆大胖子,養個兒子小胖子,翻到床底下胖子壓胖子,壓出屎來臭胖子。」這是在街頭專罵胖子的話,這會兒自然是不客氣了,盡數送了給朱一嘴,但罵得一會,實在憋不過燙不過凍不過,沒辦法,只有咬牙再練。
苦掙苦熬,慢慢的,肚子裡漸漸地就熱了起來,越來越熱,越來越熱,到後來戰天風幾乎以為肚子裡是著了火,不過他緊記著朱一嘴的話,竭力不去管它,只是咬牙練功,又不知熬了多久,肚中那一團熱氣突地一動,化作一股熱流,從背後沿著脊柱爬了上去,一直到頭頂,然後經鼻樑嘴巴下到胸口,最後又回到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