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藍泠
「我——」張張嘴,花莫愁剛要開口,卻有人輕輕敲門。
「進來吧。」看了花莫愁一眼,花弄影叫道。
門被輕輕推開,隨後進來的是水令月。
「令月,有什麼事嗎?」花弄影問他。
「稟閣主,飛雪山莊少莊主冷傲凡求見,屬下已經將冷莊主帶至百花廳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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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廳內,冷傲凡左看看,右看看,發出無限感慨:「十年沒有來了,真的好想念萬花閣。四處繁花,香飄萬里,花使姐姐還是青春依舊,園主妹妹還是嬌艷如昔,各位門主兄弟更加英俊瀟灑,還有我們的閣主……」
「冷傲凡,可以停止拍馬屁了,說說你到底來幹什麼?」上座後,花莫愁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讚美之辭。
「咦?我還沒有說我來幹什麼嗎?」他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兩道怒火熊熊的眼光燒離了座位。
太燙了,他坐不下去了。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再鬥氣了。」不是不知道花莫愁和冷傲凡之間的過節,花弄影連忙打圓場。
「看看,還是弄影明事理。」冷傲凡白了花莫愁一眼,順便朝一旁的侍女拋了個媚眼,看她紅了臉,自己滿意極了。
「冷傲凡,萬花閣不是你流連的秦樓楚館,要是找女人,回你的蘇州去。」咻咻,又是兩道利劍般的眼光射來。
好凶哦,好狠哦,連他稍稍發揮一點美男子的魅力都會被人嫉妒,真是沒天理。
「傲凡,若是真有什麼要事,就直接說了吧。到時候你在萬花閣住下,想什麼時候和莫愁鬥嘴都沒有關係。」花弄影對冷傲凡的耍寶早已經麻木。
「住下,那倒不必。」折扇一揮,冷傲凡搖搖頭,「我這次是追蹤當初給我下毒的那名小丫頭而來,見她入了四川,我一路行來,思忖著反正都走到了巫山下,覺得有件事得順便跟你們說一下。」
「冷傲凡,你流連花叢中得到的報應還真快。」花莫愁看著他,笑得冷冷的。
哼,有一種人,就是一朝記恨,十年記仇,這句話送給他花莫愁,可是當之無愧。
不去理會花莫愁,冷傲凡拉開折扇搖晃,「天氣好熱啊……」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花莫愁開口道:「怕熱就不要出門。」
「是哦是哦。」冷傲凡忽然止住手上的動作,「平凡人家哪比得上王侯府邸,就像醉雨那般好運——」眼尖地看到兩個男人伸長了耳朵,他豈能辜負了他們的厚望,後面的話,他說得可是異常清晰,「嫁進了穆王府,當了少王妃……」
「你說什麼?」一句話兩個人同時說出,可見冷傲凡帶來的信息足夠爆炸。
冷傲凡只覺得面前人影一閃,他機靈地翻了個身,跳上橫樑,成功地保住了自己最新的衣裳。
「不要這樣粗魯好不好?每次都拽破我的衣襟,你真當我是暴露狂啊?」他細碎地念叨著,表明對花莫愁的習慣不敢恭維。
「冷傲凡!」花莫愁立在他原來的站立處,仰頭看向他,「我要你好好照顧醉雨,你居然把她給嫁掉了?」
好猙獰的表情哦,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男願娶,女願嫁,我又不是她爹娘,名不正言不順,你要我如何阻止?」
「這麼大的事情,你還說是順便上來告訴我們?」拳頭捏啊捏,就尋思著從冷傲凡的何處入手比較順當。
「這你也看出來了?」看花莫愁冒火的表情,冷傲凡乾笑著將身子向後縮了縮,「好吧,我承認,其實我是在走到山下才想起來的,不算是順便了。」
這一下,花莫愁的臉已經變綠了。
「照你這樣說,那顧不了呢?」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花莫愁躍上橫樑,逼近冷傲凡,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他。
「不了?當了陪嫁丫頭吧?」扇子及時擋住了花莫愁的劍,冷傲凡哇哇大叫,「花莫愁,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病貓是不是?」
「你把她也嫁了?」咬牙切齒,花莫愁又刺他一劍。
險險地側過身,讓劍鋒從他的背部滑過,冷傲凡閃到他的身後,「誰知道她嫁了沒有,不過話說回來,穆王府還有一個小王爺……」話還沒有說完,面前寒光一閃,耳邊的鬢髮已經被削掉。
他他他,居然削掉他的寶貝頭髮!氣不打一處來,冷傲凡一揚手,扇子準確無誤地擊中了花莫愁的手背,暗藏的刀尖在他手上劃下一道血痕。
兩個人就站在大廳的橫樑上互瞪著對方。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將自己的妻子給賣了!」花莫愁開始說話。
「說了多少次,是未婚妻,未婚妻!」別用這麼唾棄的語氣好不好,就像他真是什麼人販子之流似的。
不理他,花莫愁躍下,轉身向大門走去。
「喂喂,弄影,莫愁他怎麼了,今天吃了火藥了嗎?」看花莫愁離去的身影,冷傲凡一邊抽空問花弄影一邊撿起地上被削落的鬢髮,心疼得要命。
「抱歉啊,傲凡。」花弄影隱忍住笑,盡量不要在冷傲凡面前失禮,「他今天剛發現了一件事,所以脾氣有些不好。」同情地看著冷傲凡手中的斷髮,他好心地提議:「要不,待會兒我叫令月拿漿糊給你粘起來?」
耶?這樣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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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暑氣已降,九月秋高氣爽,驛道上的茶寮中,擠滿了休息的人群,天南地北地聊著天。
「知不知道南京城現在最大的消息是什麼?」
「是什麼?」
「還不是穆王府那位小王爺起死回生的事。」
「真有那麼神?」
「誰騙你,據說現在那位小王爺簡直就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是哪位大夫治好的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聖手華佗的女兒,叫什麼來著,名字很奇怪,是了是了,叫顧不了。」
本在茶寮一個角落中靜靜喝茶的男子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握住碗沿的手緊了緊。
「聖手華佗呢,她的女兒自然也不同凡響了。」
「就是啊……」說話的男人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不瞞各位說,我前兩天還見過顧姑娘一面呢……」
牆角的人慢慢站起身,向他們走來。
「那你還真是幸運了,顧姑娘長得美嗎?」
「美嘛,算不上。但是她有張圓圓的臉,一笑起來,眉眼都是彎彎的……」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正說在興頭上,沒有理會,「很可愛的女孩兒家……」
話還沒有說完,有人由後面拽住他的衣領將他給扯了起來。
「幹什麼?」他不高興地轉過頭,卻看見一個異常英俊的男子帶著滿面凶神惡煞的表情看著他。
「你說你見過顧不了?」男子陰沉沉地開口問。
好恐怖的表情,男子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口水,連連點頭。
「那她現在在哪裡?」
「一個月前有位姑娘租下我的馬車說是要去京城,她說她是顧不了,但是我不確定她是不是。」他小心翼翼地說著,就怕有一句話說錯就會小命休矣。
「她的面容,是否就是你剛才形容的那般?」男子思索了一下,繼續問他。
「是、是、是。」他忙不迭地點著頭,表明自己所言非虛。
那就是了,世上只有顧不了才有這樣愛顯的性格。
放下手中驚恐的人,男子走出茶寮,抬頭看向頭頂上已經不算炙熱的太陽。
她明明知道現在她的身份已經被江湖上的人知曉,卻還要大咧咧地四處說自己就是顧不了,她到底想幹什麼?
想起剛才那名車伕的話,男子拿起手中的斗笠戴上。
去了京城,是去那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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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嬌俏的身影搖搖晃晃,伴隨著清脆的聲音,在橋的欄杆上走來走去。本來一首頗為悲婉的詞,配上她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語氣,竟毫無意境可言。
「不了!」
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她腳下一軟,差點兒就沿著欄杆掉下去。她連忙收腳,回頭一看,對身後的人抱怨:「冠絕,你知不知道人這樣會嚇死人的?」
素妝美人衝她微微一笑,伸手扶她下來,「不了,你在我這裡住了一個月,現在你的大名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我是不是可以猜測,這些消息都是你放出去的?」
「我?沒有啊。」糟了,被發現了耶,顧不了趕緊裝傻地搖搖頭。
「不了,你的性子我還不瞭解嗎?」柳冠絕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在逛京城的時候,『不小心』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其他人,又『不小心』遺漏了有你親筆簽名的藥單……」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她也不需要再多舉例了,「你知不知道,現在聖手華佗的女兒隱身京城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大家惟一不知曉的,恐怕只有你究竟住在哪裡了。」
「這樣就夠了。」顧不了摟住柳冠絕纖細的腰肢,「只要我們冠雲坊的美人老闆不說,有誰知道我小小的顧不了會躲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