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蘭婷
「別擔心,你的身材好得很,一點都不傷眼睛。」他忍不住逗她。
她以一聲淒慘的呻吟做為回答。
策野打算適可而止。「別這麼在意好不好?這又不算什麼。」
「對你當然不算什麼啦!」她沒好氣地道。心想八成他看過的女人沒百個也有五十,憑他那種條件……她愈想就愈不舒服。
「抬起頭來好不好?你總不能一輩子不見我吧?」他哄道。見她還是不理他,他改以較認真的態度硬是捧起她的臉,將它捧在手中,逼得她不看他都不行。
「婦產科醫生有很多是男的吧?像你這樣,那些男醫師不是都要餓死了。我是醫生,你是病人,道理還不都一樣。」
「你又不是婦產科醫生。」她已經比較沒那麼尷尬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憋著氣道。她就是沒辦法看得那麼瀟灑,然而當他綻出那特有卻不多見的迷人笑容時,她差點忘了呼吸。
「但我是你大哥呀!」他笑道。這一刻,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而曖昧,兩人的呼吸都漸漸變得急促,策野的雙眼鎖住了她的,眼看他逐漸靠近的臉及即將落下的吻,她沒有反抗的等待著,彷彿她已經等了他一輩子。
「如果我說我是閉著眼睛擦的,你會不會舒坦一點?」
他的喃喃細語令她已呈漿糊狀態的腦子稍稍恢復正常,她挫敗地閉上眼睛,咬牙吐出兩個字:「不會。」
「太好了,因為我沒閉。」他輕笑道。
聽到他這句話,她立即張開眼睛,而他卻幾乎在同時封住了她正要開口說話的嘴。這回她可真的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腦子頓成真空狀態。她全無經驗,他也沒留機會給她思考,她只能憑感覺無力地依附著他、攀著他,並用所有的熱情回應他。
理智一向是策野最自傲的一點!可是這會見全被他拋到腦後。他不知道自己吻她之前為什麼還要逗逗她,也不知道吻她竟會讓他如此陶醉……那並不只是感官上的刺激,更是心靈上的吸引。他從未如此掛念一個人、喜愛一個人、憐惜一個人到這種地步,他情不自禁地吻遍她細緻的臉蛋,感情強烈得令他自己都無法置信。
他停了下來,一隻手攬著她,另一隻手則撫著她的臉,兩人目光相對。
驀地,喬棉無法思考的腦中不如為何突然閃過一句話:我們遲早要分手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這句話是他說的。
頓時,她一腔熱情被當頭燒下一盆冷水,身子突然往後縮,退出他能擁抱的範圍,雙手捂著自己的嘴,難過地看著他不期然湧現的驚愕與……受傷。
老天!他們在做什麼?既然沒有未來,為何又要發生感情?她又為什麼要在此時此刻想起那句話來未?讓她多自欺欺人一會兒不行嗎?可是既然想起了就不能將之揮去,天啊……
「喬棉?」他不自覺地脫口喚她的本名。一切都好好的,為什麼她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避開地質疑的目光,她側身躺下,背向著他道:「我很累,想休息一會兒。」
他看了她良久,最後才輕歎一口氣,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你……要走了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或許只因為不希望他離開吧。想到他要走,她莫名地一陣心酸,但始終沒回頭看他。
他無聲的笑了。「不,我會在這兒陪著你。」
策野在床旁的地上坐了下來,一手輕輕撫著她的短髮,心中沉思著:她為什麼退縮?難道是因為她在二十世紀有個未婚夫?沒關係,他還是有機會的,他再也不與她分離了,上天既然把她送來給他,他絕不再拱手讓出!
她知道他的手在撫弄著她的發,可是她非但沒抗議,反而覺得很窩心、很甜蜜。她在心中輕歎,閉上了眼睛,漸漸進入夢鄉。
第六章
近一個月的休養,喬棉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前半個月簡直要把她給悶死,沒出過帳篷半步,除了桑兒偶爾會來看她、陪她說說笑笑,大部分時間就是她和策野兩個人獨處了。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兩人之間多少有點暖昧,雖然都很有默契他當它沒發生過,可是喬棉就是沒辦法像以前一樣自在地注視他,怕看到他的溫柔,也怕洩漏自己的感情,更怕自己愈陷愈深。
要踏出帳篷的那一步是非常困難的,存在她心中的那股恐懼並不容易克服,她花了好久的時間重建自己的信心和勇氣。經過這一劫後的喬棉和以前已經大不相同了,她踏出了帳篷,也像踏出了陰霾,昂首挺胸,有如死後重生般煥然一新。
「桑兒。」她遠遠地看到桑兒走過來,舉起手向她打招呼。自從她重新走出帳篷後,桑兒便自願充當她的導遊陪她到處逛,而策野那「神醫」則被霍玲拉著到處看病。
「天意,你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嘍。」桑兒看了很是高興地說。
「大哥替我治的病,我可不敢不好。」喬棉笑道。「我們今天去騎馬好不好?」
「好啊!」桑兒高興地道,「姐姐每天都陪著你大哥去行醫,還好有你陪我,否則我都快悶死了。」
喬棉很清楚霍玲的心事,她心中也感到很矛盾,一方面對她有種情敵似的感覺,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她,因為太清楚她的愛戀不會有結果,就像她自己一樣。她十分清楚事情的狀況,所以不抱希望,盡力不讓自己愈陷愈深,可是霍玲卻一個勁兒地投入,只怕受的傷將會更重。
「安則告呢?他怎麼不陪你?」喬棉決定拋開那些想法,轉開話題笑問。
桑兒的臉一沉,「我才不理他呢。他差點把你打死,我怎麼可能原諒他。天意,你……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說著使用那柔情似水的眼睛盯著她。
喬棉差點摔跤。老天,這小女孩愛上她了!以前天天在生死關頭打轉,根本沒注意那麼多,這下子該怎麼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對了,你爹相信我們兄弟倆不是什麼使者了嗎?」喬棉顧左石而言他。桑兒心中一陣失望,天意就是這麼害羞,不肯說幾句情話哄她。「多虧了姐姐,還有策野大哥的醫術救了許多族人,再加上呂利廣的事跡敗露,爹自然相信了。天意,你不會怪爹爹吧。」
喬棉這口氣才嚥不下去呢,可是看在桑兒的面子上,也不好使她難堪,於是她無所謂地笑了笑,「不會的,我怪他做什麼?一個頭昏昏、腦鈍鈍、眼不清、目不明的老頭被一個白癡手下所欺,是多麼今人同情的一件慘劇啊!我怎麼忍心再怪他、恥笑地呢?你儘管放心。」
這番話聽得柔兒頭暈腦脹,乃蠻可汗若當場聽到,只怕要氣得七竅生煙。桑兒聽她說不怪她爹,可是卻又把他罵得一無是處,說不忍恥笑他卻明明恥笑得厲害。她從沒聽過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想得她頭都大了,卻又不知該為父親辯解什麼,心想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今晚我們部落有個營火會,你可得來參加喔!」
喬棉看著忽現嬌羞神態的桑兒,不由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雖不知是何緣由,不過有得玩她自然不會錯過。「那當然,桑兒公主下令,在下不敢不從。」說著還裝模作樣的行禮,逗得桑兒嬌笑不止。
這是一個熱鬧而充滿活力的晚會,許多男女圍著營火嬉笑、跳舞,策野和喬棉雖然參加過一次克烈部落的祭神大典,也曾見過類似的場面,但乃蠻這次的活動似乎並不為祭神,純為玩樂。
一陣歡樂過後,鼓聲變了,變得有些莊嚴,有些甜蜜的味道,在場的人圍坐成一圈,霍家兩姐妹分坐父親兩側,策野和喬棉則離她倆有些距離的坐在一起。一整晚下來,喬棉無時無刻不感到有雙怨恨的眼睛直瞪著她,那是安則告,他一定很恨她得到美人芳心,但她可不是故意的,不過變成這樣也不錯,這是一種不用動刀動槍就能傷人極深的報復方式。喬棉假裝對他的怒視毫無所覺,他愈瞪她,她就愈和桑兒玩得更開心,存心氣死他。
「大哥,我口好渴哦。」
「你玩了一整晚不渴才奇怪,可是這裡只有酒,沒有水,你要喝嗎?」
「酒啊……」喬棉登時有些為難,「酒能止渴嗎?再說萬一我喝醉了怎麼辦?」
策野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我也只好再被你折騰一整夜羅!」
喬棉臉不禁紅了,捶了他一下,道:「別取笑我了。我喝一點點止渴就好,不會再喝醉了。」
由於兩人聊得太專注,直到四周嘈雜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才今他們察覺有些不對勁,只見桑兒正端著一杯酒走到她面前呈給她。
喬棉心想這桑兒好體貼,知道她口渴端酒給她。