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藍靖
「啊──小姐,小心呀!」奶娘吳媽奉了徐月娘的命令來衙門探看小姐,怎知卻見到她在操練場的一棵大樟樹上舞刀弄槍。「快來人啊!不得了了!」
阿豪聞聲連忙從屋內奔出,見狀也嚇得大喊,「安安快下來!」
連聲的呼喊,嚇得全神對付假想敵的童安安一個不留神,倒栽蔥的直落地面。
「小姐,要不要緊?!」
「奶娘,幹麼大驚小怪的,害人家摔得屁股好痛唷!」揉揉玉臀,她嘟著嘴抗議。
「瞧那枝枒多細,奶娘怕妳站不穩呀!」
「才不會呢!我為了……」想想跟奶娘談那討人厭的傢伙也沒用,只會讓自己更氣罷了!「奶娘,妳怎有空上衙門?」
「還不是為了妳?夫人知道妳不愛吃她燉煮的補湯,所以命我親手熬燉送來給妳喝。」
「我不喝!」一想起補藥味,她的胃腸就打顫。
「這怎行?小姐,夫人說的話完全正確,論姿色,妳絕不比京師裡的名門閨秀差,就是身材瘦了點,只要妳多吃吳媽的補品,包準妳艷冠群芳、富貴綿延、光宗耀……」
童安安真是怕了這些話。「好、好、好,我喝。先擱在石桌上,我等會兒喝,奶娘,妳先回去吧!」
「不行!夫人交代我一定得盯著妳喝才可以。」
童安安無奈地接過補品,突然靈光一閃,揉揉手臂,「奶娘,好痛喔!妳去取些跌打藥讓我敷好嗎?」
吳媽迭聲應好,前腳剛走,童安安立刻把補湯往阿豪口裡灌。「幫我喝完。」
阿豪咕嚕咕嚕喝完,抹淨唇邊的油漬,「挺好喝的,妳幹麼不喝?」
「你懂什麼?我若養得肥肥胖胖的,怎麼練就一身好輕功?」為了練武,她什麼苦都願意吃,就是不願享福。
才說著話,吳媽就取了傷藥回來,滿臉狐疑地盯著已告罄的補湯,很難相信小姐會如此聽話。「小姐,妳真的……」話語未竟,就被旁人打斷。
「安安,總捕頭回來了!」阿才匆忙跑進來告之。總捕頭自赴成王爺府中查案,已整整三日未歸。
匆匆打發奶娘離去,童安安與阿豪、阿才來到側室,裡頭已聚集了眾多衙役。
「爹,有斬獲嗎?和前面幾件懸案手法相關嗎?」她急忙想瞭解情況。
童天成深鎖眉頭,回答,「成王爺的二公子許文龍是慢性中毒而死,連日查遞王爺府,沒發現涉案的可疑份子,也沒找到任何證物。」
「慢性中毒?這麼大費周章,花這麼久的時間,可見下手之人一定是與他非常親近之人,而且相當痛恨他。爹,我們是不是該從他的仇家著手?」
「問題是許文龍的風評甚好,無論在朝中或民間都被贊為彬彬君子。」
「這就棘手了。」童安安也不禁皺起眉頭。
「更麻煩的還在後頭。今早皇上宣我進宮,當面飭令我要在中秋前破案,好讓他對公主有個交代,也讓這四起涉及皇室朝臣的懸案趕緊落幕。」
「離中秋只剩兩個月,這太難了,我們半點頭緒也沒有。」何漢聽到此,忍不住出聲抱怨。
阿才也開口附和,「這四起命案手法皆不相同,實在看不出關連,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是朝中皇族大臣或他們的子嗣,還有動機不明。」
氣氛頓時沉寂下來,大家苦無對策的你看我、我看你。
童天成打破沉默,「好了,別傷腦筋了,還是兵分四路,分頭進行調查。」接著,他便分派了任務。
「等一下!」童安安嘟嘴,氣呼呼地道:「爹,為什麼沒有我?」
私心作祟下,童天成當然不捨女兒涉險,只好說:「我另有重任派給妳。」
「什麼重任?」
「七日之後護國寺將盛大的舉辦祈福法會,屆時妳帶領一班弟兄前往協助,避免宵小匪徒趁機肆虐。」
「我才不……」
童天成搬出總捕頭的威嚴,「妳答應過,在衙門裡,要以下屬對長官……」
「好了,不用說了,我照著辦就是了。」她口頭應允,但心裡已打著另一種算盤。
知女莫若父,童天成以眼神向阿豪和阿才示意,冀望他們好好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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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的怡紅樂坊裡處處都是尋花問柳之人,但只有在幽靜內院的兩人置身事外。
司徒英與魏僥飲酒對弈,相談甚歡。
「魏兄,聽你講述的大漠風光是如此的壯麗,小弟真想去走一趟。」
「去看看是不錯,但舉目所望全是一片荒涼枯槁,終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所以我才會結束那兒的營生,回到京城。」
「看魏兄的談吐,應該是個文人,怎會想去做生意呢?」
魏僥眼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隨後歎了口氣,「時不我與,又能如何?」
「喔!這話怎麼說?」司徒英說話的同時,手上下棋的速度不曾稍停。
這一步棋,魏僥回的很慢,一段時間後,他終於選定棋位,也開口回答,「寒窗苦讀十餘載,經過一關關科舉考試,好不容易來到京城參加春闈試,但主考官卻硬是將我排除中舉名單之外。」
「為什麼?」司徒英很是疑惑。
「不瞞你說,我自幼家貧,曾當過偷兒,但隨著年歲漸長我也已改過向善,然主考官與我同鄉,知悉我的過往,所以……」
「這實在太過分了!」
「罷了,都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看開。」魏僥又挪動一子,「將軍!」
司徒英思索須臾,才又道:「我看魏兄口中說看開了,心裡未必如此。瞧你的棋風,可是積極又霸道。」
「司徒兄真是厲害,看穿我的心思。不錯,我此次回來的確是希望能謀個一官半職的。」
「打算參加文舉?」
「不,我想參加今年的武舉。」
司徒英拍了一下桌子,「原來魏兄也是文武雙全之人,小弟敬你一杯,預祝你一試中舉。」
「承你美言。」兩人暢飲一杯,魏僥又道,「別光說我了,不瞞你說,魏某實在很好奇,那些日日糾纏你的女人,怎麼這幾日消失了大半?」
「理由很簡單呀!我只是告知她們我已有中意之人。」
「是真的?」
「那僅是權宜之計。」
「司徒兄不怕被她們識破,又再次來叨擾你。」
「這倒不至於,我的確有不少紅粉知己,或許真會從中擇妻吧!」
魏僥更感好奇了。「喔!那個幸運兒會是誰呢?」
「你們在說什麼幸運兒?」雨蝶此時端著一盅酒,踩著蓮花步出現。
魏僥意有所指的說:「我說司徒兄有妳這個紅粉知己,真是幸運啊!」
「只怕司徒公子沒將妾身當成紅粉知己呢?」雨蝶紅著臉,羞答答地回話。
司徒英笑言,「那倒不至於。對了,妳怎麼取個酒菜取那麼久?」
只見她神色突然不悅了起來,「那個女捕快又來搗蛋,她要求每個姊妹都要接受她的詳細盤查。」經過上次的事件,她已得知童安安的女兒身份。
「查什麼?」魏僥問道:「是幾天前許文龍暴斃的案件嗎?」
「不是,是另一樁。」雨蝶轉而對仔細聆聽的司徒英說:「我隨便回答了她幾個問題,誰叫她上次竟敢摑你一巴掌。她得不到任何消息,已經垂頭喪氣地走了。」
司徒英尚未應話,魏僥便連忙起身,「司徒兄,這盤棋便算和局吧!我有事先告辭。」
雨蝶一臉疑惑地望著司徒英,「他幹麼這麼行色匆匆?」
然而,司徒英也不明所以的聳聳肩。「對了,下次遇到那個女捕快,妳不必顧忌我,有線索就提供給她。」
「哼,那個女人凶悍得不得了,我才不要幫她!」
「不過她挺有正義感的,也很有意思。」他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
雨蝶暗自擔心起來,司徒英很少當著一個女人的面誇讚另一個女人,即使這句話未必是誇讚,她也煩惱自己會出現對手。
而另一頭。
「童姑娘!童姑娘!」魏僥走了幾條街,才看到童安安的身影,隨即大叫著。
但童安安恍若未聞,逕自往前走,直到阿豪拉她的衣袖提醒,「後頭那個人好像是找妳的。」
童安安回過頭,而魏僥也已來到了她眼前。「童姑娘,出來辦案呀?」
「你是誰?」她著男裝時,沒人會稱她為童姑娘。熟的人會叫她名字,其它人則稱呼她捕快,這童姑娘倒是第一次聽到。
「我是魏僥,妳不記得了嗎?上次我在樂坊替妳向司徒英大人求情。」
提到司徒英三個字,她的神色就不悅起來。「有事嗎?」
魏僥搞不清楚自己哪裡惹得她一臉不快,便小心翼翼地說:「我聽聞妳在怡紅樂坊查案,所以不請自來,看看我能否提供些線索。」
說到查案,童安安精神就來了。「真的?大好了!可是我要查的是三個月前發生的耿戎將軍命案,你知道這事嗎?」怕爹親知曉她背著他查案會阻擾,所以選擇比較疼她的余捕快所經辦的案子追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